圣经原型

2024-06-21

圣经原型(精选九篇)

圣经原型 篇1

关键词:小说《红字》,《圣经》,原型解析

一、引言

《圣经》是西方文学创作的基石, 许多经典的文学作品都引经据典, 巧妙应用《圣经》故事从不同层面上展现宗教思想深入人心的深远意义。《红字》是美国小说家霍桑最杰出的代表作, 这部作品不仅在思想上深受基督教的影响, 而且在艺术手法上娴熟地运用了《圣经》的意象和典故。这部作品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了作者对《圣经》的深邃领悟和对基督教的笃信。因此, 用《圣经》原型分析的方法对小说进行解读, 可以更好地帮助读者理解小说的主题及其文化内涵。

小说《红字》描写了17世纪中叶发生在北美殖民地新英格兰的一幕爱情悲剧, 海丝特·白兰 (Hester Prynne) 年轻貌美, 因为家道破落不得已嫁给身体畸形多病的术士罗杰·齐灵沃斯 (Roger Chillingworth) , 一直过着很不幸福的婚姻生活。后来, 齐灵沃斯失踪, 谣传溺海身亡。在此期间, 白兰独自一人移民到波士顿生活, 在那里遇到了英俊的青年牧师亚瑟·丁梅斯代尔 (Arthur Dimmesdale) , 并和他真心相爱。此后不久, 由于怀孕私情被暴露, 白兰以通奸罪被抓, 在狱中生下了女儿小珠儿。

二、人物原型

在《创世纪》里, 夏娃 (Eve) 在禁果的诱惑和蛇的怂恿与欺骗之下, 违抗禁令偷食禁果, 受到上帝的惩罚被逐出乐园, 从此拉开了人类艰苦劳作、饱尝苦难的序幕。在《红字》中海丝特·白兰的原型是《圣经》中的夏娃形象, 亚瑟·丁梅斯代尔则是亚当 (Adam) 形象, 罗杰·齐灵渥斯即是魔鬼 (Satan) 的形象。

《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因对知识的渴求而堕落, 而丁梅斯代尔和白兰也因追求自由的爱情而堕落, 所以他们犯的都是原罪。白兰被丈夫送到新大陆后, 由于与之失去联系, 加上两人缺乏感情, 在遇到博学的丁梅斯代尔牧师之后, 偷吃了“禁果”, 从而背负上了道德的罪责, 惩罚堕落的结果是胸前戴上了象征耻辱的红“A”字, 同夏娃一样被赶出伊甸园。但是, 她没有选择逃避和远走高飞, 而是勇敢地留了下来, 在海边一间小茅屋里开始了漫长的赎罪生涯。她默默地忍受着人们的歧视与谩骂, 帮助病人救济穷人, 用自己的善行弥补罪过, 最终她的善行感化了众人。

作为牧师的丁梅斯代尔有着受全镇人民尊敬的职业, 本可以体面地生活在这个宗教氛围浓厚的土地上。但是, 他因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燃烧的激情而做了违背教义的事, 与白兰通奸, 犯下了罪孽。如亚当一样, 懦弱的丁梅斯代尔一开始也没有勇气站出来和白兰一起面对严酷的现实。他选择了沉默和自我惩戒, 更加投入地从事宗教事务, 把自己的内心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此外, 他还不断地受到白兰的丈夫齐灵渥斯的报复。即便受到如此惩罚, 丁梅斯代尔依然在犯着新的罪———懦弱和虚伪之罪。临终前, 他终于鼓足勇气, 在七年前白兰站过的刑台上袒露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最终以死、以诚实换来了内心的安宁, 摆脱了齐灵斯渥的精神折磨和良心的自我谴责。

齐灵沃斯是作品中的一个反面人物, 印证了《圣经》中Satan的原型, 那就是他引诱丁梅斯代尔说出实情, 他是一个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的人, 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孤独地活着。他无法得到海斯特的爱情却与其结婚, 葬送了她的青春, 导致最后的悲剧。齐灵沃斯尽管并不爱自己年轻的妻子, 但当他知道白兰犯了通奸罪之后仍想尽办法找到那个男人。当他发现是丁梅斯代尔之后, 他利用自己的职业之便, 走近这个年轻人信徒的内心并不断地折磨他。在折磨丁梅斯代尔的时候, 齐灵沃斯早就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了魔鬼。

三、意境原型

《圣经》的叙事是遵循“乐园—犯罪—受难—忏悔—救赎”的历程而展开的。而《红字》也往复了这样的因缘。故事之始, 白兰与丁梅斯代尔隐晦却又甜蜜的爱情即是两人爱情的发源, 而后奸情暴露, 开始了漫长痛苦的赎罪之路。

《红字》中也有这样一个乐园———森林。小说中的森林是远离令人窒息的清教教义和专横的社会制度的一片净土。森林曾是丁梅斯代尔与白兰的欢乐之所, 他们在这里多次相遇, 在这里才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自在和轻松, 才敢表现出人类与生俱来的自然品质。白兰选择住在森林边缘, 只有在森林里, 她才还原为真实的自我, 恢复她的女性﹑青春、纯真和美丽。丁梅斯代尔常到森林中漫步, 借以保持他自己的高尚意志, 让自己的思想感受上帝的旨意。小珠儿也可以在这里追逐她的阳光。总之, 森林就是白兰和丁梅斯代尔释放彼此压抑的情感, 吐露各自的内心, 向往的能自由自在生活的伊甸园。

除此之外, 作品中其它一些意境原型, 如刑台, 是贯穿作品突出的意象, 在作品中重复出现, 使读者始终感受到环境的压抑和无情。故事开始, 白兰站在刑台上;作品中间, 丁梅斯代尔在那个黑色朦胧的夜晚也站在刑台上;作品结束, 在盛大的节日时, 丁梅斯代尔又猝死刑台。这三场“刑台戏”使读者感到生命的沉重和心灵的震憾。

最后, 作品中的升华之笔即是小珠儿, 她的出现在整部作品中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作者把小珠儿比作小溪。她像小溪之于大自然:天真无邪, 纯洁仁爱。她是白兰和丁梅斯代尔痛苦的见证人, 在漫长的岁月中陪伴着母亲, 用天真的言行鼓励着母亲的救赎, 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白兰和丁梅斯代尔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并督促他们净化自己的灵魂改过自新。她即是上帝派来使他们走向新生的使者。作者通过这些细致的人物形象, 巧妙的意境安排, 终将人类漫长的救赎征程赋予圆满的结局。

四、结语

霍桑在《红字》中对《圣经》原型的巧妙联系, 使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深入人心。正是这些隐含的《圣经》原型使读者在作品神秘的宗教氛围中感悟到善与美, 以及人生的真谛, 也因此使得这部小说成为超越时代的不朽之作。

参考文献

[1]马俊杰.从《红字》中人物的圣经原型看霍桑的宗教观.中国人民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2002.

[2]叶舒宪.神话——原型批评.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6.

[3]于静.霍桑的清教情绪.外国文学研究, 2004, (4) .

[4]Holy Bible.Chinese/English (UV NRSV0) .NationalTSP&CCC.

《天堂消息》的圣经——基督教原型 篇2

关键词:《天堂消息》 圣经——基督教 原型

在西方文学画廊中,总有某些人物形象、场景细节、结构特征或者特定的概念、意蕴似曾相识,撩动人的思绪,穿越千百年岁月传奇,回溯至某种遥远的亘古记忆。用荣格的话说,这就是原型的强大力量。所谓原型,就是“在文学中经常复现的一种象征,通常是一种意象,足以被看作是人们的整体文学经验的一个因素”[1]。从心理分析出发的荣格,认为原型是集体无意识的表现形式,神话和童话则是各种原型的宝库。圣经——基督教在吸收东西方各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创造的唯一神宗教,无疑成了原始神话的巨大宝库。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出于自觉还是无意,后世西方文学几乎都成了圣经——基督教传统的原型再现。英国当代小说家戴维·洛奇的《天堂消息》,就在多个方面显示了圣经——基督教原型潜移默化的影响。

根据弗莱对原型文学意蕴的系统阐释,“那种在文学中反复出现,并因此而具有了约定性的文学象征或象征群”[2]都属于原型。也就是说,作为文学中可以独立交际单位的原型,可以是人物、意象、主题、象征,也可以是结构单位。以文本《天堂消息》来说,它对圣经——基督教的原型再现主要表现在人物和概念两个方面。

亚当:作为文本的主要人物,伯纳德·沃尔什本质上几乎就是一位现代亚当。《旧约·创世纪》记载,上帝在创造世上万物之后,把人类始祖亚当及其伴侣夏娃安置在伊甸园里,那里有各色树木、果实,还有四条生命河环绕其间。上帝告诫他们可以随意取用园中各样果子,但唯独不可食智慧树之果。这一禁令实质上剥夺了人类知善恶、明廉耻的思想权力和求知欲望,从这个意义上说,伊甸园也便成了隔绝人类获得知识的思想禁区。

伯纳德·沃尔什出生于一个天主教徒家庭,从小就读天主教学校。由于从小被选定从事圣职,家人不但给予他一切生活上的优待,而且对一切会招惹他分心、激发其情欲的行为乃至言语都非常谨慎,姐妹们不能当着他的面洗熨内衣,胸罩、内裤之类的词语都成了脏话,竭尽全力在他周围“竖起了一道道严密的屏风”[3],隔绝了他与现实生活的接触。这种为了保持其专注于神职而竭力杜绝对其现实生活的了解与体悟,与上帝对亚当的禁令非常相似。靠人性对生命、对真实生活、对知识的蒙昧保持对神的敬畏,保持信仰的坚定,这似乎就是中世纪坚持“教会之外无拯救”之蒙昧主义的渊源与流弊。

但正像亚当没能抗拒诱惑最终偷吃了禁果一样,伯纳德也在保持了多年圣洁生活之后接受了诱惑。在这一层面上,女友达芙妮与尤兰德·米勒成为先后引诱其违背上帝禁令的夏娃,只是这里的上帝禁令更增加了外在的天主教教义教规而已。事实上,希伯来文“亚当”是泥土或普通人的意思,“夏娃”则是生命之意。

夏娃:基督教文化传统一向把圣经中亚当违背上帝禁令——偷吃禁果的行为视为人类之原罪来源,包含人类从此犯下原罪、失去纯洁处子之身之意。在基督教的漫长历史中,这意味着人类肉身的罪性之强大,以及其对灵性飞升的阻遏。因此,后世衍生了很多压抑、折磨、蹂躏肉体以期达到宗教救赎的传说、轶事乃至思想大家的哲理著述。

三十多岁的老姑娘达芙妮把身为神父的伯纳德视为潜在的伴侣,对其敞开了炽热的怀抱。虽然这个热情的女人让伯纳德退避三舍,二人的关系也不了了之,但她还是充当了促使伯纳德自动解除教籍的“催化剂”,可谓是这一现代“原罪”故事的夏娃版人物。

除了达芙妮,成全伯纳德为亚当原型并彻底世俗化的是尤兰德·米勒。昔日夏娃引诱亚当犯下原罪,而尤兰德对伯纳德所进行的一番成功的性爱教育,彻底使伯纳德失去了纯洁之身。二人重新演绎了人类“罪性”的亘古长存,恰似这一古老原罪的现代再现。

基督:在成功治疗伯纳德性无能、从而引诱伯纳德品味肉体之欢这一层面上,尤兰德似乎是夏娃的翻版。然而,故事的另一个视域则是男主人公人生的成全及生命的救赎。这里,尤兰德身上又打上了基督耶稣的微妙印记。

基督即救世主,即诞生于犹大伯利恒、在加利利的拿撒勒长大、圣经中所指的拿撒勒人耶稣。基督教认为,上帝不忍看到人类继续陷于罪恶与堕落,于是派遣其爱子耶稣诞生人间,用自己的鲜血救赎了人类,重新接续了上帝与人类的约定。“做了新约的中保,既然受死赎了人在前约之时所犯的罪过,便叫蒙召之人得着所应许永远的产业。”(《希伯来书》9:11—15)在基督教文化传统中,救世主耶稣一向是以被钉在十字架上以一己之身救赎人类的形象定格的,那种为了救赎人类的罪恶,用自己的鲜血使人类重新与上帝订立新约的精神已经成了基督教文化系统中最动人的章节。尤兰德以一己之身治愈伯纳德顽疾的行为,似乎是这种精神的跨时空传承。

然而,尤兰德的拯救手段——性爱疗法——则又明显是对基督教扬灵性抑肉体传统的违犯乃至挑衅。来源于犹太教的基督教在融合古希腊罗马文化的同时,确立了物质与精神、此世与来生之间的对立。它认为精神存在于肉体之中,却往往受到肉体的威胁和破坏,因而肉体是形而下的东西,是被忽略、贬低的对象。也就是说,基督教对人性本质的看法大致是灵肉二元论的,人在属灵的一面具有神性,而肉体则是欲望与罪恶的根源。《歌罗西书》中说:“所以,要治死你们在地上的肢体。”而《罗马书》中也说:“你们若顺从肉体活着必要死,若靠着圣灵治死身体的恶行必要活着。”在这样的言说中,明确宣示了肉体与灵魂的对立。圣奥古斯丁(Augustinus,354-430)作为教父神学代表人物,奠定了运用新柏拉图主义论证基督教教义的神学传统。可以说,统治西方几千年的基督教从新柏拉图主义核心思想——二元论那里吸收借鉴了灵肉二分的哲学渊源。

圣经中,耶稣基督用自己的肉体生命救赎世人肉体的罪恶,强调的是灵性的飞升。而尤兰德对伯纳德的治疗则正好相反,其使命是要把肉体从桎梏半生的宗教枷锁中解救出来,回复原初生命的灵肉合一。这里,无疑显示了文本的现代性内涵,宗教的神圣乃至玄奥发生了世俗性置换。

天堂:英文paradise,意为伊甸园、乐园、天国、天堂等,该词本身借用自古代近东某些语言,本意为“封闭的花园”或者是“皇家公园”。在基督教文化中,天堂这一概念最早可上溯到人类始祖居住的伊甸园。后来经由漫长的历史发展,天堂意象逐渐发生了一系列的演变。

圣经记载,人类始祖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后,先后历经该隐、亚伯兄弟相残,第三子塞特后裔诺亚以一艘方舟拯救世界等一系列与人类立约的过程。到了诺亚后裔亚伯拉罕时候,上帝应许把“流着奶与蜜”的迦南赐给亚伯拉罕及其后裔。亚伯拉罕被认为是希伯来人即犹太人的先祖,其后裔雅各则是犹太人第一任族长。从此,犹太民族历经族长时期、士师时期、王国时期,接下来就是先后处于亚述人、巴比伦人、波斯人、希腊人、罗马人的统治之下,在多次反抗之后,于公元1世纪遭彻底驱遣,从此进入1800多年的民族大流散时期。

长期处于异族统治下的犹太人,殷切怀念曾经辉煌一时的王国,那征服周边各族、万众敬仰的大卫之城及所罗门王国构成历代犹太人梦萦神牵的怀乡梦,而标志其繁荣兴盛的耶路撒冷城及其城中圣殿则成为具体的象征。如果说开始时,修复圣殿、复兴耶路撒冷还是具体实践目标,那么后来这一目标已经淡化了其实践意义,变成了犹太民族的精神象征。旧约中多次把犹太人复兴之后的新天新地与圣城耶路撒冷相连:“看哪!我造新天新地。……豺狼必与羔羊同食,狮子必吃草与牛一样;尘土必做蛇的食物。在我圣山的遍处,这一切都不伤人不害物。”(《以赛亚书》65:17-25)。在以《旧约》为代表的犹太教中,这种对新天新地的盼望构成其神学核心——即末世论。认为苦难的世纪即将结束,上帝将派遣一位弥赛亚即救世主带领犹太民族复兴犹太王国,从此进入新天新地的幸福生活。可以说,《旧约》中的许多篇章都回荡着对这一以新耶路撒冷为象征的新天新地的赞美。

新约对天堂的理解在继承旧约天堂观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变化。在基督教中,犹太教的“末世论”逐渐被“救赎说”所取代。在“救赎说”中,“千禧年”的理想消失了,上帝的国不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而是在彼岸世界中存在,或者在信者的心中存在。进入天国的也不再是人的肉体,而是灵魂。此岸与彼岸对立起来,肉体与灵魂相分离,耶稣通过受难和复活救赎了世人的罪过,向世人昭示了灵魂获救的福音。在思想来源上,“救赎说”深受希腊唯心主义、新柏拉图主义的影响,把眼光从此岸的人转向了彼岸的灵魂。犹太法利赛人不承认耶稣是弥赛亚,根本上是因为法利赛人认为弥赛亚将带来“千禧年”,可是耶稣却没有带来。耶稣说上帝的国不属于这世界,他在信者的心里。耶稣也由犹太人的复国救主变成了全人类的救世主。

保罗认为天堂既是一个未来实体,也是一个超越于时空之外的精神领域。因此,相对于信徒这“天上的国民”暂时栖身的“地上的帐篷”,天堂是指其永久的“天上的居所”(《腓立比书》3:20;《哥林多后书》5:1—2)。经由使徒时代和大公时代神学家的阐释,基督教逐渐形成一个共同的神学基础,将人类在伊甸园的堕落与在基督里得到救赎并最终进入天堂联系在一起。到了教父神学时期,此岸与彼岸的对立有了系统的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后盾,天堂在圣奥古斯丁那里发展成了与“世界之城”即俗世之城对应的上帝之城。在这些使徒、神学家阐释的基础上,伊甸园与天堂的彼岸性质在基督教神学中已成了定论。伊甸园与天堂成了独立于人类现世历史之外、存在于与人类历史时间并行的另一重时空之中。于是,犹太教这一饱含复仇观念和民族意识的处于人类世界之末的新天新地,在基督教文化中成了富于浓重玄学色彩的彼岸世界。

作为基督教文化中一个最吸引人也最意蕴无穷的神学概念和意象宝库,表达人类得到救赎的天堂意象经由后世逐渐丰富与发展,天堂/伊甸园已不再被看做历史的一部分,而是被视为人类处境的象征,表达人类对现实的不满及对一个未知的美满世界的渴望。天堂成为一个没有忧伤、痛苦、病痛、死亡等远离各种人间苦难的地方,与逝去亲人团聚的地方,与爱人重温旧梦的地方,重新延续现世幸福生活的地方……[4]

《天堂消息》借用“天堂”这一基督教概念,表层含义指的是火奴鲁鲁、怀基基乃至整个夏威夷群岛这旅游者的天堂。深层含义则是一种远离生活之琐屑常态的理想态,类同于人类始祖生活过的伊甸园中那种自由、和平、无忧无虑、繁荣富庶的生活。那些准备前往心目中的天堂——夏威夷的游客们几乎都有着形形色色的现实烦恼:姓哈维的新婚夫妇正闹着别扭;为布鲁克斯夫妇提供免费度假的儿子有个同性恋人;苏和迪伊这两个女伴每年例行的捆绑式旅游则是一场漫长的寻找如意郎君之旅;贝斯特一家按部就班地履行着枯燥无味的家庭式度假……主人公伯纳德更是现实烦恼的大集合:年届半百,无家、无业、无健康、无精神追求……可说是处于精神、物质的双重谷底。夏威夷群岛之所以对于来自四面八方的旅游者来说是天堂,是因为他们可以借此暂时逃离现实烦恼,获得休憩与宁静。与之相反,对于如尤兰德的大多数当地居民来说,这所谓的天堂则毫无天堂之趣,生活在常态中的他们只感到它不再淳朴,挤满了人、垃圾和犯罪。而经由这番天堂之旅,旅行者解决了现实的烦恼,困局者拥有了新的希望,他们几乎都找到了快乐、幸福。因此,文本天堂之谓更侧重其深层寓指。

作为一位集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于一身的天主教小说家,戴维·洛奇在对圣经——基督教文化的文学化化用中,自觉把宗教原型同文学传承、现实生活结合在一起,在吸收借鉴宗教原型的同时,坚持对其思想内涵及其现实意义的侧重,从而使古老的宗教传说焕发出启示现实的昂扬生机。可以说是借宗教原型之壳,容现世人生之实。

注释:

[1][加]诺斯罗普·弗莱:《批评的剖析》,陈慧等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469页。

[2][Canada]Northrop Frye: Literature as Context: Miltons Lycidas, in D. Lodge ed.:20th Century Literature Criticism Longman,1972年版,第434页。

[3][英]David Lodge:Paradise News,London:Secker &Warburg,1991年版,第244-245页。

[4][英]阿里斯特·E·麦格拉斯:《天堂简史》,高民贵,陈晓霞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迷失》中的圣经原型分析 篇3

《迷失》主要讲述从澳大利亚悉尼飞往美国洛杉矶的海洋航空公司的815航班在南太平洋一个神秘热带小岛上坠落后, 机上生还者遭遇自身宿命和神秘外力的挑战, 努力建立一个新的社会系统, 在此过程中经受身体与心灵双重迷失的故事。生还者来自不同国籍、阶层, 拥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 但其共同点是都“迷失”于各自的人生中。《迷失》中人物众多、性格各异,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在剧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堪称美国社会的全景缩影。

西方文学世界与基督教文化如影随形, 连电视剧也渗透着基督教文化。美剧《迷失》自开播至完结, 不管是其中的演员还是它的忠实观众都深受震撼, 原因之一就是其中的宗教思想令人深思。

“西方文学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宗教的历史, 更具体地说, 各个时代的作家的创作都离不开从圣经中获得的启迪。因此研究西方文学, 没有对圣经的最起码的理解显然是无从下手的。”1因此, 要准确理解西方文学, 就必须了解基督教文化, 而在基督教文化中, 《圣经》是集大成之作。本文拟通过弗莱的原型理论分析《迷失》中的宗教元素。

二.原型

“原型”的英文是archetype, 源自希腊文architypos, archi为“初始、首例”之意, typos为“痕迹、压痕”之意。弗莱在《批评的剖析》中这样给“原型”定义, “象征是可交际的单位, 我们把它称为原型, 即那种典型的反复出现的意象……原型是一些联想群, 与符号不同, 它们是复杂可变的。在既定的语境关系中, 它们常有大量的、特殊的、已被人们知道的可以交际的联想结构, 因为处于特定文化中的多数人都熟悉他们。”2 (Frye1957:99-102) 弗莱指出“神话是一种核心性的力量, 它使仪式具有原型的意义, 使神喻成为原型叙述。因此, 神话就是原型。”同时文学即是“移位”的神话:“在类推和等同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神话的结构原理, 到了适当时候就变成了文学的结构原理。”3现代文学作品尤其是西方文学经常移植神话原型, 而这些神话原型又与《圣经》有很深的渊源。

三.《迷失》中的圣经原型

《迷失》大量借用了圣经原型来书写人物故事与塑造人物形象, 宣示《圣经》中的宿命论、救赎说等宗教教义。本文主要从圣经叙事结构原型、人物原型来分析《迷失》中的宗教元素。

1.《迷失》中的圣经叙事结构原型

在《伟大的代码———圣经与文学》一书中, 弗莱指出“《圣经》叙事遵循U型叙事结构, 由‘堕落———受罚———忏悔———救赎’构成。”1其总的发展曲线像英文字母U, 先下降后上升。《迷失》巧用圣经的叙事结构探索人物心路历程:生还者的堕落———生还者的受罚———生还者的忏悔———生还者的救赎。故事以生还者坠机前的挣扎和迷惘开始。紧接着, 飞机坠毁, 生还者被滞留在神秘的小岛, 他们与世隔离, 遭受苦难。在受苦的过程中, 生还者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罪”, 大多生还者承认“this is punishment”, 以表达他们对上帝的告白。最后, 在平行世界中每个生还者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向, 解开了原来困扰他们的心结并得到了上帝或者说是自己的原谅。电视剧结局, 生还者重聚在代表天堂的教堂, 完成他们最后的救赎。

2.《迷失》中的圣经人物原型

弗莱认为, “原型的移位可分为未移位的神话原型, 表层移位的神话原型和深层移位的神话原型。”4对《迷失》的圣经人物原型分析, 以下从这三个方面分析《迷失》中圣经原型。

2.1. 未移位的神话原型

“未移位的神话原型是指将古代神话中的原型不加更改地移到作品中去, 并保留原有形态的一切特征。它“通常涉及神祗或魔鬼, 并呈现为两相对立的完全用隐喻表现同一性的世界。”5与神祇有关的、表现人希望的原型被弗莱称为“神喻式”原型。换言之, 在文学中的超自然神力和意象即为未移位的神话原型。

《迷失》中超自然力量Jacob是神的化身, 他具有神力可以起死回生、使人长生不老。《迷失》第六季最后一集中, Jack等人完成了自我救赎, 成功进入教堂 (天堂的象征) 。而Ben虽然得到了Locke的原谅, 但并没有从杀死自己的养女Alex的罪恶中走出来, 所以只能待在教堂外面 (地狱的象征) 。这与弗莱所说的“启示的意象”和“魔幻的意象”即宗教中的天堂和地狱相对应。

2.2. 表层移位的神话原型

弗莱认为, 表层移位是具有“传奇倾向”的移位, 是指“一个人与人类经验关系更接近的世界中那些隐约的神话模式。”5表层移位即“换汤不换药”, 只是改变了神话原型的表现形式, 间接地将神话人物、情节移位到文学作品中。

剧中Jack的父亲全名为ChristianShepherd, 而在《圣经》Shepherd是为耶稣指路的牧羊人。父亲一直给予Jack生活及心灵以指引, 作为人生引路人的他是《圣经》中牧羊人的原型。故事结尾处, 当众人都已明白自己的处境并勇于接受教堂重聚的事实时, 唯独Jack仍处于自我心灵困境中, 是父亲的“let it go and move on”让他得以释怀, 并跟随大家坦然面对死亡走向天堂。

Locke认为所有生还者在某种意义上是犯下了“罪”, 背负着心灵的十字架才会被带来小岛, 所以他欣然接受上帝的惩罚, 并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替众人赎罪。《圣经·新约》记载耶稣曾是上帝之子, 但为了拯救世人前往各地传道。耶稣甘愿遭受难以名状的苦难甚至牺牲自己, 用生命警醒世人。可见Locke是耶稣原型的化身。

约伯是一个“完全正直, 敬畏神, 远离恶事的人”。 (《约伯·旧约记》[M].1:1/21:7.) 6约伯经受重重灾难却未曾放弃对上帝的信仰, 坚守对上帝的信仰。剧中Locke在来到小岛后, 双腿残疾奇迹般康复。他相信这是上帝的厚爱, 所以哪怕最后被人怀疑, 遭人唾弃和非难仍然坚定不移地保护自己的信仰。因此, Locke是对约伯的原型诠释。

神话人物形象无外乎神祇和魔鬼两类, 现代文学作品中则将其移位为正面人物和反而人物。《迷失》中Jacob和弟弟的化身“black smoke” (黑烟) 对小岛持有完全对立的态度。Jacob用尽一生保护小岛的命脉 (光源) , 并维持小岛乃至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弟弟为了离开小岛无恶不作, 甚至伤害自己, 但Jacob仍然对他持有怜悯的态度。基督教认为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孩子并被他所爱。耶稣说:“爱你的敌人, 为迫害你的人祈祷, 这样你就成为了天堂上天父的孩子。因此他所创造的太阳既照耀好也照耀坏人, 他所创造的雨露既给予善人也给予恶人。如果你只爱那些爱你的人, 上帝为什么要馈赠你呢?”7Jacob的博爱正是耶稣基督博爱精神的现实写照。可以看出, Jacob是耶稣的原型。

撒旦的原型在《迷失》中即为“black smoke” (黑烟) 。他仅仅为了私欲 (离开小岛, 摆脱小岛的束缚) 幻化成虚幻的、蛇形的黑烟将小岛上阻碍他的所有人赶尽杀绝。“black smoke” (黑烟) 是《圣经》中来自地狱在伊甸园化成蛇形引诱夏娃偷吃圣果的撒旦的原型。

“小说 (文学作品) 人物与圣经人物的对应在其实质上只是一种比喻关系。小说中的人物关系是相当复杂的, 一个小说人物可能先后对应着不同的圣经人物原型, 而一个圣经人物原型也可能对应着小说中的不同人物。”8因此, 上文所述耶稣的原型在《迷失》中的表现为不同人并不矛盾。

2.3. 深层移位的神话原型

“原型的移用不仅可以是对神话中的人物、情节或结构模式以戏仿, 同时也可以是对其中的主题思想、精神意蕴或者价值观念的沿用。这种对古代神话的深层的内在价值的承接, 就是神话原型的第三种移位方式———深层移位。”5弗莱称其为“具有现实意义倾向”的神话移位, 是“强调一个故事的内容和表现, 而不是形式”的移位。文学作品必须借助一定的文学形式来反映当代人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迷失》通过电视这一传播媒介向大众宣扬《圣经》所反映的宿命观、罪孽观、救赎观等宗教精神。下面笔者就这三种宗教观作详细说明。

关于《迷失》中的宿命观, 首先, 最为明显的是destiny, faith, fate等字眼在剧中反复出现, 而且Locke常用”thisisour destiny”来解释一切无法解开的谜。其次, 机上48位生还者的生活在来小岛之前都有一定的交织, 他们得以幸存是命运的安排。最后, 航班815坠毁并不是偶然事件, 是超自然力量Jacob的“杰作”和生还者的自主选择。其中超自然力量Jacob是为使其侯选人来小岛, 生还者原本可以不搭乘航班815, 却因为种种主客观原因而选择了它。这些都表现出对《圣经》精神意蕴的沿用和复制。

基督教里有一对重要的概念:原罪和本罪。《圣经》中讲:人有两种罪, 原罪与本罪。原罪是与生俱来的, 本罪是由原罪引发的, 指违背上帝的律令。9《迷失》中的Kate身上表现出本罪, 正是这种罪的观念使她历经磨难, 遭受心灵折磨。Kate为了使自己和母亲摆脱继父的虐待和残暴, 在继父醉酒后故意将燃气引爆而将继父杀死, 因此犯了“十戒”中“不可杀人”的罪。同时由于自己的顽固与一意孤行, 前男友也在其犯罪出逃途中意外身亡。Kate的本罪是《圣经》中“人的罪孽”的宗教教义的移植与再现。

“在基督教里, 救赎的定义从人的角度看是赎罪, 与上帝‘和好’。人因为罪而与上帝隔离, 生命被罪恶捆绑, 罪使人成为被奴役者, 而救赎者则是要废除奴役, 使人得到解放”。10《迷失》中的人们徘徊于奇异的小岛, 他们的亲情、友情、爱情在此都会迷失。Jack将他与父亲的隔阂问题一同带到了小岛上, 但在平行世界中他有个幻想在“儿子”, 而且与其关系甚好, 因此解开了心结并得到了救赎。Sawyer在来小岛之前被仇恨蒙蔽而犯下种种罪孽, 可以说报仇是他生活的唯一目的。可在平行世界中Sawyer却变为一名维持秩序的警察, 与现实生活中的他完全对立。坠机前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缺憾, 但他们最终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三.总结

马克思说:“宗教是这个世界总的理论, 是它的包罗万象的纲领……要理解人就要理解这个世界, 要理解这个世界, 就必须看其理论, 挈其纲领”。11因此, 要准确理解《迷失》就要剖析其中的宗教文化。而《圣经》是基督教的信仰源泉, 在西方文学作品中占据重要地位。杨周翰说:“《圣经》影响之深远, 可谓水银泻地, 无孔不入。”12同时宗教在社会结构中属于文化范畴, 是社会意识的表现形式。所以通过圣经原型理论分析《迷失》, 首先可以把握其中的宗教元素, 深入理解其背后的宗教文化内涵;其次, 可帮助我们正确对待宗教在美剧中作为社会意识形态控制手段的影响。

注释

11 弗莱·诺思洛普.伟大的代码——圣经与文学[M].赫振刚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22 Frye, Northrop.Anatomy of criticism:Four Essays[M].New York:Princeton Press, 1957.

33 弗莱·诺思洛普.弗莱文论选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7.

44 朱立元.弗莱的原型批判美学[J].人文杂志, 1998.6;128-129

55 弗莱·诺思洛普.弗莱文论选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7.

66 《圣经》.和合本.中国基督教协会.1998.

77 转引自陈翠平“.善”与“恶”的对比——对《双城记》中“善”与“恶”的分析[J].长治学院学报, 2005, 22 (4) :43-45.

88 邹志勇《.儿子与情人》人物命名和比喻的宗教象征意义[J].科教文汇 (19) 2009:240-240.

99 唐妮妮.论哈代《德伯家的苔丝》中的罪与救赎[J].现代语文 (文学研究) , 2009 (9) .

1010 甘玉玺.浅析美剧《迷失》及美剧特点[J].西江月, 2012 (5) .

1111 杨磊.论《你往何处去》的圣经人物原型[J].时代文学, 2011 (7) .

德伯家的苔丝的圣经原型分析 篇4

关键词:德伯家的苔丝;圣经;人物原型

中图分类号:I561.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8-0184-03

一、引言

《圣经》是一种百科全书式的文学形式,是西方文化的中心,也是文学意象和象征的一个重要源泉。威尔弗雷德·古尔灵说:“没有一部文学经典作品仅仅是由于它“巧妙”或写得不错而流芳百世的。它必须有几分普遍性,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可能含有原型的成分。”原型理论的奠基人之一荣格(C. G. Jung)认为,原始意象,即原型,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宇宙各种形象,它们作为心理沉淀以不同形式反复出现在神话、传说、童话等民间作品中,并对作家创作产生潜移默化的深远的影响。欧美当代文学批评巨擎诺思罗普·弗莱(Northrop Fry)认为,原型是文学中可交际的意义单位,“它或是一个人物、一个意象、一个叙事定势,或是一种可以从范畴较大的同类描述中抽取出来的思想”。这一解释把“原型”从心理学概念,转变为文学概念,使之成为普遍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构成因素。他还认为《圣经》具有丰富的原型内容,是“文学象征的渊源之一”,熟读《圣经》是深入了解西方文学的必要前提。美国学者莱肯(L. Ryken)甚至断言:“圣经文学包含了所有的文学原型模式”。托马斯·哈代出生于英国南部偏僻落后的多塞特一个具有浓厚宗教气氛的家庭,从小受到宗教文化的熏陶,熟读圣经,深谙教义,在神学方而有较深的底蕴。哈代从小学习拉丁文,熟读《圣经》与古典文学,希望将来成为传教布道的牧师。青年时候的哈代已经对基督教情有独钟,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决定将毕生倾注于神学工作于研究。后期,尽管他的宗教思想发生了变化,持着对宗教的怀疑态度进行创作,但他的基督教思想与文化根深蒂固,影射于他的作品中。哈代的这种特殊的成长背景在他以后的文学创作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戴克说:“哈代既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也是一个象征主义者,这就是说,因为追求强烈而又富于想象的现实感,他超越了现实主义,发现了原型形式、永恒的范畴,这些形式和范畴隐藏在一个大的语境中。而这个大的语境则成了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话语群,从而表达了更大的意义”。在哈代的小说《德伯家的苔丝》(以下简称《苔丝》)中,哈代使用了大量的原型意象。

二、原型人物分析

苔丝是小说的主人公,也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人物,其原型主要是耶稣。细看苔丝的坎坷经历,我们会发现她与耶稣基督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根据《圣经·新约》记载,耶稣基督曾是上帝之子,他为了拯救人类而甘愿牺牲自己。耶稣亲和友善,总是愿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民,而苔丝的身上也赋予了同样的美好品质;善良纯洁、吃苦耐劳,对于爱情忠贞不渝。苔丝的人生际遇与耶稣的光荣一生也颇为相似。耶稣为了救赎人类,四处传教,却最终被犹大出卖,钉上十字架。苔丝对安吉尔就犹如耶稣对上帝一样无私纯洁,心甘情愿为爱承受折磨。苔丝虽被安吉尔抛弃,可是心中的挚爱之火却从未熄灭。绝望之中,苔丝将艾力克刺死,只求能与安吉尔破镜重圆。哈代对于耶稣基督这一圣经原型人物的借用,旨在刻画苔丝纯洁善良的本性以及“好人却未有好报”的惋惜。耶稣为了拯救人类,牺牲自我,可谓虽死犹荣,但是苔丝对于爱情执着的追求,终其一生却未获得任何怜悯。这种巨大的反差,形象地刻画了哈代对于苔丝悲惨命运的深切同情。小说中还有多处将苔丝比作耶稣,如在第三十三章,“苔丝向上帝祈祷,但似乎是向她的丈夫祈祷,但她对这个男人的崇拜,使她害怕这是一个坏兆头。”在苔丝的眼中,她的丈夫安吉尔即是她的上帝,她对他充满着爱的崇拜,而这种信仰式的崇拜也导致了其最终的悲惨命运。苔丝是在“巨石阵”处被捕的,而这也颇具象征意义,使人容易将苔丝与耶稣联系起来。竖立在旷野上的一个个高大的“门槛”正与《新约·马太福音》中耶稣登山训众时所提及的“宽门”和“窄门”意象相互辉映。在小说的结局,苔丝在杀死艾力克后与安吉尔出逃,来到了一片空旷平原上的巨石阵处。苔丝穿过“大门”,随即躺到“祭坛”上,等候命运的安排。“巨石阵”这一场景的设置具有浓重的宗教色彩,使我们想起耶稣为拯救人类,牺牲自我被钉上十字架的圣经典故。而“祭坛”这一场景的选择,也颇具意味。祭坛是人类向上帝奉献供品并祭祀祈祷的地方,而祭祀的用品,如小孩和羔羊,则是纯洁的象征。哈代安排这样的结尾,说明他认为苔丝本质上是纯洁的,苔丝的悲剧或多或少也是命运的安排,从这点上也能看出哈代宿命主义的悲观色彩。综观全文,苔丝与耶稣基督两者都敢于牺牲自我以期完成使命,只是不同处在于,上帝牺牲自己的儿子耶稣以拯救人类,而苔丝牺牲自我为的却是炙热的爱情。哈代借助耶稣祭献牺牲的悲剧形象,勾勒出一个敢于追求真爱、敢于牺牲自我的女性形象。尽管苔丝受尽凌辱,被人玷污,可是其内在散发出的坚毅而又执着的品质值得颂扬。借助耶稣基督的这一广为人知的圣经形象,苔丝的悲惨境遇得以强调,而哈代也更能因此描绘出女性在当时社会所易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安吉尔是小说的主要人物之一,其原型主要是天使。《圣经》载,天使是上帝的使者,与耶稣交往甚密。其好的一面是本性善良,传送福音,保护、安慰、拯救世人,其坏的一面是降灾降难。安吉尔之名,意即天使angel。他与天使有着相似之处。首先,安吉尔有着天使般的智慧,正如苔丝所说,他是智力的化身。其次,安吉尔虽出身上层社会,却不恪守社会习俗礼节,也不把自己的地位、财富这类物质方面的优越放在眼里(第18章)。他放弃了娶一个有社会地位和财富的女人为妻的机会,而视农家女苔丝为最理想的选择。虽然安吉尔选择苔丝,是希望苔丝日后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使他自己成为财源茂盛、家道兴旺的牛奶厂老板、地主、农业家和畜牧家,做美国或澳洲的亚伯拉罕,像一个国王一样,管理他的牛群和羊群、他的斑牛和纹羊、他的男仆和女仆(第19章),因而有自私的一面。但安吉尔一方面不拘礼数,不慕他人荣华富贵,另一方面置父母兄长之言于不顾,放弃当牧师这种令人尊敬的职业,而选择终生务农。这些描述无可争辩地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敢于与传统观念分庭抗礼,且在一定意义上脱离了他所出身的阶级。他在苔丝正经受肉体、物质与精神的三重磨难时,出现在苔丝身边,关心她,爱护她,深深地爱她,像天使一般给苔丝忧郁的精神带来极大的安慰,使她得以重新振作起来。安吉尔的到来,犹如传送福音的天使。然而,正如天使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一样,安吉尔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他有像天使一样不谙世道的一面,而且在他让苔丝饱受痛苦与磨难之后,终究回心转意,重返她身边,表现了理解、宽容的悲天悯人的品质,证明他有着天使般善良的本性,但当他得知苔丝失身后,他对苔丝态度的骤然恶变,则无疑也暴露了他冷酷、残忍、不近人情的一面。他给予苔丝的打击是精神上的,比起亚历克对苔丝身体上的摧残来,也许更深、更致命。从苔丝整个悲剧的根源和结局看,安吉尔抛弃苔丝而最终导致悲剧,与创世纪中天使毁灭所多玛城以及撒姆耳记中天使因大卫王违命核计民数而降以瘟灾完全相同,有着天使破坏性的一面。

亚历克是作者贬斥的人物,其原型主要是撒旦。在《圣经》中,撒旦通指魔鬼,是真善美的破坏者和假恶丑的维护者。作品中的亚历克,总的看来是魔鬼的化身。首先他的身份是冒牌的,这本身就使人想起托身蛇体的撒旦。亚历克的外表也带有几分魔鬼的形象:滴溜溜转的眼睛,带着粗野的神气(第5章)。亚历克自认识苔丝起便动机不纯,一开始便盯住苔丝那发育丰满的身体(第5章),和她那副小红樱嘴唇儿(第8章)。无怪乎在他领着苔丝参观完自家园子后,忽然大笑起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并自言自语道: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多肉头的个大妞儿!(第5章)并想方设法在感情上缩短他同苔丝之间的距离,为实现其险恶用心做准备。在他家的园子里他劝诱苔丝吃草莓,往她胸前和篮子里塞玫瑰,使苔丝像在梦中一般,一切由着他摆布(第5章)。这一情景,又一次使人想起伊甸园里撒旦变成蛇引诱夏娃吃禁果的情形来。撒旦的引诱,使夏娃丧失乐园,从此遭受分娩之痛,亚当承受劳作之苦,撒旦自己亦受惩治,而亚历克则以撒旦引诱夏娃的方式与苔丝套近乎,企图与之建立稳固的关系。从一定意义上说,苔丝的最后被毁,安吉尔之失去苔丝,亚历克自己也因罪有应得而遭苔丝手刃,也开始于这一源头。由此看来,亚历克与撒旦何等相似。

三、原型场景分析

首先是伊甸园场景。《旧约》记载,伊甸园里,有悦人耳目的花草树木,有滋润万物的河流,有生命之树和知识之树,还有始而享受天伦之乐的亚当和夏娃,后来又出现了魔鬼的化身的蛇。从安吉尔和苔丝在塔尔波特斯奶厂相识相亲相爱最后分离,亚历克心怀恶意,引诱苔丝堕落,终致悲剧发生来说,这个奶厂又无异于伊甸园。作者让名叫天使的安吉尔在园子里弹奏竖琴,又让苔丝/像着迷的小鸟一般,聚精会神于那又尖又细的琴声(第19章),俨然一幅年轻女子被弹奏竖琴的天使深深吸引的图画。这似乎是作者有意点破这一象征。况且,园子里杂草丛生,土地潮湿,有开着花的高高的野草,还有苹果树,颜色或红或黄或紫的花儿构成一幅彩图,与伊甸园相似至极。

再次是祭祀场景。作者让小说的主人公苔丝躺在巨石阵这个异教徒的古祭坛上与其心目中的上帝安吉尔最后告别,并最终被捕,成为传统道德和野蛮的司法制度的牺牲品,其含义是既深刻而又显而易见的。祭坛是教徒用来给上帝或其他神献祭贡品并向神祈祷的地方。《旧约》中说,该隐和亚伯均在祭坛给上帝献贡物。又说上帝欲试亚伯拉罕的诚心,命其将独生子以撒献为燔祭,正当其拿刀时,上帝的天使阻止了他。随后亚伯拉罕见一羔羊,遂代以为祭品。祭坛是一个圣洁的地方,放在上面的东西都必须是纯洁的,比如羔羊、小孩。作者精心安排这个场景似乎要表明:苔丝相信自己是纯洁无辜的。

四、圣经典故分析

“生命之河”的典故。失身以后,苔丝回到故乡“潜修静养”了两三年。然后第二次离家到英仑谷的塔尔波特斯奶场当挤奶女工。作者描写英仑谷与布蕾谷的区别:

布蕾谷……一和现在这个地方比起来,有根本的不同。滋养这片草地和这些著名奶场牛群的这条河流,也和布蕾谷的河流不一样……芙仑河却和那位福音教徒看见的生命之河一样地清漱,和天上的浮云的阴影一样地飘忽,它里面铺着石头子的浅滩,还一天到晚,汁着青天喋喋不休。

《新约·启示录》记载,上帝的使者圣约翰所见的生命之河“明亮如水晶……在河这边与那边有生命树……树上的叶子乃为医治万民。以后再也没有诅咒,不再有黑夜。这个典故虽引自《新约》,却和伊甸园故事直接相关。作者引用这个典故,暗示着苔丝在蒙受了巨大的精神痛楚以后,来到了一个崭新、美丽、令人兴奋的新世界,得到了新生。然而,根据《新约·启示录》记载,任何不贞不洁和令人厌恶的东西,都不能进入这条流经天国的生命之河。这里作者有两方面的暗示:一是虽然失去了贞操,苔丝相信自己依然是贞洁的,因此她毅然跨进这条“生命之河”;三是苔丝将经不起那些自以为清白的人的检验。芙仑河“和天上浮去的阴影一样地飘忽”,当苔丝下到谷底时,发现芙仑河已“精力耗尽、年龄老大、身量缩小了”呻!这些细节也似乎向读者暗示,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芙仑谷里等待首丝的仍是痛苦和不幸。

伊甸园的典故。哈代在描写塔尔波特斯奶场时引用了《旧约·创世纪》中伊甸园景致的描写。《旧约·创川:纪》记载,伊甸园里,有悦人耳川内花草树木,有滋润万物的河流,有生命之树和知识之树,还有亚当、夏娃及撒旦的化身—蛇。而哈代笔下的奶场既有茂盛的牧草、遍地的奶牛、不绝于耳的挤奶搅乳之声,又有孕育万物的富饶的自然环境。同时奶场的园子里也是杂草丛生,土地潮湿,有“开着花的高高的野草”,还有苹果树。这些景致都与伊甸园颇为相似。而且作者还让名叫“天使”的安矶(Angle在英语中与“天使”同音)在园中弹奏竖琴,又让苔丝像“着迷的小鸟一般”,聚精会神于那“又尖又细的琴声”。这既为静寂的伊甸园平添了几分音乐的流动之美,也暗指着《圣经》中天使是在云端里弹奏竖琴的仙灵这一典故。

五、结语

《圣经》一直以来就有“书中之书”的美誉。《圣经》的思想和哲理影响了许多文学家。哈代把圣经故事中的一些情节巧妙地揉进小说《苔丝》的创作中,充分显示了哈代深厚的文化底蕴。运用圣经原型意象,充分体现了哈代以圣经人物作为悲剧创作的主要表现手段之一。哈代借助于某些圣经人物故事作为小说的重要叙事语言,意在通过对古老传统的神话故事的借用与改装,塑造一位有着全新面貌的、具有现代社会思想意识而有无法摆脱悲剧名誉的女性形象。哈代所选用的《圣经》原型,多具有悲剧色彩,这无疑增强了其作品的悲剧氛围,同时也赋予了作品更深刻的含义。读者若从《圣经》原型的角度来分析哈代的作品,定能洞见一片新的天地。本文通过对小说与圣经故事进行对比,通过对苔丝在恶劣的社会环境中同命运顽强抗争及毁灭过程的描写,加深读者对苔丝的全面理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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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托马斯哈代.德伯家的苔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5〕圣经[Z].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出版社,2001.4. 458.

〔6〕托马斯·哈代.德伯家的苔丝[Z].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509,93.

《茫茫藻海》中的圣经原型解读 篇5

一、安托瓦内特的背叛:耶稣的背叛

犹大是耶稣基督的使徒, 为背叛耶稣, 用三十枚银币出卖了耶稣。耶稣基督死后, 犹大因流了义人的血而自杀。在《茫茫藻海》, 背叛主题无处不在。欺骗和背叛给小说中每段关系都留下伤疤, 每个人都希望能和能够从精神上和感情上的沟通交流。

首先, 这部小说是关于异性间相互信任的毁灭性背叛。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情节是价值三万磅罗切斯特的婚姻。根据英国继承法, 长子有权继承所有土地和财富。因此, 为了获得良好的生活条件, 幼子通常选择嫁给女继承人。作为幼子, 罗彻斯特他的内心深处强烈地拒绝这桩婚姻,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在婚姻中获得巨额财富, 只能接受他的父亲和哥哥的决定。罗切斯特在一封给他父亲的信中清晰地表达对此桩婚姻的内心挣扎, “我的灵魂出售了, 或者你把它卖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糟糕的交易” (P41) 。在《浮士德博士的悲剧》中, 为了追求知识和真理, 他把他的灵魂卖给魔鬼。然而, 罗切斯特追求财富而出卖灵魂是以牺牲幸福为代价的。他认为他与安托瓦内特的婚姻仅仅是一笔交易, 而不是为了爱的结合, 仅仅是一笔与她同父异母之间的交易。为了摆脱她,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用三万英镑将她卖给了罗切斯特。通过这段婚姻, 她哥哥摆脱了负担, 罗彻斯特得到三万英镑。而安托瓦内特则从个富有的人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 身无分文的, 可怜而可悲的人。

但是当安托瓦内特想取消她与罗切斯特婚姻的时候, 罗切斯特却承诺给她和平与幸福。罗彻斯特说, “很简单, 安托瓦内特, 我想要你幸福, 平安, 我已经在着手安排, 晚些时候再谈”。 (P47) 然而, 他带给她只是伤害和悲伤。更糟糕的是, 当罗切斯特对钱的渴望得到满足之后, 她被他毫无愧疚之意地抛弃了。事实上, 罗彻斯特只是将安托瓦内特当作他个人财富和肉体的欲望。就像犹大为了得到银钱而出卖耶稣, 罗彻斯特也用三万英镑背叛了她。

在耶稣被捕之前, 公鸡啼叫了三次。因此, 公鸡的啼叫与犹大背叛耶稣是有关系的。在安托瓦内特被带去英格兰之前, 罗彻斯特听到公鸡的啼叫的声音, “我整夜半醒地躺在床上, 一直听到公鸡打鸣, 然后起床。” (P57) 这很容易让读者想到安托瓦内特的命运耶稣被出卖的故事之间的联系。公鸡的啼叫发生后不久他们就结婚了。接下来, 当不可挽回的差异摆在在他们的婚姻面前的时候, 安托瓦内特跑到克里斯托弗那里, 绝望地乞求用壮阳药和巫术赢回丈夫的爱。后来她的请求得到了满足,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 她听到公鸡的啼叫“不远处有一只公鸡打鸣, 我想‘这预示着出卖, 不过谁是出卖者呢?’” (P111) 事实上, 文本已经暗示, 安托瓦内特就是叛徒和受害者。她是一个叛徒, 因为她对丈夫用了奥比巫术, 这违反了与当地的文化和习俗, 因为当地白人是拒绝使用巫术的。虽然克里斯托弗一再警告她, 让白人既使用壮阳药又使用巫术是不明智之举, 但她仍然拒绝听从建议, 因为她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罗切斯特的背叛, 对安托瓦内特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由于深受父权社会价值观的影响, 罗切斯特是一个骄傲的人, 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而且具有高贵英国血统的“绅士”。然而, 在西印度群岛, 他是一个很寂寞的人, 因为他是唯一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他的世界观以及价值观与当地的价值体系相互冲突。渐渐地, 他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支持他。因此, 孤独与失败感随时萦绕着他, 他开始产生了对妻子的信任危机, 决定要自己保护自己。由此更增加了他对丹尼尔的信中所说的内容, 并且找到了一个逃离回英国的借口。

类似地, 阿梅丽, 作为安托瓦内特的仆人, 她应该忠于她女主人。然而,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根本看不起她的主人。是她与罗切斯特发生关系, 破坏了罗彻斯特和安托瓦内特之间的婚姻。在父权社会, 文化建设是基于相信男人比女人优越的理念。因此, 女性不仅要爱自己, 也要爱其他女人, 互帮互助。只有这样女性才能成为一个整体, 一个自由人。阿梅丽既不帮助安托瓦内特摆脱过去的困难, 也不忠于她, 而且破坏了她的婚姻。她的行为就像犹大, 为了得到钱, 背叛了耶稣一样。

二、安托瓦内特的死亡与重生:耶稣的死亡和重生

死亡与重生的原型主题在文学中是很常见的。这个主题来自一个平行的生命循环和大自然的循环。在圣经中, 有许多描述关于重生的故事, 其中最重要的是描述耶稣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 三天之后再复活的故事, 是《圣经》中最重要的主题。

在《茫茫藻海》中, 死亡与重生的的主题贯穿于整部小说之中。里斯引用了许多次关于重生的概念, 借此表达了里斯想要从精神和肉体得以重生的愿望。耶稣在获得重生之前也遭受了许多的磨难, 同样的, 在安托瓦内特获得重生之前也经历了一系列的象征性的死亡。真正的死亡包含着人类和动物的死亡。首先是他的邻居勒特雷尔的死“一个静谧的夜晚, 他射杀了自家的狗, 游向大海, 从此永远消失。” (P4) 。因为《废奴法案》的颁布, 作为奴隶主的他因为忍受不了如此巨变, 所以只能以死作为逃避问题的方式。然后, 安托瓦内特的马被人投毒。接下来在当地黑人的暴乱之中, 她的弟弟死了以及妈妈疯了。直到遇见梅森先生以前, 安托瓦内特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挣脱出来的泥潭, 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绝望。梅森先生被她当做是救世主, 然而安托瓦内特并没有被拯救, 相反地, 她的精神和物质世界彻底崩塌。

姓名权是公民依法享有的并要求他人尊重自己姓名的一种人格权利。罗切斯特将安托瓦内特的名字改为伯莎, 命名是殖民者侵占财物宣誓所有权的常用作法, 这个具有意识和象征意义的命名是帝国主义对作为来自殖民地的“他者”的伯莎进行是改造和控制的开端。“每天晚上我都听到他在游廊走来走去他会说……, ‘晚安, 伯莎。’他现在再也不喊我安托瓦内特了, 他知道我的母亲叫伯莎。” (P106) ,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罗切斯特的居心何在, 他让伯莎听到这个名字就联想起她疯癫的母亲, 试图把伯莎的生活变得更糟, 他已经把生活中喜欢的东西, 眷恋的土地带离她的身边。甚至名字也剥夺, 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消亡。

安托瓦内特, 作为一个被以罗切斯特为代表的男性世界所扭曲和压制的“沉默者”, 义无反顾地砸碎身上的枷锁, 冲出禁锢自我身心的牢笼, 以一个女性控诉者的形象毅然决然的从幕后走向前台。安托瓦内特一直以积极的方式在维护自己的权利, 当她向哥哥理查德乞求将她带离这阴冷潮湿阁楼时, 理查德却以“根据法律我不能干涉你和你丈夫的事”为由, 回绝了伯莎诉求。因此也就有了“那位绅士晕倒了, 这里好一番闹腾, 到处都是血, 因为你伤人我也被责骂了一通……” (P185) , 她把刀刺向了她的哥哥, 这是她对家庭的抗争, 是她的家庭把她卖给了罗切斯特。到了小说的结尾, “现在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 也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 (P189) 伯莎拿起了蜡烛, 她要将象征男性意志的, 罪恶的以金钱堡垒著称的桑费尔德庄园烧毁, 她以身祭奠, 坚定地决定跳入火中, “……照亮我沿着黑暗的过道向前走去, ” (P189) 像凤凰涅槃一样, 她的精神在火中重生。她的死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 是对大英帝国的父权社会权威的蔑视。

三、结语

这部小说不仅意味着一系列英国殖民者的衰落和旧世界的解体, 也预示着一个新的社会创建。安托瓦内特是赋予的权利与她最后选择死亡。她的死亡直接挑战城市国家的权威和父权社会。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琼·里斯利用和放大了圣经中死亡和重生的主题, 用来反映她关于人类的殖民社会和父权社会下的生活状态。虽然对安托瓦内特的解读可能是多元和蔓生的, 但里斯跃出了传统设定的思维惯性, 日益逼近客观的边缘女性话语, 这正是里斯的真正伟大之所在。

摘要:琼·里斯 (1894-1979) 被誉为继伍尔芙之后现代主义巅峰时期最伟大女作家, 代表作《茫茫藻海》自问世以来, 一直都是学术界研究的焦点。笔者试图运用原型批评理论, 从原型母题方面来探索该小说中的相关圣经原型。

关键词:茫茫藻海,原型母题,圣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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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

从人物塑造看《红字》中的圣经原型 篇6

在小说里, 海斯特有着和夏娃非常相似的生活经历:从天堂生活到堕落腐败, 再到历经磨难, 最后得到拯救。白兰的出生条件还算可以, 然后也很幸运的嫁给了一个学者, 因此对于她来说, 并不会缺乏物质上的需求。然而后来清教徒辗转到了北美, 他们要在这片新的大陆创建一个信仰民主、自由的清教徒人间天堂, 此时白兰的丈夫同样做出了选择举家迁往这片新大陆。他最先把白兰送到了这里, 原本白兰是能够继续在这“伊甸园”里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 不过她却忍受不住诱惑像夏娃一般把“禁果”吃了, 因此触犯了基督教的教义, 由此被赶出了“伊甸园”。白兰由于触犯了通奸罪, 不仅在刑台进行了示众, 而且被众人彻底的放逐于“伊甸园”之外, 没有了其他人的友爱和真情。但是白兰在这种逆境之下选择留在了城镇的郊外, 在一间孤零零的小茅屋里生活, 在这里, 她不仅要遭受到人们的唾弃, 以及社会的各种谴责, 她还得为她的罪过进行赎罪。但是她也坚信, “犯下罪孽的地方, 也应该是她受人间惩罚的地方”。在这种地狱一般的环境中, 她却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 让自己和孩子度过生活上的难关。不仅如此, 白兰把多出来的钱一部分花在孩子身上来打扮, 充分表现了母爱, 另外的全部施舍给穷人, 表现出仁慈。白兰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中, 默默承受着社会上给予的各种不公平待遇, 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最终净化了她的灵魂”, “并造就出一个比她失去的更纯洁、更神圣的灵魂”。

除此之外, 还有一种《圣经》里的形象在白兰身上得到了体现, 也就是圣母形象。在《红字》的第二章“市场”里描述到:

“倘若在这群清教徒中有一个天主教徒, 在看到这个怀抱婴孩、风采如画的盛装美妇人时, 他也许会想起无数名画家竞相描绘的圣母像。他的确会想到那个圣洁无暇的母亲, 孕育了一个救赎世人的孩子;”

在这段文章里, 海斯特像极了《圣经》里由于世人的罪孽而遭受苦难的圣母。白兰从被戴上红字后, 就如基督的使徒一般, 通过忍辱负重, 不断的行善积德, 依靠善行和仁爱去感化了所有人, 完成救赎。但是白兰又同圣母不同, 她其实是被动的去担负了这个圣母形象, 完成的是自我救赎, 在一定意义上并非拯救了世人。

而在《圣经》当中, 也有两个形象和亚瑟·丁梅斯德这个人物非常相似——亚当和基督及替罪羊。

丁梅斯德的经历也如《圣经》里亚当的经历一样。丁梅斯德原来是一个年轻有为、充满前途光明的牧师。众多信徒一直都将他视为上帝的使者, 对他爱戴有加。可惜他在和白兰陷于激情之中时, 没能遵从上帝的教诲, 忍不住吃了伊甸园的禁果, 由此陷入堕落之中。丁梅斯德这一过程和亚当一样, 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尊崇地位, 直接跌落谷底。同海斯特白兰不一样的是, 丁梅斯德在面对罪过的时候逃避了, 他并没有十足的勇气去承认自己的过错, 在承受着身心折磨的同时, 他只能全身心的让自己处理更多的宗教事务, 用尽心力的通过教诲和善行, 去帮助处于困境中的人们, 从而让他们重新寻获得希望和精神依靠。最后, 宗教与道德的思想促使他摆脱了本身肉体和精神上的懦弱, 他选择了勇敢地走上刑台, 并且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罪过, 用死、用诚实换来了内心的安宁, 也因此拯救了自己的灵魂。

除了体现亚当原型外, 丁梅斯德身上还体现出另一个《圣经》中的形象, 即“基督—替罪羊”。

在《旧约·利未记》中写到, 由于以色列人所犯的罪孽很重, 上帝动怒, 而亚伦为得到宽怒, 就宰杀了公山羊送给上帝, 这些山羊就成为了人们的替罪羊。在这之后, 替罪羊已经逐渐的不能负载人世间的罪恶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上帝就派了他的一个儿子基督来到人间, 基督直接以自己作为世间罪人的替身, 背负上众人的罪孽, 然后一个人走上了十字架, 通过这样来拯救民众。在《红字》最高潮的部分, 丁梅斯德之死也同替罪羊一般。其实他完全可以和海斯特一起逃往他乡, 摆脱痛苦的生活。但是最终他却选择了登上刑台, 将自己的罪过与世人的过错公布于众, 然后倒于刑台之上, 而在他的身边, 亦有圣徒跟随, 恰如《新约》里钉在十字架上地耶稣与陪同耶稣的圣母。故事中这种悲剧的收场和祭献仪式如此相似, 但是在这里, 他是自愿的, 虽然他自己毁灭了, 但是他通过自己的死得到了人们的宽恕和人道, 达到了救世的目的。通过小说, 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作家霍桑希望通过故事来唤起人类对同胞的宽容和关爱。

圣经原型 篇7

托马斯·哈代是19世纪末英国卓越的现实主义小说家, 在英国文学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 也被人们称之为“英国小说史上的莎士比亚”。哈代从小的家庭环境中, 宗教氛围便相当浓厚, 因为父亲常带他在教堂出入以及工作, 而母亲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 所以受到双亲的影响, 自小便熟读《圣经》, 对宗教文化的感悟也是颇为深刻, 小时候的理想便是成为一名传教布道的牧师。尽管后来哈代的宗教理念出现了一些转变, 但是宗教对他思维根深蒂固的影响是不可抹杀和否认的, 这也对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长远的影响。细读他的文章, 便会发掘出哈代在写作的过程中, 大量地运用了《圣经》的意象以及典故, 所以作品往往流露着浓厚的宗教气息。而在他的代表作《德伯家的苔丝》中, 哈代就运用了很多《圣经》的原型和意象来诠释自己的宗教观, 更加渲染了其小说的悲剧色彩, 也更能形象地描绘出人物的性格特征, 从而增强了小说的文化底蕴和感染力。

小说《德伯家的苔丝》描述的是一位纯真美丽的农家少女苔丝短暂且悲情的一生。女主人公苔丝生长在一个贫困的家庭中, 因她父亲一天被告知自己是贵族德伯的后代, 于是决定让苔丝去富贵人家攀亲戚, 不料被纨绔子弟阿历克诱奸, 夺去了她的贞操。之后苔丝和牧师之子安吉相爱, 苔丝多次想告诉安吉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历史时, 却总是欲言又止, 终于在新婚之日把一切坦白, 却遭到了安吉的嫌弃和抛弃, 安吉便离家出走去了巴西。后来阿历克利用苔丝的困苦, 逼迫苔丝不得已又回到了阿历克的身边。之后安吉带着悔恨从巴西回国找到苔丝, 苔丝在绝望之际杀死了阿历克, 与安吉逃走, 度过了最后五天的幸福生活之后, 在悬石坛的祭坛上被捕, 并处以绞刑。

二.《德伯家的苔丝》中的《圣经》人物原型

1. 多重原型化身的女主人公苔丝。

(1) 夏娃:在《旧约·创世纪》中, 夏娃是上帝所创造的第一个女人, 她和亚当最初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伊甸园里。后来夏娃受到了蛇的引诱, 从而偷吃了上帝禁止他们吃的智慧果, 上帝便严厉地惩罚了她, 加重了夏娃怀孕的苦楚, 增加了她分娩时的阵痛, 并且让夏娃从此依恋于她的丈夫, 一辈子受他的管辖。夏娃的命运又何尝不是给了苔丝悲惨命运一种启示呢?最初, 勤奋善良的苔丝,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不得不去地主家做苦工。那时的苔丝和未吃禁果的夏娃一样, 稚嫩而不谙世事, 从不知世间的险恶, 这也就致使她对阿历克的引诱毫无防范, 从而遭到他的奸污而从此走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之后苔丝所受到的各种苦难, 就如同夏娃偷吃禁果之后所承受的命运一样, 孩子早年夭折、一生都被生命中的两个男人所纠缠和折磨, 最终被世人所驱逐而受到惩罚。

(2) 约伯:在《旧约·约伯记》描述道, 约伯是一位正直、敬畏上帝、从不做坏事的高尚之人。但上帝收到撒旦的挑唆, 认为约伯之所以完美是因为上帝赐予了他一切, 如果上帝夺走约伯的一切, 约伯一定会诅咒上帝的。于是上帝便让约伯受到重重困难来试探约伯是否对他忠心。虽然期间约伯遭遇到了多方面的折磨与灾难, 也曾经抱怨过上帝, 但是对于上帝的信仰始终未曾改变。而相比苔丝, 她的“上帝”便是她的丈夫安吉, 只要是出自她丈夫的言语, 她都会坚信不疑, 她怀着爱慕和敬仰的心情对待着自己的丈夫。即使安吉后来抛弃她, 奔走于巴西的时候, 她也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心中甚至害怕自己的名声会拖累安吉。虽然苔丝对安吉的狠心也提出过抗议, 认为在她丈夫心中, 自己没有得到一点点的公平。这就如同约伯也曾责问过上帝一样, 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方法去惩罚一个无辜的人。但安吉始终是苔丝的信仰, 为了她的“上帝”, 苔丝最终也用自己的生命供奉了一切。

(3) 耶稣:苔丝最后的命运结局不禁让人联想起耶稣基督的命运。回顾苔丝的一生, 为了追求公平的爱情和自己想要的幸福, 她受尽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和苦难, 忍受着世人异样的眼光。就如同耶稣为了传道布教, 为了对世人的拯救, 他也是受尽磨难, 不被人所理解, 甚至遭人陷害, 最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而苔丝也和耶稣的命运如出一辙, 最终被无情的社会判处的绞刑。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 苔丝在杀死了阿历克之后, 逃亡到了悬石坛。而这其中一个称之为祭坛石, 是宗教仪式上用作放祭品的地方。由于困乏, 苔丝在此睡了一觉, 也是在此被逮捕。而在《圣经》中, 祭坛被视为非常神圣的地方, 而给上帝供奉的贡品也必须是纯洁的。哈代给苔丝定下这样一个结局, 也就暗示着苔丝之所以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放在祭坛上, 因为她始终坚信自己是干净纯洁的。《德伯家的苔丝》的小标题是《一个纯洁的女人》, 这个标题展示了作者哈代对这一女主人公的态度。因为苔丝对社会人心险恶认识的贫乏, 从而遭遇了命运赋予她的各种不公和残忍, 使他不断地受到折磨和煎熬。尽管如此, 苔丝依然是哈代笔下最可爱纯洁的女性角色。

2. 魔鬼撒旦———阿历克

在小说中的第六部, 苔丝因为母亲病重而返回家乡, 期间看到阿历克在干活, 此时阿历克穿着打褶的粗布长衫, 样子非常古怪。这种情况一面使苔丝觉得骇然, 一面又使她觉得可笑。这是艾力克却说:“一个好说笑话的人, 一定会说, 咱们两个这种情况, 正跟在乐园里一样。你就是夏娃, 我就是那个变作下等动物的老坏东西, 跑到园里来诱惑你。”在这里, 阿历克以魔鬼撒旦的形象自居, 而他在小说中的行为, 也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首先利用苔丝的贫困和稚嫩, 只因贪恋其美貌, 不计他人后果地对她实施了奸污, 致使她未婚生女, 这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世人所无法接受的, 也是导致苔丝悲惨命运的导火索, 是苔丝心中挥之不去的恶魔般的阴影。后来当苔丝被丈夫抛弃之后, 这个魔鬼又再次向苔丝伸出了魔抓, 利用她家人贫苦的境况而逼迫她和自己在一起, 还愚弄她说她丈夫永远都不会回到她身边。如果说第一次阿历克给苔丝带来的是肉体上的伤害, 那么后面便是对苔丝的精神世界及其信仰的一次彻底打击。这个魔鬼给苔丝所带来的痛苦是难以愈合的, 而他的死也最终让苔丝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3. 双面天使———安吉

苔丝的丈夫安吉的英文名便取自于“天使”的含义, 但这个天使是好坏集于一体的双面天使。在苔丝在牛奶场初遇安吉的时候, 是被安吉的琴声所吸引。当时, 安吉在花草翠绿的园子里弹奏着竖琴, 而读者们看到便是一幅年轻女子被弹着竖琴的天使所吸引的景象。而那时的安吉, 也确实像一位天使一样, 温文尔雅, 知书达理, 颇有学识, 也对苔丝极其爱慕, 一往情深。是这样的一个天使重新燃起了苔丝对生活、对爱重生的希望, 但也是这样的一个双面天使, 之后亲手掐灭了苔丝的希望之火, 把她推入了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他知道苔丝的过去之后, 他并没有选择相信和抚慰, 而是无情的嘲笑和抛弃, 他也是致使苔丝后面又无奈回到阿历克身边的凶手。作者哈代将《圣经》中的天使作为安吉的原型从而作为类比, 极具有讽刺意味, 同时也更好地揭示了安吉表面坚强而内心软弱的双重性格。而小说中, 哈代在故事情节上不断地让“魔鬼”阿历克和“天使”安吉在苔丝的生命中交替出现, 用这样极具有宗教色彩的两个角色放在一起作为对比, 从而引发读者对此小说宗教内涵的思索, 可谓是别出心裁。

三.结语

哈代的作品与《圣经》及其西方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说《苔丝》通过巧妙地运用其人物中的《圣经》原型, 让读者对其人物的性格特征以及精神世界的解构有了更好的分析和探讨, 也生动地展现出了其小说的深层意义及其创作的宗教文化内涵。而与此同时, 哈代独具匠心地在《苔丝》中运用圣经原型意象, 更鲜明地展现出了19世纪末资本主义侵入英国农村之后, 农民走向贫困和破产的痛苦过程。小说通过一个纯洁的女子在精神和肉体上所遭受的迫害的描写, 通过对小说人物性格丰富深刻的揭示分析, 从而烘托了女主人公苔丝所处环境的悲剧氛围, 也更好地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法律、宗教、伦理道德等做出了大胆无情的揭露和控诉。

摘要:本文通过对托马斯·哈代的代表作《德伯家的苔丝》中的主要人物的圣经原型进行类比分析, 旨在让读者能更全方位地从圣经文学的角度出发, 对主人公苔丝悲惨命运进行重新解读, 从而更深刻透彻地把握其小说主要人物的精神世界和性格特征, 并挖掘出小说的宗教内涵和文化底蕴。

关键词:《德伯家的苔丝》,《圣经》,原型批评

参考文献

[1]段琦.圣经故事[M].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5.

[2]圣经[M].钦定本.南京:基督教协会, 1995.

[3]托马斯·哈代, 张若谷译.德伯家的苔丝[M].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7.

[4]威尔弗雷德·L·古尔灵等, 姚锦清等译.文学批评方法手册[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1988.

圣经原型 篇8

与传统文学中对人物形象创造模式相反的是,劳伦斯在《恋爱中的女人》这部作品中非常成功地塑造出了心理状态不断变化的人们,而这样的变化体现在神话意象写法中便是神话原型与神话情节之间的交替变化。比如在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这部作品中,作者仅仅是根据自身强烈的俄狄浦斯情结来对小说主题进行描写,那么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劳伦斯借助了很多《圣经》中的情节与人物来表现自己小说中的人物形象,这也是劳伦斯值得后人称赞之处。

二、波基——亚当

波基是《恋爱中的女人》这部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之一,他的原型在作品中相对模糊,这主要是因为作者劳伦斯在刻画这一形象时从自身出发,赋予了波基这一人物复杂的艺术审美。在《恋爱中的女人》第十三章中我们可以看到,劳伦斯把描写的重点放在了厄修拉与波基的争执上,波基对于爱情的态度是比较复杂且固执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向厄修拉说 :有一个最终的我,超越个人,超越责任的我。同样也会有一个最终的你,我希望见到的便是最终的你,不是在爱情的任何地方,而是在未来更加遥远的地方,在那里没有语言也没有君子协议,在那里我们是两个完全未知的人,两个陌生的动物,我希望接近你,你也希望接近我。

波基所说的这样一种两性关系和《圣经》中所描述的两性关系是非常相似的。波基提到的“最终的你”与“最终的我”是赤裸的无知的两个人,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并非是爱情,而是人作为动物的一种占有欲,这与亚当和夏娃相同。在伊甸园内亚当与夏娃相处并非是爱情的结果,而是两性之间在自然状态下的一种非常和谐的模式。在这一章节中,米诺的意象也是非常重要的,米诺是一只调皮的公猫,而它对于母猫的暴力态度激怒了厄修拉,但波基却觉得公猫和母猫之间维持纯粹平衡的欲望是它们保持和睦关系的最佳方式。

在《圣经》中,夏娃是上帝使用亚当的肋骨制造的,所以男性的权力意志从古至今都凌驾于女性之上。波基与厄修拉争执的关键也在这里,波基觉得,亚当在不可摧毁的天堂中供养着夏娃 ;厄修拉却非常反对这样无理蛮横的男权意识,最后两个人在争执这种不满时被女房东打断。劳伦斯所描写的波基,性格乖张但放荡不羁,虽然身处于英国大工业时代的社会环境之下,波基的内心却非常向往悠然的田园乡野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冷漠之中,波基希望为自己寻求一个心灵的栖身之所,所以在面对富家女赫曼尼的追求时,波基最后选择了来自普通家庭的厄修拉。抛开物质的享受,追求精神与爱情的自由是劳伦斯笔下波基一生的追求。

三、赫曼尼——夏娃

夏娃在偷吃智慧树上的禁果以后,受到了上帝的惩罚,而在《恋爱中的女人》这部小说之中,我们可以直接地看到赫曼尼这一苦恋但最后却没有得到善果的形象,这可以说是劳伦斯匠心独运的一种象征手法。在各种文学作品以及人们的观念之中,大家都已经接受了《圣经》中所描写的智慧树便是我们常见的苹果树这样一种观念,所以在小说中提到“那永恒的苹果”这一词时,恰恰与《圣经》中的禁果相呼应。

赫曼尼在小说的开始时便被劳伦斯非常直接的描写了出来 :她飘然走过,好像对附近视而不见,苍白的脸向上扬起,并不注意周围的事物。她的地位在文化知识界中是得到大家认可的,她是一位文化意识的传播者。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赫曼尼从小说一开始便以一个知识女性的身份展示在读者的面前,她对于战争、人性以及自然都具有自己独特的观点,显然赫曼尼的形象和现代女性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但是面对波基这样一个反理性主义者,他们之间产生了很多不可化解的纠结与矛盾。

另外,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上,赫曼尼不管是针对情敌厄修拉时表现出的傲慢,或者是面对自己的爱人波基时所表现出来的疯狂,都体现出了理性社会中人们冷漠的一面。赫曼尼在与波基的争论中,用蓝色的青金石砸向波基,进而得到了一种好比是性爱一样美妙的快感,波基忍着伤痛逃到山谷内,赤裸着躺在自然的怀抱里,才让自己的身心真正地得到了放松,这也说明了波基的生命状态恰恰和《圣经》内的亚当相同,在伊甸园内无忧无虑的生活,不会被任何世俗的烦恼所折磨。

四、杰拉尔德——该隐

《圣经》创世纪第四章记载,亚当与夏娃在偷吃了智慧树果实后被逐出伊甸园,从此到人间饱受尘世之苦。之后亚当与夏娃生下了该隐和亚伯,该隐负责农耕,亚伯进行放牧。丰收之后,该隐向上帝献出瓜果蔬菜,而亚伯献出了肥牛乳羊,上帝不喜欢该隐的贡品,该隐由此对弟弟怀恨在心,找机会杀了自己的弟弟。上帝便惩罚该隐做一个逃亡者与流浪汉。

劳伦斯在小说中设置了很多伏笔来体现出杰拉尔德的该隐原型。杰拉尔德与该隐一样都是长子,都对自己的弟弟不满。在童年时,有一次杰拉尔德与弟弟玩枪,他让弟弟朝枪口看,这只装有子弹的枪突然走火,将弟弟的脑盖打飞了。虽然小说中说明了这是一次意外事故,但是我们也能够从中看出杰拉尔德对自己弟弟的态度,以及他自身的孤僻冷漠的性格。

另外,劳伦斯在小说中已经明确的说明了,杰拉尔德和戈珍之间一开始便是彼此喜欢的,戈珍喜欢杰拉尔德健壮的身体以及所表现出来的阳刚男人气概,而杰拉尔德冷漠的内心也因为戈珍而逐渐打开。就像回归于放逐流亡之前的田野上一样,杰拉尔德在戈珍的身上寻找到了短暂的幸福。两性关系的和谐让杰拉尔德对戈珍非常迷恋,但是时间的推移让二人之间产生了很多问题,杰拉尔德的花心让戈珍非常反感,也常常表现出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进而逐渐将感情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杰拉尔德和戈珍之间的关系降到冰点,而此时杰拉尔德自己也感觉到已经无法从戈珍的身上找到原来有过的幸福,逐渐产生出了仇恨与不安,最后他将自己的生命永远结束在了山谷之中。劳伦斯在小说中通过对雪山山谷、十字架上的耶稣像等死亡意象的描述,直观地为我们展示出了男女两性关系从美好和谐到破裂的过程,就如同该隐被上帝流放与诅咒一样,杰拉尔德也走向了死亡。

五、结语

通读《恋爱中的女人》这部作品,我们能够很直观地理解劳伦斯对于世界与人性的看法,了解其独有的见解。劳伦斯对于毁灭人性的现代文明社会体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批评意识,同时体现出了对于人性与自然本性的强烈关注,他对于社会、民族、爱国主义以及死亡等人性问题展开了深入细致的探讨。在这位伟大作家具有神话倾向的这部小说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出它的特征,即是神话和哲理紧密相连,神话原型对小说的哲理性起到了深化作用,哲理内涵借助神话人物得到彰显,二者相互呼应彼此联系,小说中用于表达人物形象或者作者观点的神话意象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人物个性,也让作者的思想内涵变得更加直接和形象。

摘要:在现代文学思潮日新月异、不断交替的今天,不管是站在人本主义的视觉来挖掘人的内心活动,或者站在科学主义的角度来分析人的心理发展,往往都能够和神话学相联系。而在劳伦斯的经典作品《恋爱中的女人》中,其中几位主要人物形象都与《圣经》中的形象有很大的联系。笔者经过研究分析,现对其进行归纳总结,分析了小说中的人物在《圣经》中的代表原型,并对其展开了文化层面上的解读,希望能够让更多的读者可以从劳伦斯的小说中理解到其运用神话因素所表达的思想内涵。

圣经原型 篇9

神话原型批评的集大成者诺思洛普·弗莱认为, 原型就是文学作品中“典型的即反复出现的意象”[1]。原型通常是指可以在大量的各种不同的文学作品中, 以及神话、梦幻、仪式化了的社会行为方式中发现的叙述构思、人物类型或者意象。通过对霍桑小说的分析研究, 不难发现霍桑有意无意地将《圣经》中的许多原型移植到自己的作品中。

一、“伊甸园”原型

“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 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 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2]亚当和夏娃偷食了禁果以后, 上帝将他二人赶出了伊甸园, 让他们在人间遭受苦难。后世的人们将伊甸园比喻成“快乐之地”或“乐园”。伊甸园的失落和重建被许多作家运用到文学创作中, 他们在文学作品中寻找失落的乐园, 渴望重建人间的乐土。霍桑也不例外, 伊甸园的原型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霍桑生活的时代是理想主义色彩浓郁的时代。独立革命之后的美国生机勃勃, 获得了政权和自由的美国人民以极大的信心和热情, 积极地在新大陆的土地上, 开垦新的文明。现代工业文明的迅速发展, 使社会各阶层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社会上不安定的因素增多了, 人们的生活受到了新的冲击。许多人对现代文明碾碎并取代传统文化的现象进行深刻的反思。为了重建心目中理想的“伊甸园”, 霍桑曾经参与了新英格兰超验主义者们合股经营的乌托邦式的农场———布鲁克农场的实验, 但在入股后几个月, 他便退出了。

《红字》的第十七章中, 海丝特希望丁梅斯代尔和她一起逃离小镇, 去森林的深处或重返欧洲大陆。穿过林中小径, “越往深处去, 就更深深地通向蛮荒野地”[3], 在森林的深处, 海丝特幻想着一处将他们从苦恼的世界带出, 享受幸福的地方。或者海上的宽阔航道, 离开这把他们禁锢已久的小镇。森林深处和遥远的欧洲大陆, 是海丝特心目中的伊甸园, 她深切地希望丁梅斯代尔可以“把遭受到的一切损害都留在发生地”[4], 追寻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不再为罪恶所累。霍桑在《红字》中, 向读者展示了另一个版本的“伊甸园”, 那是挣脱罪恶的枷锁, 开始新生的地方。

伊甸园的追寻、重建与失落, 是霍桑从《圣经》中移植到自己作品中的一个原型。人间是否有真正的伊甸园呢?霍桑认为, 那只是一个遥远而不可即的美好的理想, 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最终无法到达那美好的圣地, 正说明了这一点。

二、“魔鬼”原型

在霍桑的小说中, “魔鬼”的形象反复出现, 被刻画得较为生动形象。从《圣经》中的故事开始, 魔鬼作为诱惑人类、骗取人类灵魂的形象, 在西方文学创作中不断出现:弥尔顿的《失乐园》中的撒旦、歌德的《浮士德》中的梅菲斯特……作家们赋予了魔鬼形象不同的含义。霍桑笔下的“魔鬼”, 有的是作为诱惑者出现, 有的是被仇恨异化了的人, 有的则以企图改变造物规律, 作为神的创造力的对立面的形象出现。

被仇恨异化了的人在霍桑的笔下成了魔鬼的化身。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红字》中的罗杰·齐灵渥斯。被妻子背叛了的齐灵渥斯本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然而, 被嫉妒与仇恨扭曲了的他为了报复摈弃了自己的理性, 粗暴地侵扰他人的灵魂。他那丑陋的外表和畸形的身体, 成了他丑陋和畸形的灵魂的真实写照, “一个丈夫忌妒时的愤怒是最可怕的, 他的报复是无止境的”[5]。为了报复丁梅斯代尔, 齐灵渥斯一边给他治病, 一边“竭力深入他病人的心扉, 挖掘于他的准则之中, 探询着他的记忆, 而且如同一个在黑暗的洞穴中寻找宝藏的人一样, 小心翼翼地触摸每一件东西”[6]。齐灵渥斯将自己装扮成一位可信赖的朋友, 不断地以险恶的方法刺探丁梅斯代尔不安的灵魂, 折磨他的精神, 并在这种变态的复仇行为中获得快感。基督教教义规定, 为了想知道别人的反应侵害别人的灵魂和感情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因为人的躯体由于生活的煎熬和命运的变迁可能要经受各种磨难, 但是人的内心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在《马太福音》第五章中, 上帝教导他的信徒不仅要善待恩人而且要善待恶人, 不要向错待自己的人进行报复。齐灵渥斯疯狂的报复违背了上帝的意志, 最终他由一个受害人变成了一个魔鬼。

三、其他《圣经》原型

通过对霍桑小说文本的细读, 发现其中有很多从《圣经》中移植而来的原型, 其中, “伊甸园”原型、“魔鬼”原型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在具体的文本中, 还可看到其他一些《圣经》原型。

“亚当—夏娃”原型被霍桑巧妙地移植到《红字》中, 海丝特·白兰就是夏娃的化身, 她是一个堕落的妇人, 而丁梅斯代就是被诱惑偷食禁果的亚当。被驱逐出伊甸园的夏娃要承受生育的痛苦, 要以辛苦的工作来赎罪。海丝特本可过着安逸的生活, 由于偷食了禁果, 她被周遭的人们排斥、抗拒。丁梅斯代尔的堕落是亚当的堕落, 本来他是神所宠眷的孩子, 对爱情的渴望和追求使他背弃了上帝, 从此不得不饱受良心的苛责。

海丝特在《红字》中站在刑台上示众时候的样子, 不禁让人联想到“圣母”的形象。她怀抱着婴儿, 服饰如画, 神采安详, 这正是在西方文学作品和艺术作品中的“圣母”形象的体现。海丝特那坎坷的人生道路和行善积德的仁爱善行更让人觉得她具有圣母一般的高尚品格。

弗莱在《批评的剖析》中提出:“一个典型的或偶然成为牺牲品的形象, 正如他在反讽的调子中被深化一样, 他在家庭悲剧中则开始被定型, 我们可以称这种典型的牺牲者为替罪羊。”[7]霍桑笔下的海丝特·白兰和丁梅斯代尔还体现了《圣经》中的“替罪羊”原型。“替罪羊”既不是无辜的, 又不是有罪的。他们是罪恶的社会的一个成员, 但他们所得到的报应远远超过了他们所犯的错。

霍桑小说在原型的移植上, 体现出本人的宗教理念。他将自己的宗教理想融入小说创作, 还运用清教主义的基本立场和精神评价笔下的人物、处理他们的命运。通过对霍桑小说的研读和对其中《圣经》原型的研究, 人们可以更好地了解霍桑那矛盾复杂的宗教观。

摘要:《圣经》为纳撒尼尔·霍桑的小说提供了大量的原型和素材, 从其代表作《红字》中, 可以看到“伊甸园”原型、“魔鬼原型”、“亚当—夏娃”原型、“圣母”原型、“替罪羊”原型, 这些原型在霍桑的作品中反复出现, 体现了他矛盾复杂的宗教观。

关键词:霍桑小说,圣经原型,宗教观

参考文献

[1][加]诺思洛普·弗莱.批评的剖析.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 1998:99.

[2]刘意青.《圣经》的文学阐释.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117.

[3][美]纳撒尼尔·霍桑著.胡允桓译.红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154.

[4]同3, 第155页.

[5]基督教《圣经》.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 1998:90.

[6][美]纳撒尼尔·霍桑著.胡允桓译.红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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