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护佑散文

2024-06-25

大山的护佑散文(通用6篇)

篇1:大山的护佑散文

大山的护佑散文

多少次轮回里,你召唤着热爱大自然的人们,一步步走来,徜徉在你宽大的怀抱里。风是你慈爱的大手,轻轻地把我们来抚摸。即使我们做错了事,伤了你的心,你从不抱怨,也从不数落,你总是静静地把我们深沉地凝望。

当阳光高高抬起他的脸,当白云在蓝天上飞翔,你不知疲倦地张开双臂去迎接。钟鼓声声在你的胸中回荡,传送着你吉祥的.祝福。祝愿着三阳开泰,五谷丰登,八方进宝......,笑语,歌声,鸟鸣,虫聊,一声声,一阵阵,穿梭在你的怀中。松涛阵阵是你热情的掌声。绿叶于微风里摇摆是你柔柔的笑容。花儿笑开颜,蝶儿舞翩跹,他们的遇见是久别的重逢。那么清新,那么自然 ,或淡雅,或高贵,都是自性的展现。他们对一切没有贪求,名利和他们无关。世人赞或者不赞,他们都在那里,清清静静地,自由自在地,没有一丝丝的高亢,也没有一点点的低沉。他们深深地懂得,有一天他们不得不离去,但是因为有你的护佑,来年还会相逢在日月峡的山间。

当狂风乍起,当暴雨不停息,你用坚强的臂膀来阻挡,你总是挺起你不屈的腰杆,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大地。大地因为你而更加坚实,因为你而更加伟岸。风和雨,是你的画笔,涂抹着五彩的秋天,霜与雹是你闪亮的刻刀,细细雕磨北国别样的妖娆。当冬天来临,你撒落雪花,挥毫作画,引来无数英雄竞折腰,而你从来不骄傲。无论四季万物展现的是风华,还是萧索,还是阴郁,你都静静地倾听他们的声音,给以鼓励,给以安慰。无论人们来与不来,您都在那里。静静地守候,每个冬夏,每个春秋。你是天的伴,久久地为他喝彩;你是地的依,紧紧地为他撑腰。

大山啊,我无法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你,所有的这些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你寂静了千年万年,你把美丽带给了人间,而你却从不张扬,从不修饰。在你的面前跪拜,都不足以表达我敬仰你的心情。此时此地我们什么也不需言说,你用你明亮的眼把我深情地凝视,我用我欢喜的心来承接你慈祥的温情,好吗?

篇2:大山的护佑散文

那个夜晚,当我沿着山路,独自走向那一所孤零零的学校时,我忽然想了很多。

山是静的,山腰上的小学,被大山环抱着,植物在夜风里晃动,山野间掠过一阵细碎的响声,大山仿佛在松散的夜晚深深地呼吸,万物都在萌动,山坡上的谷穗蹿出了谷苞,像生长中的香蕉的形状,远处的山坳里晃动着悠悠的灯火。我在夜色里凝望,想找到一个学校的诱惑之处,一个人坚守的理由——就在这所学校,一位老师坚守了40年。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质疑。

这个夏天,我先是一直在各个学校间游走,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一直想寻找契合我写作留守儿童类型的题材,完成我在这一年深扎的任务。老实说,我之所以一直游走,因为没有找到真正触动我的故事,或者说接触的一些故事,没有真正撬动我的情感。现实和想象不成正比,不会像料想的那样简单,写作需要触动,我需要找到打开自己心灵闸门的钥匙。找不到,我宁可搁笔或者使之搁浅。

也许在这个在大山深处的柳树岭,我可以如愿找到。

这是我走进大山的第一个夜晚,山里的夜厚重而清晰,像一幅线条剔透的油画,有一种置身其所绘场景的感觉。借着月光,隐隐看见学校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我知道,这一定是我要采访的主人公闫乃富老师,来之前我们已经约好。我沿着一条羊场小道朝着学校和我要采访的主人公走过去,夜色里,闫老师打开了那副老式的校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边的墙根开着几朵花儿,白天再看到时我才知道是那种红色的大丽花。院子不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教室是一间大房子,20平方米左右,摆着三溜儿十几张课桌。后边的墙上是少先队章程,北面的墙上贴着一张手写的A4纸大小的课程表,黑板上用规范的楷书写着语文、算术、拼音和一首古诗。

整个学校就这一间教室,隔壁的一间屋子是他办公和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张老式的桌子;一个简单的书架,上边摞着人们捐赠的部分图书;一张小床,被子规矩地叠着;还有一个电磁炉,他告诉我,是用来给孩子们烧水喝的。我们又回到教室,他让我猜,现在有多少学生。我看着课桌,算了算,加上我的想象,说,20个左右吧。

他摇摇头,非常庄重地告诉我,只有6个学生了。那一刻,我的表情大概是惊愕的,来之前,介绍我来这里的记者朋友说,大概有十几个学生。他走上讲台,看着自己留在黑板上的内容,那些内容在黑板上形成三个阶梯的形状,问我,看这些内容,猜猜有几个年级?我摇摇头,他神色庄重地指着几张课桌说,这6个学生,分别是学前班两个,一年级两个,二年级两个。然后他一个个说着他们所在的村庄,他们的名字,咸桂园,咸桂婷,咸文华,咸文、咸孟瑶、咸尧宾他讲着怎样上课,三个年级,每堂课分成三段时间,前十分钟给这两个孩子讲课,中间十分钟给这两个孩子,后十分钟给另外的两个学生,剩下的就是做作业、辅导。我想象着上课的情形,我听说过复式班,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这样的学校,这样讲课的老师。这需要经验,体现上课的效果。我们站在院子里,月光洒下来,山里的月光格外皎洁,山太静,低处的风声都能听见,月光下的院子里有我们的影子。闫老师说,多年来他教的一直都是复式班,每天站的都是这一个讲台。他数着,以后学生逐渐递减,从二十几个到十几个,11个,-9个,到现在的6个。这是一个适应的过程,每次学生的减少都会使他感到一种失落,而现在即使几个学生坐在教室里,他感觉面对的依然是一个班的学生。

我请他预测暑假再开学的状况,他说,如果没有新生,只会减少。他们都去了哪里?他说,都不愿守在山里了,去了山下或城里的学校,还有栓马的完小。栓马完小在几十里的山下,拴马村曾经是一个山区乡政府的所在地,几年前山区乡合并,拴马乡撤销,当年乡政府的所在地留下了一个空旷的院子。

我要回到那个农家旅馆了,他要送我,我指着唯一的山路说,放心吧,能摸回去。分别前,闫老师说,再过两年他也该退休了。

我在山里住了下来。农家旅馆是新建的,平常几乎没有客人,用房东的话说,他们是在建房子时多建了几间房,等待着将来的开发。旅馆里现在只住了我一个人,我每天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之后我到学校里去。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可山区的夜晚是凉爽的,我在晚上静下来读我带来的几本书,整理我对闫老师的采访。

闫老师是整个山区年龄最大的老师,谈到闫老师退休后谁来接替的问题时,听他们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天,中心校校长带着一个刚分到山区的老师来到柳树岭。听完闫老师讲课,校长说,等闫老师退休后你就接替闫老师来柳树岭吧!也许只是随便一说或者试探,却使这个年轻教师一夜未眠,在自己的寝室里掉泪。他连夜给校长发了短信,求亲戚和校长打招呼说情,说万万不要让他到柳树岭来。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有多大的真实和玄虚,但它传递出的信息是真实的,那就是没有人愿意来过这种一个老师、一个学校、几个学生的生活,单是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就难以忍受。我在山区采访的过程中,狮豹头中心校的霍校长给我讲过一个类似的故事。秋季,新招聘的老师陆续报到,其中来自某城区的一个女孩儿被分配到山区条件相对较好,有几百学生的狮豹头中心校。那个女孩在学校待了一天就悄然离开了,从此再没回来,她离开岗位的理由是学校竟然没有可以坐便的卫生间,房间没有可以冲澡的淋浴。听完这个故事,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计较生活的条件,而要满足这样的条件似乎有些遥远。这也许是山区教师老龄化,青黄不接的原因之一,我也越发地尊重这些在山区坚守教学岗位的老师。

闫老师指指院子里已成危房的几间老房子说,以前这里还有几十个学生,甚至上百个,几个班。那时候他们每天面对的是几十个学生,每次下课,校园里充满了学生们欢快的笑声,也许这才是正常学校的情景。

闫乃富老师和我谈起柳树岭学校的前身,它的演变,它的高峰阶段:柳树岭学校几乎和共和国同龄,早在1950年,这个山区乡的学校就成立了,尽管位于大山的深处,也可能是那个时代交通很不方便,走出去困难,在山区建立学校的重要性更大。1976年左右柳树岭学校有了初中建制,就是那年,17岁的他从当时的卫辉五中高中毕业,回到柳树岭学校成为一个年轻的山区民办老师,后来柳树岭学校还曾一度成立过高中班,那是柳树岭学校最兴旺的阶段,初高中200多人,初中3个班,高中两个班,小学5个班级。这些学生大都来自柳树岭和定沟两个行政村,两个行政村包括方圆几十里的12个自然村,归当时的栓马乡管辖。

他几十年如一日,没有离开过柳树岭,没有离开过他钟情的山区教育。他的家就在离学校二三公里的东凹村,每天到学校要步行20多分钟。现在的东凹村,全村八户人家,他和一个本家兄弟住在一个用石头垒起的三合院子里。我去采访时,几次见到的都是他和他爱人,另外的那个屋子的人没有见过,院子里空荡荡的。不时掠过头顶的只有唧唧叫着的山鸟。他告诉我,他们都出去打工了,儿女们搬迁到平原乡村的一个地方,一年难得回来几回。而村里的八户人家,都是他的本家、亲属。

他的叙述变得慢下来,声音似乎也显得低沉。1986年左右,柳树岭学校的初中和高中陆续撤销了。学生越来越少,学校变得越来越空旷,那种每天下课热热闹闹的声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稀落了,学生在进校门前的打闹似乎没有了,他和留在学校的老师感到隐隐的失落,像一个将军,却看不到自己的部队,那种欢庆吵闹的场面没有了。有时上课铃响了,他还站在教室外边,等待着学生过来,站到讲台上,数着台下的人头。好长时间他才从这种失落中适应过来。

他不知道,或者不想预测,这样的状况还会继续,会更严重。他甚至为此感到痛苦、孤独和纠结。他曾经连续几个夜晚站在山路边,独坐在山石上,倾听着大山的低吟,辨别着大山的颜色;山还是老山,山鸟还是那样的叫声,山的颜色没有改变,山风还那样凉爽,大山依然静谧。可是,人却在逐渐地流失,一个学校竟然变得这样的空旷。究竟该怎样理解如此的现状,大山之外有着怎样的诱惑?他一遍一遍念叨着:大山、大山在日记上写着大山、大山写下自己的困惑和苦闷。这样的日子是慢慢熬过去的,他的信念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有动摇过,也不能改变和动摇,山区学校必须有人坚守,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坚守。他说得对,在我的采访中了解到,狮豹头乡12个学校,三分之一的学校都是几个学生。我去过另外几个学校,看到过同样的.场景。只是在整个山区乡,柳树岭海拔最高,闫老师是这个山区乡年龄最大的老师。进山采访,使我对这个群体、对这样的坚守更加敬重。

一个人的履历是简单的,而串在履历上的故事是繁复的,五味杂陈,也许这才叫经历。山里的村庄在不断变迁着,人的思想在与时俱进,这个原本封闭的大山,不再那么封闭,山村人员的流动越来越大,代之而来的是本来居民很少的几个自然村几乎不存在了,火地凹村搬迁了,三塔沟村搬迁了,竖在三塔沟村的那座当年战火年代的炮楼更加孤独。这里没有开发,只有偶尔路过的游客来这里吸氧,不远处有一个爱国主义教育景点——皮定均司令部,是当年抗战时期留下的一个临时指挥部的遗址,但多年没有维修,大门也时常锁着。

1990年左右,柳树岭小学班也基本不全了;到,柳树岭小学开始了真正的一个老师和一个学校的状况,那一年全校剩下的学生总共不到30个,包括开始招收的学前班的学生,生源就像不断搬迁的村落,越来越青黄不接。第一次,当他第一次独自一个人面对全校不足30名学生时,他真正体验了什么叫孤军作战,什么才叫孤独。他曾试图努力过,给他再留一个同事或派一个同事。可是,这些努力都因为当时教师的紧张和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而落空。

现实是不可改变的。面对现实,他只有努力地适应。20,柳树岭小学只剩下了16个学生,真正的复式教学是从这一年开始。没有办法,根据山区教育的条件,他一个人,只能将16个学生合并到一个教室,往后的日子,他必须努力地在教学上探索。作为一个获得过多项荣誉的老教师,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决不能落伍,要对得起还留在这个学校的学生,对得起家长的信任。学生还在逐渐地减少,直到20的6个学生。阎老师告诉我们,剩下了十几个学生后,中心校和乡政府的领导来过几次,经过研究,曾经将十几个学生合并到几十里山路之外的栓马完小。然而,只经过了几个月,柳树岭小学在山民的要求下又恢复了。理由是,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大雪把山路封住了,学生无法回家,家长也不敢贸然下山见自己的孩子,家长和学生只能在山的这头和那头相望。家长们不愿意这样,他们相信闫老师,就一起去找教办,去乡里找,去局里找,一次次,那样恳切。就这样,根据山里的状况和家长的要求,跟着学生调到栓马完小的闫老师又带着自己的学生回来了。

一个人、一个学校的生活再次开始。

一个学校的履历其实也是一个人的履历。

作为山区的留守老师,也是这个山区乡年龄最大的老师,他在这个学校已经守了40年。40年,就是一棵树也该长老了,生了白发。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坚守,他获得的那些荣誉是当之无愧的。

只有现实生活单纯化,才能留下更多的精神空间。这是闫老师的原话,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1992年,闫老师到卫辉市教师进修学校学习,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离开柳树岭,离开山区,离开学校,离开自己的学生,离开自己的妻子和年纪尚小的孩子。纵有万般不舍,然而那是进修学习,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妻子悄悄地给他打好了包裹,鼓励他,走吧,走了就好了。当时最大的孩子9岁,最小的才两岁。他真的不舍,放心不下妻子带着两个尚小的孩子在这闭塞的大山里生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不舍地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他从心里憋出一句话是,入冬前他会回来,备好过冬的柴火。对于山里生活的亲人这也许是最好的承诺了。当我们夏天去山里避暑时,殊不知冬天的大山里却更加寒冷。一走几个月,这年入冬前他真的请假回来了,进了门他掂起劈柴的工具就去了山上,整整几天,他每天从山上背着柴火回来,一趟又一趟往家摞,摞够了足够一冬天烧饭取暖的柴火后,又回了学校。

他指指身边的妻子,那两年多亏了她。那是一个朴素的山村女人,黧黑的面孔,瘦瘦小小的身材,刚从地里回来,手里掂着一把捎回来的山菜。

当时还是一名民办教师的他,工资非常低,每月只有60块钱,要维持一个有着两个孩子,又有老人的家庭,那种拮据可以想象。为了生计,为了完成学业,在卫辉进修的两年里,每到周日他都到建筑工地上去找零工做,在工地上和灰,运砖,帮厨,一身灰一身泥,每天挣十块钱左右。而那两年因为要让别人代课,他微薄的60块钱也没有了,要转给代课的老师这是事实,也是当时的现状,当时的国情。闫老师顿住了,我看见了他眼中含着泪光,而身旁他的妻子在用毛巾擦拭着眼泪。我赶紧转了话题,仰头看看他们家熏黑的房顶,想象着冬天的火炉,靠墙根的炉子,再过几个月又要烧柴取暖了。我说,我到时候来体验你们的“暖气”哦。

,已有教龄的闫乃富,通过考试转正,成为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家里的经济状况才算稍有好转。但孩子们上学,上有老人,开销依然入不敷出,连续近的每年暑假,闫老师都会到外地的建筑工地上打工,或许那些工头至今都不知道,闫老师在山村教学上的坚守,不知道当年那个打工的汉子,在山区坚守教学岗位40年,成为全市、全省的优秀教师,劳动模范。

我们终于要说到留守儿童了。闫老师说,其实这么多年,他所教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学生的父母大都是常年在外打工。好转的是近几年来,由于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顾,很多孩子的母亲不再出去,成为现在所说的“单留守”。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单留守”的说法,所谓的单留守,就是指父母双方有一方留在家里的家庭。我想起在狮豹头乡中心校采访时,霍校长说现在的学生80%以上都是留守儿童,单留守占一部分。说到他们正在建一个视频聊天的网上平台,让留守学生每隔一段时间能在视频上和家长见面,和在外打工的父母聊天。这个平台,是对留守学生的安慰,听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闫老师的家里曾经连续几年住过4个留守儿童。

说到那4个学生,闫老师的谈话顿了顿,他下意识地朝里屋的方向看去,好像时光又悄然地流淌回去,又看到了那4个调皮又听话的孩子。闫老师说,他们当年就住在里屋的两张床上,十几年了,他们都已经是大孩子了,现在有的上了高中,有的正上大学。那是,开学前,4个孩子的家长分别找到了闫老师家,看着闫老师,说出他们的想法,想把孩子托付给闫老师,上学、生活都拜托了。闫老师有些犹豫,老实说,他起初是不想留宿孩子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责任,在生活上要面对很多琐碎,既做老师又做家长,要掌握好细节和分寸。那4个孩子大都是二、三年级,七八岁的年纪。可闫老师看他们恳求的眼神,又征求着妻子的意见,两个善良的人最后收下了4个孩子。然而这一收竟是几年,直到后来他们离开了柳树岭小学。

闫老师向我数着4个孩子的名字,10年了,他记得那样清楚,璩鹏飞,璩胜华,孙文杰,璩明华。那4年,一个山区的普通家庭,一下子增加了4个人的生活,吃饭、穿衣,作业辅导,加上他们自己的两个孩子,那的确是一种不小的负担。闫老师每天要安全地把他们带到学校,安全地带回家,几年如一日,手拉着手,沿着几里地的山路,每次要上下那个千米长的陡坡。妻子要种地、劈柴,为他们做饭、洗衣,晚上照顾他们睡下,为他们盖好被子,冬天里为他们烧好取暖的柴火炉子。山路费鞋,那几年孩子们的鞋都是他妻子做的,每个孩子每年都要穿破几双鞋。那4年就那样过去了。几年里,常遇到孩子们发烧、感冒、拉肚的情况,他要跑几里地带他们去找另一个山村的医生看病,他趁下学的时间,背着孩子匆匆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那几个孩子每一次回山里还要到学校看看,到闫老师家里坐坐,和他们守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说到这里,我看见闫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世界是宽阔的,这无关身居何处,而和心灵有关。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一个山区的学校,这样一个奇特的,一个老师和几个学生的学校,一个学校对山区留守儿童的意义。那些曾经离开了学校的学生又该怎样评价学校和老师。农家旅馆的房东大嫂,用一句简单又朴素的话说:“闫老师是个好人!”这个世界或许永远都会有这样简单的评判标准:“好人”和“坏人”,或者“好人”和“孬人”。房东大嫂说,她的两个女儿都是闫老师的学生,说着她拨通了已高中毕业、在一家企业上班的大女儿的电话,利落地说,你们自己聊。我听到了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我告诉她我来柳树岭的目的,为什么住在了她们家里,她滔滔不绝地和我聊起了闫老师,说闫老师是一个好老师,太苦了,一个人守着几个学生,一个学校。然后她说闫老师的言传身教对她影响很大,她说她现在也爱好写作,经常在企业报纸上发表作品,多亏了闫老师对她作文的指导,奠定了她写作的基础。我说,你将来会有写学校生活、写闫老师的作品吗?她说,会,一定会的。

她问我,闫老师挑水的故事你知道么?

她讲述着,听得出她在电话那头很动情,她说,很多年了,闫老师每天都会从家里或泉水边,挑一担水到学校,供我们洗脸洗手,课间喝水。我们常常站在路边看闫老师悠悠地挑着水,从路上走来

我看到了那副水桶。

其实这个故事在我后来见到狮豹乡主抓教育的副乡长闫运丽时,她也再次给我讲起,那副水桶闫老师挑了十几年。那时候学校没有水窖,他想得很细,想着学生在学校需要的每一个细节,他去村外的一口泉水边接水,每天起得早早地,将接满的水再慢慢地往学校挑,担着水走将近两公里的路,他不敢走得快,怕水洒了,要掌握好水桶的高度,在从家往学校走的路上是拿捏着走的,他不愿意将一滴水白白地洒在路上。这副水桶搁下,是因为后来学校有了一口水窖,那口水窖的捐建者,也是听说了闫老师挑水的故事,目睹了他挑水的过程后,感动之余,出资帮柳树岭小学建起了一口窖。这是一个学校的故事,也是一个人的故事。

山是寂静的,尤其夜晚的大山,唯其寂静才可以聆听。只要你愿意感觉,即使山里的石头也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几天,我又几次悄然地走近柳树岭小学,看着那杆红旗在夜风中飘扬,谛听着大山在夜色中的沉静吟唱,听着每一棵草木在夜晚发出的生长的声音,一阵山风吹过,山羊的叫声从谁家传来我看着那一所几间房子的小学,想着它的未来,回想着学生走来回去,似乎看见闫老师站在路边等待着他的学生,从家长的手里牵过学生的手,走过那条不足两米宽的的羊肠小道;每天放学,站在山口将一个个孩子的手递到他们的母亲,他们爷爷奶奶的手里。每一天都这么重复着,反复着,不厌其烦,一个大山深处的学校生活就这样延续着,日复一日。

我想到了闫老师的另一个故事:他的学生无论多少,都要正常地参加全县全乡的统一考试和统一测试,每年几次考试,每一次闫老师都要徒步几十里到栓马的完小将封闭的考卷取回,一去一回要4个小时,本来上午的考试,柳树岭小学只好延迟到下午,这似乎已经形成了特例,因为除了来往的奔波,还有严格的考试时间。我问他,剩下这几个学生也没有其他老师来监考,还是那么认真吗?他突然庄重起来,好像我对他进行了人身侮辱,伤害了他的尊严。他十分严肃地说,他绝不会有半点侥幸和对学生的不严格,那是对他教学的一种测验,证明他教学的质量。而每次考试,他所教学生的成绩都排在前列。

他对我讲起他的学生下山,到另外学校学习的几个故事:一个学生跟着他的家长到新乡上学,入学时,那个学校的校长对学生的家长说,山里的教师教的成绩不会多好,让你的孩子留级吧!那个家长心里不服,因为他了解闫老师,为这句话感到不平。他对校长说,你能不能让孩子先跟着试读,不行的话再退下来。结果试读之后,那位校长对家长惭愧地说,我错了,犯了观念上的错误,你回去告诉那个老师,我对他很佩服,有时间我会去山上看他。那个学生的成绩一年后跃居到全班第一。那个校长没有食言,他真的去了柳树岭小学,看到了闫老师,拉着闫老师粗糙的手说,你是真正的好老师,我敬佩你几年过去了,他还常常和他的同事讲起闫老师,拉着新分配到学校的老师到柳树岭来,体验山村教师的生活。

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当然,现在闫老师不再跑几个小时翻山越岭去取考卷,山里的路比以前好多了,学校会送过来,他也会找山上的年轻人或某个家长骑三轮车带着他去栓马完小取卷。

如今,闫老师已经获得了多项荣誉:河南省劳动模范、优秀教师,新乡市劳动模范、优秀教师,卫辉市优秀教师、道德模范等。他谈到两次拒绝去参加颁奖典礼,我能理解,一个在山区坚守几十年的老教师,他更喜欢的是默默无闻地工作,他不适应过度的喧嚣,这和他的性格是相融的。

夏天和秋天,山是充满诗意的,青色的树,黛色的山,飞翔的小鸟,不受污染的蓝天,飘移的白云。一切都是正常的,满足的,而满足和胸怀有关,和热爱有关,那曾经日复一日挑着的一担水仅仅是一担水吗?那日复一日地在路口等着学生来,看着学生回,仅仅是一种习惯和职业吗?给他的那些荣誉,那些称号,其实可能是多余的,他不是为了这些虚妄的东西,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不是为了几个写着烫金字的红本。这是一个山区留守老师的道德操守,是一个留守老师秉持的价值观。他不讲回报,不讲高深的理论,他说,我要对得起还留在山里的每一个学生,要对他们负责,留在山里的孩子和家长更不容易,把孩子交给我,是把一颗心、一种信任给我,我没有任何理由懈怠。

当我回到单位,回到我生活的城市,当我去外地参加笔会,当我在我的朋友圈讲起此事,讲起这样一所学校,这样一位老师,他们都是诧异的,常常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还有这样的学校?那一刻我的心是疼的,很难受。是啊,世界那么大,我们的身边还有这样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有这样一个坚守生活、坚守品格、热爱教育事业的人,还有一批像闫乃富这样的老师。我在狮豹头乡采访的过程中了解到,这样的情况真的不只是柳树岭,山区乡还有五六个这样的村,黄叶、雪白庄只不过柳树岭更特殊,闫老师年龄最大,坚守的时间更长。我只是还没有写到他们。

我最初的写作带着几分完成任务的心态,一种完成创作的功利。在连续几次走进山区采访后,我感到惭愧,且这种惭愧与日俱增,也越来越感到深入生活的重要。我们常常认为我们本身就在生活中,每天体验着生活,感受着生活,殊不知我们生活本身的局限,走出去,才知道有多少未知、多少窗口没有打开,多少人和事让我们感动,触动着我们的灵魂。我要继续采访,写闫老师,写山区的老师和教育,我有责任,每一个写作者都有责任。我是由衷的。

再一次进山是209月上旬。整个山区进入了秋熟的季节,山楂红了,秋梨甜了,玉米即将收割,秋高气爽,天空更加高远。我再一次住进那个农家旅馆,院子里堆满收割的谷穗,一家人都在忙碌,他们找来了一个打谷机,在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一院子沉甸甸的谷穗全打完了,变成几堆黄金的谷子,院子里收拾得规规矩矩。那些金黄的谷子再去一个碾米的地方加工后就会变成黄澄澄的小米。山区的小米由于日晒时间长,温差大,熬出的粥格外香甜,旅馆的主人向我介绍,每年的小米是他们家一项最大的农业收入,接下来小米会陆续地卖到山下,被周末进山吸氧的城里游客买走。说话时,房东的手里始终捻着一把谷粒,谷粒金子一样在她的手窝里跳动,每一粒都镀上了干净的阳光。这就是乡村,一个山区乡村的忙碌、勤恳和喜悦。

我见到了“月亮女孩”。

当我再一次走近学校时,闫老师站在羊肠小道的那端,向我招手,喊着我的名字。我们已经很熟了,我答应着,向他挥手,他的身上加了一件外套,那种黑色的夹克衫,加上他黧黑的脸膛,在山坡上像一块山石。

让我意外的是,相隔一个暑假,柳树岭小学竟然只剩下了这一个被称作“月亮女孩”的学生。看到空旷的教室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说不清楚的情绪。我看着那个女孩,明亮的大眼睛,小脸蛋圆圆的,她独自在座位上写着作业,字写得很好看,是那种有力道的楷体。她的面前放着语文、数学、英语。这一次和我一起进山的是一位曾经做过英语老师的文友,他指着课本上的单词听她读音,听过后他说,女孩的读音非常准确。闫老师又让女孩背诵了《三字经》,而且将每句话的意思给我们讲解,女孩说着普通话,声音细细的,圆润好听,专注的神态非常可爱。

女孩叫马雪林,之所以被称作“月亮女孩”,因为她从小就患一种先天性脊椎弯曲,走路弯腰,像一个月牙,所以有了“月亮女孩”这个善良的绰号。如果要更贴切,也许该称她为“月牙女孩”。

马雪林9岁,上小学三年级。倘若要问闫老师对外人有啥请求,闫老师说,求人帮帮马雪林。为马雪林看病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求人。

故事要从马雪林的病和电视台进山说起。

脊椎弯曲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病,如果不及时治疗,病人生活会越来越难,甚至可能少年夭折。闫老师的话让我害怕,但他的言语里透出的是一种心疼,一种爱怜。马雪林的病是她的父母在孩子几个月后发现的,他们翻山越岭,去卫辉去新乡的医院里看,最后确诊为脊椎弯曲变形,当时医院就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孩子康复,需要做大的手术,且不止一次,手术费很高,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他们当时就懵了。这对于一个山区家庭无疑是巨大的灾难,他们靠种一点地,靠采一点药材,靠一个男人出去打工,攒够手术费用,简直是天方夜谭。为小雪林手术的事情一直拖延着,或者说他们不相信会像医生说的那样严重。7岁,小雪林上学了,就在几公里山路外的柳树岭小学,从那时候起,小雪林的父亲在外打工,小雪林的母亲开始了漫长的每天接送孩子的过程,他们居住的匣水村离柳树岭有将近4公里的山路,全是崎岖的羊肠小道,每一次单程要走50分钟左右,这还是走惯了山路的速度,否则要一个小时以上。小雪林的母亲每天早上将孩子背在肩上,送到学校,自己再回去侍候八十多岁的老娘,中午如果不接小雪林回去,要再往学校送饭,傍晚过来再将孩子背到家里。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一个山里的母亲就这样每天背着自己的孩子,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年多少趟,是可以数得过来的,一年一年,那数字是惊人的,不敢细算。

为马雪林看病是一个机遇。年秋季,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的一个记者进山,当她听说这里有一所几个学生的学校时,她好奇地走进了柳树岭小学,就是这次意外的采访为马雪林的治疗带来了机遇。采访结束,记者临走时好像意犹未尽,问了一句:“闫老师,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闫老师就是这时候道出了他的想法,他拉住了马雪林,向记者王梅茹介绍着雪林的病情,恳求道,你们能帮帮这个女孩吗?你们能帮助她治病,是我最大的请求。闫老师的手要颤抖了,两年来他每天看着小雪林趔着身子,一次次心疼,看着她的母亲每天背来背去,感觉着这一对母女太难。他一字一句,诚恳地对记者说出了从教近40年来唯一的请求,求一个也许神通广大的记者。那一刻,闫老师的目光里含着泪花,他的手始终攥着小雪林的手,仿佛怕小雪林随时会跌倒,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许就是那一刻,一个老教师的怜悯打动了一个进山的记者。她不敢拒绝,也没有把握,她只有认真而虔诚地面对着一个恳求她的山村教师,一个趔着身子的清纯可爱的女孩认真说:“我试试吧,我一定努力!我回去给台里领导,台里的同行说说。”

他简直要给记者鞠躬了。记者的车走远了,他还紧紧地拉着小雪林,望着山路,望着大山。他等待着,他们等待着,大山等待着。他在日记上记下了那一天,记下了记者的名字,他数着日子,数着希望,数着期盼。

记者竟然真的又来到了柳树岭,和记者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同事,更重要的是台长也过来了。那同样是一个秋天,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的秋天,一个成熟的秋天。闫老师看到了希望。这一次他们在山里住了下来,他们去了女孩家所在的匣水村,沿着崎岖的山路,看到了一个山村家庭的状况。他们再一次被打动,被山里的生活感动,那朴素的生活,一个山里孩子的期盼和无望,搅动着他们的良知,他们没有更多的语言,只是轮流着抱抱小雪林,再抱一抱小雪林。何必要用那些语言呢,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具说服力的证据,他们都是有着善良灵魂的人,知道什么才是苦难和无助,谁是最应该帮助的人,知道了往下该怎么做!善举往往在一瞬间产生,但要做成却需要一次次的机缘。他们又回到学校,再一次看见了他求助的目光,这个将近六旬的老师,让他们五味杂陈。没有表态,他们只是紧紧地握着闫老师的手。

闫老师又开始了一次等待。马雪林母女又开始了一次等待。大山又开始了一次等待。学校的一草一木又开始了一次等待。有时候等待其实就是一种希望,一种生机。

或许小小的马雪林感受不到,她还不懂自己的病情,不懂一个老师的期待,一个母亲的期待,不懂人在等待中的煎熬。来了,他们再一次进山了,这预示着努力和希望。看到那辆采访车时,闫老师的心都要嘭嘭地跳出来了。是电视台的记者和领导再一次过来了,我们理解热心的媒体,但他们的本身并不具备捐助一个学生、一个病人的能力。捐助一个孩子,那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成功的策划。为马雪林他们煞费苦心。为此,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在几次采访中,研究策划成立了一个马雪林专用捐助基金,他们等待着社会的捐助,相信着社会的捐助,我们这个善良的民族历来有着帮人渡过难关、成人之美的传统。马雪林数次出现在电视上,那清纯可爱又无助的形象打动着观众,打动着越来越多的好心人。捐助慢慢地有了,捐助资金在一天一天地增多,马雪林在电视台的联系下被送到了郑州市骨科医院。然而,还要等待,因为手术费要50万元左右,那一笔一笔的爱心捐助需要一点一点累加。同时,郑州市骨科医院的手术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为爱所感动。在等待的过程中,马雪林的母亲王黑妮将家里成熟的山楂让人捎到了郑州,她每天挑着两个装满山楂的袋子行走在郑州的大街小巷,有时也会守在一个超市的门口,那一点点卖山楂的钱,对马雪林的手术虽然杯水车薪,也多了一份希望。

小雪林住到了第一个月,医院开始了牵引。

又一个月后,马雪林动了手术。那需要一个人24小时守护在身边,马雪林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矫正器材,不敢动,不能动,吃饭、大小便都在床上,都必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一点乱动,都可能影响治疗效果。那对马雪林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这需要付出多大的毅力啊。

将近3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山里,回到了大山里的家。那已经是2014年的初冬,进入了小冬天的大山变得寒冷、萧条了,小雪林是裹着矫正器回来的,她要按照要求在床上继续固定地躺上半年。治疗期间好心人捐助了40多万,解决了手术费用问题,还欠医院的4万多块,医院最后免了。

马雪林回到家里后,闫老师为马雪林的补课开始了。整整几个月,那课耽误不起啊。从马雪林回来,闫老师就开始为小雪林补课了,那段崎岖的山路闫老师每周都要走上几趟。每天,他要先送走另外几个学生,才能在夕阳中走在补课的路上,他的手里每次都带着一个手电筒,补完课天都黑了,山区的黄昏是沉寂和寒冷的,况且开始补课时已是冬天。每次补课,由于小雪林不能动,她的母亲将课本放在她的身上,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写作业时,他们为小雪林准备了一个硬板,由母亲擎着,在那块硬板支撑下,一点一点地完成作业。半年多,闫老师就这样一趟趟走在那条崎岖的山路上,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他耐心地给小雪林讲着她落下的课程,看着小雪林在床上写好的作业,期间的几次考试,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严格,将考卷送到小雪林床头,而每次马雪林的成绩都是优秀。

年暑假后,马雪林回到了学校,让马雪林没有想到的是学校只剩了她一个人。第一次站在教室,她四处瞅着,眼神里透着失落和孤独。当闫老师告诉她,同学们都离开了这个学校时,马雪林有些疑惑地看着闫老师,稚嫩又认真地问:“闫老师,我一个人,你还教吗?”“教!教!学校还在,我还教你,我一直教你,直到你上初中。”

对于一个人的学校,我曾疑惑地咨询过校长,咨询过闫老师,咨询过狮豹头乡的主抓教育的副乡长,他们的回答是一致的,只要有学生在,就会让学校存在下去,国家规定,教育要全面覆盖,多少公里内必须保证有一个学校,况且柳树岭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学校。

那天傍晚,我们决定陪她们母女回家,体验一次那一截几公里的山路。下午5点钟左右,马雪林的母亲王黑妮来到了学校,那是一个大个子的山村女人,长得壮实,说话直爽。出发前,闫老师递给我们一把手电筒,怕我们回来时天黑,看不清山路。

我走过很多山路,上过很多山,但这一段上上下下的山,我永生不会忘记,触动我的灵魂。离开学校大概十几分钟,就走到了那条狭隘的山路上。山路越来越窄,路边的野草显得更野,后来简直就是在石缝里走路。转过一个山腰又一个山腰,上到一个山坡上又往下走,数不清那狭窄崎岖的路上共有多少级台阶,马雪林伏在母亲的背上,不时地回头看我们一眼。轻易不走山路的我们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背,而她们母女却每天都要在这样的路上走上几遭,我们几次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可看着雪林的母亲背着女儿不停地走着,不好意思停下,只好紧撵着,喘息着。这样的路她们母女也许还要走上几年,如果走到马雪林上初中为止,还有3年的时间,那又是怎样的一段路程,加在一起是多少公里?终于走到了她们所在的匣水村,看到了分散的几户房屋,王黑妮告诉我们,现在匣水村常住的只有6口人:她们母女,王黑妮82岁的老母亲,两个堂嫂,一个因行动不便没有外出打工的堂兄。我们见到了王黑妮80多岁的母亲,她刚生过一场大病,恹恹地坐在门口,耳朵有些背,和她说话时,她听不清楚,和我们挥挥手,算打招呼。我们看到了小雪林养病的床,补课的地方,在床上写字的一个小木板。她们家门前就是一座大山和一个峡谷。王黑妮说,她每天送走小雪林,要赶回来照顾母亲,还要去几里之外的一个山泉那儿提水,然后是抽出时间到山上采集一些药材,这两年山旱,药材越来越难采到,一年也卖不了几个钱。

为了赶路,我们赶紧回返。回去的路更陡,一路的上坡,只走了一段就汗流浃背。走到一个岔口时,记不清到底该走哪一个路口了。我们正迷惘时,身后传来了喊声,那声音像站在一个高坡上,原来是王黑妮,她一直暗暗地送着我们,可能就是怕我们在这儿走迷了。她大喊着,错了,走另一个岔口。我们好感动,多么淳朴细心的女人。我们走到那个路口后,向她挥手,在大山里喊着和她告别,我们彼此的喊声在大山里回荡。那天手电筒没有用上,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了通往学校的那条大路,在我们走出大山的路口时,看见了闫老师,原来他也不放心,在路口等着我们。

第二天早上,我们及早赶到了学校,站在路口等她们母女,将近八点,我们看到了王黑妮背着马雪林的身影。那天上午,马雪林跟着闫老师上课,我们和王黑妮聊天,聊到了她们的生活,马雪林每年的复查。最困难的是几年后还要有一次这样大的手术,这样马雪林的病情才能继续好转,或者彻底地治愈。而几年后的手术费没有任何着落,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好心人后来我们聊起他们的一日三餐,王黑妮说到了马雪林昨天曾经说到想喝纯奶,那种她在郑州时好心人给她送过的纯奶,我说我去买吧。她摇摇头说,方圆几十里根本买不到,没有人在这里开这样一个小卖部,山里人少,赚不到钱。我几乎要掉下泪来,正好一个朋友要来接我下山,我给他打电话,拜托他一定捎两件纯奶过来。那天临走时,我把奶掂到了学校,和闫老师,和小雪林告别。走出学校,再回头,看见小雪林站在教室门口,娇嫩的小手还在挥着。

再见了闫老师,我还会再来柳树岭,再来学校看你。再见了小雪林,祝你早日康复,多年后,希望在某个大学的校园里走着一个娉娉婷婷的山村姑娘。放心,你会好的,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篇3:大山的护佑散文

沈从文, 一生留下的各种作品集70余种。其中《边城》更是蛮声海外, 享誉文坛。在时下的旅游热中, 好些人就是冲着沈从文, 冲着《边城》去凤凰的。而沈从文儿时的老宅, 自然是游客的必到景点。

沈从文的作品深沉、朴实、朴素。无论是描述纷繁复杂的都市人生, 还是描写神奇多彩的湘西山野, 尤其刻划大山里的人、事、物都是那样的包含深情, 饱含着作者别一般的思考及忧虑。

《大山里的人生》收集了沈从文先生浩繁的散文作品中的精华, 共计48篇。有人说, 沈从文的作品离不开山, 离不开水。这话一点不假。但我们在《大山里的人生》里看到的更是作者对那山那水的爱和眷恋。他的文字不仅流畅而且清爽。清爽得如同蓝天上的一抹云, 如同浮在空气里在水中游来游去的鱼。

我们看看《边城》里这样一段文字:……深潭清澈见底。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 河底小小白石子, 有花纹的玛瑙石子, 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 皆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长年作深翠颜色, 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 春天时只需注意, 凡有桃花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晾晒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色布衣裤, 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 房屋在悬崖上的, 滨水的, 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 乌黑的瓦, 位置却永远那么妥帖, 且与四周的环境极其调和, 使人得到的印象非常愉快。

这是多么干净的文字啊!看似不经意的描说, 看似随走随看随说。但我们体会到了作者对这山这水这人家的深沉的爱!没有这种爱, 没有这种小心翼翼的爱惜, 没有面对这山这水这人家时的一尘不染的爱惜, 作者断断写不出如此干净的文字来。

沈从文儿时非常另类, 除了记忆力超乎寻常的好之外, 几乎就是一个“问题少年”。装病逃学那是常事, 在学塾中逃学记录点数在当时比任何一人都高。这就常常把做着“将军梦”的父亲给气得半死。沈从文回忆, 凡逃学失败被家中学校任何一方发现时, 两方面总得各挨一顿狠揍!那做着“将军梦”的父亲下手之重自然可想而知。在一般人看来, 小沈从文在这样的环境逼迫下心生怨冤是必然的。他向往逃出大山, 逃出校门, 去获取更多更大的自由。然而奇怪的是, 他尽管屡屡受罚挨揍, 尽管向往出逃, 却从来没有在被处罚的过程中感觉到小小的冤屈。他一边挨着责打, 一边跪对孔夫子牌位展开了想象的翅膀。他想到了河中的鳜鱼被钓起时离水以后的泼剌, 想到天上满天的风筝, 想到山中歌唱的黄鹂, 想到树上累累的果实……他说:“我感谢那种处罚, 使我无法同自然接近时, 给我练习一个想象的空间。”

有点明白了, 在小沈从文的心里, 他可以不读书, 但一定要同自然接近, 同山水融合, 他就是山水的儿子, 是为那一方山水而生的!所以有了他这样的山水文字。

沈从文的文字, 我在中学时代就喜欢上了。那时我弄不明白, 同样是我们大抵所认识的方块字, 在他那儿怎么就能排列出如此这般美的东西出来。今天稍稍梳理一下, 答案似乎有了些眉目。

时下有些作家, 动起笔来要么“弹眼落睛”, 要么装腔作势居高临下, 要么迎俗献媚失了底线, 要么来一盘“心灵鸡汤”骗人银子, 你永远看不到也看不清文字背后作者的面孔。

沈从文不!在他的作品中永远没有也永远不需要哗众取宠和故作惊讶。一切源于天然一切源于心田。我们在经过静静的细细品读之后, 便可感觉其山水精美, 人物可爱, 暗香深藏。而且越品味越醇, 越品越入心。

通读《大山里的人生》我们会感受到沈从文不仅对家乡的山水, 更对其笔下的家乡的人都十分的敬重, 他甚至是抱着十分敬畏的态度来刻画那些人物, 哪怕是军阀、土匪、丘八、妓女……

我们先看一篇文章的标题:《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标题给人的直觉是这里讲述的应该是一对有情男女的浪漫情爱故事。待读完全文, 感觉确实如此。再一想, 不对呀!文中的两主人公, 一个就是常年行船的水手———嫖客, 另一个则是岸码头边做皮肉营生的妓女———专招水手上床的那种。然而在通篇的文字中我们竟然没有发现诸如“嫖客”“妓女”“卖淫”这样的字眼。文章通篇干干净净一如那江水。

故事是这样的:水手牛保, 晚上船靠码头后, 钻进了岸边吊脚楼人家———妇人的被窝 (沿岸这样的人家多了) 。天明要起锚了, 船上那些无可奈何嫉妒了一夜的人大声催着牛保回船。牛保和那妇人仍在缠绵。船上人威胁:我们开船了!牛保追了出来。一边奔跑一边向吊脚楼方向挥手:“话我记住了……冷!你是怎么的啊, 快上床去!”窗口处露出妇人鬓发散乱的脑袋。牛保知道她还光着身子。妇人喊:“我等你10天, 你有良心你就来……”说着, 嘭的一声把格子窗放下。这时节那妇人的眼睛一定红了。后来, “我”给了牛保几个苹果。牛保却又跳下船, 朝吊脚楼飞奔而去。船上的水手又骂开了牛保。原来那个快乐多情的牛保给妇人送苹果去了。到后来牛保自然又轮着来听妇人的痴话, 又把开船的事全给忘了。再后来, 在另外的一条水道上牛保落水了, 一直没有找到。妇人知道了……“下船时, 在河边我听到一个人唱《十想郎》小曲, 曲调卑怯, 声音却清圆悦耳。我知道那曲由谁口中唱出且为谁唱的, 我站在河边寒风里痴了许久。”

这就是沈从文对一个“嫖客”与一个“妓女”的故事的描述, 也只有沈从文才会有这样的描述。船又开了, “橹桨本身被扳动时咿咿呀呀声, 河岸吊脚楼上妇人在晓气迷蒙中锐声的喊人, 正如音乐中的笙管一样, 超越众声而上。河面杂声的综合, 交织了庄严与流动, 一切真是一个圣境。”注意, 沈从文在这里用了两个词:“庄严”、“圣境”。作者躺在船上想:“便是这些人从昨晚那点露水恩情上, 已经各自支付一把眼泪和一把埋怨。想到这眼泪与埋怨, 如何揉进这些人的生活中, 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时, 使人心中柔和得很。”再请注意:沈从文在这里又用了一个词:“柔和”。

大师是真真切切的怀着一颗“柔和”的心情面对并描述着庄严的圣境的。这些在他的作品里随处可见。

《我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中, 因为“我”逃学去偷人家园地里的李子枇杷, 那个“拿着长长竹竿大骂追来”的主人, 在被“我”逃脱并且还唱着歌气他时的模样;《凤凰》里装神弄鬼暗中算计人的蛊婆知道人家已怀疑是自己放蛊所欲:“那不要紧, 吃点猪肝 (或别的什么) 就好了。”回家照方子一吃, 果然好了。《凤凰》里还提及一个过气游侠田三怒。当其豪气稍衰, 厌倦风云且金盆洗手后却遭人暗算。临死前对藏在暗处的杀手说:“狗杂种, 你做事真丢凤凰人的丑, 在暗中射冷箭, 不像个男人, 你怎么不出来!”他知道自己不济事了, 在自己太阳穴上打了一枪, 了结了自己。而《边城》里的故事大家早已耳熟能详了。茶楼小溪、白塔、塔边一户人家、家里有老人、女孩翠翠、一只黄狗、一条渡船。翠翠是个私生女, 母亲与军官生下她就死了。军官父亲也离她远去。翠翠与爷爷、黄狗一起度日。翠翠长大了。她渡客最爱渡新娘。凡有新娘过河她争着渡, 为的是多看一眼新娘。做媒的说好翠翠要嫁给大老的, 可翠翠心里喜欢的是二老。大老明白了, 于是他出走, 他要成全翠翠和弟弟, 可他一走竟成了诀别。二老不想把幸福建在哥哥的痛苦之上, 他选择了浪迹天涯。在一场大雨中白塔倒了, 爷爷死了, 渡口只剩下翠翠和黄狗, 还有那条小船……

沈从文刻画人物从不浓墨重彩, 他清新淡雅的描述直将人物植到你的心底。那年我去凤凰在沱江边慢慢踱着, 看着潺潺的江水及闪着的波光。在吊脚楼下我看到一着苗装的女子。头顶一斗笠, 背对着江水埋头纳着一双虎头鞋, 身边是一只摆满杂物的售货篮子。由于斗笠挡着, 我看不清其整个面容。但从她的肤色, 尖挺的鼻梁以及弧度优美的下巴推测那女子一定很好看。我停住脚步打量着她。在取出相机对准她的同时我油然想起了几个似曾相识的人:翠翠?江边和水手们相约的妇人?这时来了一个男子, 一边跟斗笠女大声说着调笑的话, 一边伸出乌黑的手在其脸上拧了一把。女子不露声色, 用纳鞋针在男子手上狠狠一扎。男子双脚跳起捧着手嚎嚎直叫, 转而却开心地走了。“牛保”?我想起了水手。看着那整个过程中几乎纹丝不动的女子, 我想在这顶斗笠下会有多少故事啊!

《大山里的人生》无法涵盖沈从文作品的全部, 但却是我们探秘沈从文的一扇窗口。

“这里的人不须明白一个夜里有多少更次, 且不明白半夜醒来是什么时候。他们那么忠实庄严地生活, 担负了自己的那份命运。为自己, 为儿女, 继续在这世界中活下去。”

这正是作者想告诉我们的。

摘要:本文透过对沈从文散文中的一些篇文的品读, 对沈从文散文中的湘西风情作了具体而细微的赏析, 并从中对传统文化中雅俗相融的意境作了探究。

篇4:我祈祷上苍的护佑

我父亲在他30多岁时就瘫痪了,那时我七八岁还寄养在外婆家。导致父亲瘫痪的是一种叫末梢神经炎的病症,医生说是因为工作劳累过度,尤其那次出差骑车往返200多里路,路上淋雨后直接倒下的。但让他站不起来的最大打击是“文革”中一次次的外调、批判和折腾,他这一躺就是几十年。我至今不能想像这对于血气方刚、要强好胜的父亲来讲意味着什么?记忆中我五岁父亲送我去外婆家时他是那么英俊、挺拔,等我12岁回到山东父母身边时,他已经佝偻着身体躺在床上卧病不起了。那时我们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许多叔叔阿姨都愿到他床前拉拉家常,更多的是谈谈时事政治,一张《参考消息》,一台收音机,使他眼界开阔能和别人谈天说地,支撑他度过那个艰难的年代。那时单位上经常来调查他的“历史问题”,本来他快恢复到能站起来了,记得有一段时间父亲可以拄着拐杖提着一个马扎独自上街理发了,几次政治打击又击倒了他。最严重的一次,是我13岁那年,单位要求他去单位住地接受批判,我把挨批斗的、患病的父亲用平板车从城南拉到城北,把父亲背上批斗台,批斗完又背下来,而后又从城北拉回城南,之后他又卧床起不来了。父亲听到邻居街坊“走资派”叔叔阿姨遭受百般侮辱,常说幸亏他是瘫痪在床,不然就凭自己倔强的个性早就不在人世了。

父亲自己不能下床,我想以他的个性必定是着急无奈的,所以他把希望更多地寄托在我这个长子身上,期望着我能“迅速长大”,替他顶起这个家,替我的母亲分担起家务,所以,父亲对我的磨砺从我少年时代就开始了。我十二三岁就开始垒鸡窝、拾柴禾、垛草垛、倒木柴、挑水、做馒头、包包子、拉风箱……稍大后父亲就赶我到农村学农,不但参加学校组织的支农学农及校农场收割劳动,还特意把我送到他朋友王叔叔的农村老家去生活一个多月。上高中后每个假期都把我赶到建筑工地当小工,30天的假期让我干29天,每天挣一元二角五分钱,最后两天央求他歇一歇他都不干,气得我背后嘟囔他是“财迷”。父亲的苦心没白费,那一年我接父亲到德州来看一下公司的发展状况,因父亲行动不便,每到上下楼梯我都要府下身背着父亲前行,父亲看完厂区,一个整天他都洋溢着蜜糖般的笑,这种笑已把年轻时的严厉转化成慈祥,是一种看到我能顶起家的信任和鼓励。父亲常说一句话:“我对我儿要求不高,能做一个合格的工程师就心满意足。”现在想来,这要求不高吗?一个合格的工程师意味着什么?大概一方面要求我不放弃追求儿时做科学家的理想,另一方面又要求我脚踏实地,要有现实价值和作用。正是父亲的这个“不太高”的要求,所以才成就了我今天的事业吧。

父亲上的是私塾,后来被单位保送上大学,所以在他身上有某些封建思想,也有接受现代文明后开化的思想。父亲重男轻女封建思想较重特别偏心眼,这一点常遭到伺候他比我多百倍的妹妹的抗议,我也总是劝他要注意影响,他总是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手心手背都是一样,但我知道他在这一点上总是摆不平放不正。尽管我和父亲总不对脾气,我年轻时和他吵架干仗多了去了(现在很后悔),我妹妹几乎没有大声对他说过话,可我还落了一个“孝子”的名声,不就是出了几个钱治病买房子嘛,与我妹妹和妹夫在久病床前的照顾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父亲还是当着她的面说我怎么怎么孝顺,这个世界到哪儿说理去?其实我的“孝顺”尤其是我妹妹对父母亲的长期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是他们的精神遗传。

如果说父亲的“重男轻女”是封建思想的残余糟粕,那“孔子孝悌”的传统思想在父亲对叔叔的照顾上,则体现了父亲重亲情的人性的善良。叔叔中年也因病失去了劳动能力,生活陷入了困境,父亲时常挂念着叔叔的病情和日常生活,那时父亲因为瘫痪不能上班,领的是病退工资,虽不富裕但比叔叔的生活相对要好多了,叔叔病前父亲就不断地寄钱接济,病重后(截了下肢)就几乎全承担了起来,几十年如一日,用两人的工资支撑起两个遭受病魔肆虐的家,但他并没有把这些常挂在嘴边,对我的影响也是身教多于言传,对他和母亲从不标榜什么,给我们晚辈的印象似乎他们认为这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父亲关心时事政治,眼界开阔,思想开明。我小的时候,在他的床前常聚着不少人,有叔伯也有姨婶,和同一大院里的阿姨婶婶们拉家长里短,跟叔叔大伯们谈论天下时政大事。虽然自己的健康状况是如此之差,社会处境是如此之糟,但无论是家长里短还是时政大事,我从未记得他抱怨过国家社会时运,他总是平静地接受和对待他眼前和未来发生的一切。

父亲对我们的爱是无私的,三年困难时期许多家庭粗粮都吃不上,父亲把他的病号口粮(那时只要医院证明是长期病号都提供细粮)都留给了我们兄妹俩。父亲年纪大了,越来越依恋我们,希望能多见一面多说一句话,常讲见你们一面就少一面,说得我们心酸眼湿。父亲是一个极其热爱生命的人,很难想像他是如何忍受数十年的、超乎寻常的、频繁的病痛折磨。这种超乎寻常的生命力,我猜想除了需要极其坚韧的意志力,还有他对生命的珍惜和热爱,更多的是对我们兄妹和母亲的牵挂和不舍。父亲的经历是我们许多健康人的榜样,让那些因失恋、工作失意或者生活中多少有些不如意就寻死觅活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汗颜。

父亲是一个极其坚强的人,从37岁倒下后的40多年里,常年遭受支气管炎,肺结核,心血管病,胃病的折磨,很多次他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记得我刚上大学时,放暑假回家,进门看到父亲蜷曲着身子背对着我,邻居阿姨说,我差一点就见不到父亲的面了,医院已叫家人准备后事,而他说什么也不让通知我,说不要影响我学习。也记不清多少个医生多少次告诉我们,父亲活不过这个月或者活不了今年,从他40岁时这种生死离别的痛苦就时刻围绕在我们之间,因为每次他的病情似乎都在加重,可是他一直挺到现在,马上就要过78岁生日了,他创造了许多医学奇迹,创造了人的生命奇迹。上世纪90年代末,我有一个同学来访,我们刚刚坐下,突然有一个人影从我们眼前闪过,同学惊呆了,半晌才缓过气来问那是你叔叔?我说不是,你不认识我爸爸了?他眼瞪得老大:不可能,不可能。在所有亲友眼中他是永远站不起来的,而年已古稀的他竟然站了起来。许多人佩服他的毅力,惊叹他的生命力。住在原来老院里曾经比他年轻体壮的许多叔叔阿姨都熬不过他,陆续地走了。这些年他常对我讲,他能活到今天有这么好的住房,享受现在的生活,全托了邓小平和改革开放的福,我至今想着小时候每个月到父亲的单位帮父亲领工资,每次都灰溜溜地,恨不能把头低到胸脯上,总感到我们家无功白受禄,受国家和人民恩惠这么多年无以报答反而添乱,很是愧疚。尽管“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受了那么多苦难和屈辱,但如果不是国家的福利、公费医疗和几十年来如期发放的工资,他的骨头都不知在哪儿了,所以他总是嘱咐我们要懂得珍惜和感恩。

篇5:故乡的大山散文

久居小城,远离了故土,竟沾染了城里人一些慵懒和闲情逸致,不过在灵魂深处或者说骨子里却依旧对故乡的大山怀着一种眷恋,有着一种不可磨灭的情结。

故乡的大山,犹如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抹之不掉。

从记事起,便与大山结下了深情厚谊,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嗅到一股大山的气息。

大山养育了故乡,也养育了我美好的童年生活。

小时候,家乡还很穷,家乡的人们在贫瘠的黄土地上播下希望的`种子,只盼来年的丰收。但往往事与愿违。因为浇不上水,人们便寄希望与老天爷了,但恰恰十年当中九年旱,虽然故乡的人们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拼命做着活儿,家乡却依然贫困不堪;人们依然那样的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依然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的小孩子饿肚子。

那时,孩提时代的我,便往往吆喝了同伴,三五成群到家乡的大山上去捉山蝎、采山药、摘松树种子和拾地瓜皮(雨后一种生长在岩石上的可食用藻类)……山蝎、山药、松子可用来卖钱、贴补家用。而地瓜皮除了可以拿到集市上去换钱外,还可让家里人炖炒了吃!在那个时候,能吃上一顿这样的菜,对我们小孩子来说,那绝对是一道世间佳肴美味……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二十多年在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逝。

如今,儿时的伙伴和我都早已长大成人,因为工作原因而不常相见……而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一所远离了故乡的学校任教,并在县城里有了自己的房子。对于家乡,我已是极少回去,因了距离,故乡以及故乡的大山仿佛一下子变得遥远而陌生,虽然我思之心切,念之心焦!但距离将我和她惨然地隔开……

于是,每当有机会回到家乡,我便总是禁不住先去爬一下那座留下我童年美好记忆的生我养我的美丽的大山。

篇6:大山的力量散文

于我,文字和旅行是生活的必须。

若没了文字的陪伴,心就象生长在沙漠中,看不到希望;若不能行走于山山水水,就好似失明的人,永远只能拥有黑色的世界。

喜欢旅行,喜欢身心自由行走在路上的感觉,无论去哪,无论那里是怎样的风景。

若是独行,素来自知的我是绝对不会选择登山的。因多年好友盛情相约,自是有了爬山的兴致,竟有了想要征服大山的欲望,打起精神,再上龙山行。

龙山,是国家级森林公园,在家乡已是众人皆知。不仅风景优美、动植物资源丰富,是天然的避暑胜地,独特的医药文化更是吸引了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游客。岳坪峰顶是龙山的最高峰,坐落于此的药王殿历史悠久,古朴厚实的“湘南孕育”四字更是点燃了许多游人对健康和繁衍后代的渴望。相传“药王”孙思邈曾在此炼丹采药,故龙山又称“药山”。

龙山这块风水宝地,自是有传说。相传很古的时候,龙山上古木参天,奇花异草遍地,一片郁郁苍苍,百鸟以此为家,百兽也在此安居乐业,人到这里,更是视为宝居。连玉皇大帝一闻此时,也心喜非常,连忙派遣药王菩萨下凡,长居岳坪峰顶,一则管理龙山,一则采集百草为药,为民治病。从此,龙山就兴高采烈了,象个不懂事的小孩,一蹦一蹦地一天比一天长得高,长成了现在巍巍的模样。

于龙山,并非初来乍到,一到山脚,便感觉到熟悉和亲切,恰似远行的游子欣然归来。用景仰的目光扫视着大山的丰韵,郁郁葱葱,峰峦叠嶂,绿意盎然,山风如绵,秋的温美一浪又一浪,激荡着一度冷落的心扉。

在友人的催促声中,跃跃欲试的心情终于迫不及待地付诸行动,整点好行装,向山顶进发。一路上,山路弯弯,坡陡湿滑,坎坷不平的羊肠小道深情迂回,遇到不少当地的农人在山中摘野菜、采草药,收获颇丰。有的游客带上香火箭步如飞地往山顶上赶,只为在正午之前到药王殿内烧上一柱香,为家人求福、祛病、除灾。

看着乡民们竹篮中形形色色的野草,不禁上前探问。他们告诉我,龙山上全是宝贝啊,什么麻芥菜、石波菜、山芹菜、厚朴、杜仲、半夏、前胡等几十种野菜、药物,还有成片成片的楠竹。龙山人世世代代几乎都是药农,解放后在政府的支持下发展了生产,但村民们还是没忘了上山采药、采野菜的传统,家家户户都在吃着这山上的野菜、用自采的草药治病。

不难发现,这貌似很平常的一座山,没有为了吸引游客观光而刻意修筑的栈道和护栏,没有见着游客肆意吆喝推介当地特产的小摊小贩,也没有倒背如流的导游一一介绍有些牵强附会的美丽景点的名字,而是纯正、自由生长的原生态,载满了当地人祖祖辈辈生生不息的希望和对生命、生活的虔诚与执着。

游人匆匆赶路,我走走停停,被一轮又一轮的人流抛至后面,饶有兴趣地领略着大山的风韵。

最温柔要数那山风缕缕,带着青草绿叶的香,还有花儿的芬芳。头顶,烈日当空照,发白的光刺得你睁不开眼。脚下,却步步生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干净,清凉,温和,多情,若女子美妙润泽的情怀,吹送着红尘日暖,竟别样生情,让你不急不躁,淡淡欢喜。

当你还沉浸于清风微拂之下的舒爽与惬意,潺潺溪流已透过丛丛绿意唤醒了你的耳膜,叮咚,叮咚,若尘世间温柔的绝响,若红尘中最后的干净梵唱,赛过了任何天籁之音,涤尽所有的岁月浮华、世事沧桑,还你一片心清目明、悠然自在。听着这毫无杂念、绝对纯粹的心灵乐章,谁还能心猿意马,谁还能俗事绕心?

且行且看,一路山涧潺潺,流泉飞瀑不断,珠连玉翠,两岸佳景叠出。于艳阳之下,那亮晶晶的清澈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孩子们见了,都不约而同地要在那嬉闹一番,打个水仗,洗个小手小脚。大人们则选择安静地坐下,看清泉欢快地飞溅,或是开怀畅饮这天然甘露,纯粹地享受这份沁凉。

不想说移步易景,感觉自己犹如穿行于一片深遂的绿海中,层层叠叠,高低错落,深浅不一,绿得能拧出水来,让心中涌起无尽朦胧的诗意。多盛大而张扬的绿啊,嫩绿那么娇俏,翠绿那么蓬勃,劲绿那么活力,苍绿那么沉稳,或浓或淡,或密或疏,于这初秋肆意地舒展开来。

以为,这个季节会色彩单薄,而一路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小花却抢占了季节的风头。那小小的、美丽的花朵,白的,红的,粉的,黄的,蓝的,紫的,缤纷闪亮,有的簇簇丛丛,有的只是两三朵,有的高耸于枝叶,有的若隐若现于低矮的草丛,让你的双眸一次次闪亮。

这小小的花儿,开在山间路旁,或是开在荆棘丛中,比起那些开在温室中雍容华贵的玫瑰、牡丹,自是多了些凛冽而独自的.风情。她们,不需要依恋和崇拜的目光,不需要开在车水马龙的闹市,只想在这属于她的季节,自顾自开放,写意她的紫陌红尘,不问花开为谁,不怕花谢有时。

这一路的花花草草,让我惊喜不断,亦驱散了登山的疲惫。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们,不碰,只是听,听她们花开的声音,只是惊叹,惊叹她们温柔的娇颜。每一种小花,我都叫不出名字,却若邻家女孩般,让我感觉到无以言说的亲切、纯洁、美好。这美,是未被世俗沾染的美,看似逆来顺受,实则高高在上。

你若盛开,芳香自来。有了这各色的花儿,五彩缤纷的蝶儿又怎会闲着。那只只灵性的小家伙,象是懂了花的清寂,时而翩跹而绕,时而安然栖息,一路追着花香,为我带路。那薄如蝉翼的双翅,或黑白相间,或纯美的白,或活泼的黄,在起起落落的震颤中传递着前世今生的温柔,一幕幕缠绵悱恻的蝶恋花就这样真切地在眼前上演。

这蝶儿,每一次扇动翅膀,定是蓄积了涉过千山万水的力量,哪怕历经千古的轮回,她依然深情不改,寻寻觅觅,痴痴恋恋,向着心中的那片花海飞去,圆她前世的梦。而我,身无双飞翼,只愿用心的温度,去感受红尘中的苦短情长,去探究情缘背后难解的迷,抵达那份惺惺相惜的暖。蝶儿,可是在渡我?

山路弯弯,太多的拐角,而每一处拐角都给你一个全新的视野,有时看到的是金色的天空,有时感受的是葱茏的绿意,有时感受到高远,有时感受到空旷。这一段,绿荫如盖,凉风习习。下一段,阳光倾洒,肆无忌惮。而怎样的状态,都是你能接受的,因为各自充满了各自的内容。

绿意的遮挡之下,清凉如水的时光,自是有了一览众山小的闲情逸致,不觉放慢了脚步。浩渺苍穹,叶儿花儿,鸟儿蝶儿,高大挺拔的树木,缠缠绕绕的藤蔓,哪怕是一根枯枝,或是一抹季节独有的苍黄,都能让我感觉到生命的神奇与美好,心在瞬间活络起来,舞成浪漫的丰盈。

当霞光万丈,照得你睁不开眼,便开始倔强地与之对峙。斜眯的眼投向那明晃晃的天,而天空透过密密麻麻的枝丫洒下斑驳的投影,温柔地合着你的脚步,踏出秋天独有的韵角。阳光射出的暖,是迟迟不肯退场的热烈,是丝毫不减的明丽,让你不禁怀疑,这是秋天,还是夏天。

嗖地,微风拂动的草丛中有了蹦蹦跳跳的声响,是否藏在其中的秋虫睡醒了?或是尘世的声响惊扰了它们的梦?好奇地循声而寻,轻轻地拨开轻抚肌肤的茵茵草色,想要探个究竟,一睹它的庐山真面目。那调皮的小东西却跟我捉起了迷藏,藏于林深处,影踪全无。

也是,偌大的山林,繁芜的尘世,玲珑如它,哪都能觅一方安然的栖身之所,避开所有冒然的闯入或是刻意的打扰。而这深山老林,既是它们身之所在,更是心之所在,是它们安全的城堡。

而人呢,迈开双脚,可以跋山涉水走至天涯海角,可以走到世界任何一个你向往的地方。可是,无论走得多远,无论身至何处,心总是不自由,缠绕着这样那样的束缚与羁绊,无法与身体同行。人的心,总是走不远、走不出,是否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迟疑与彷隍?

身边,杉树成排,似帅气威严的士兵,守护着过往的游人,又似那沉稳宽厚的男子,在等待他心爱的女子。风不停地吹,世界很热闹,却影响不到他们丝毫,依然纹丝不动。他们,如此坚定,又如此执着,以最初的姿势,守着来去的路,生怕错过那点滴的风景。

而路边的藤曼,枝枝蔓蔓,缠缠绕绕,温柔交织,依附着那些粗壮的树干,不停地向上延伸。她们,看似娇弱,却有着无比的坚韧,倾尽所有的力量也要生长着、找寻着,理想或是爱情,前世或是今生,永不放弃。

眼前,一株孤独的蒲公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楚楚可怜,泄露了她欲说还羞、欲走还留的心事,如此的不确定,如此的优柔深情。不知为何,想要给她一点力量,让她脱离不该的桎梏。凑身轻轻一吹,白色的花辨飘散成漫天的飞花,轻盈而走,愈走愈远,直至我再觅到不她们的踪迹。

登山的队伍愈发壮大和热闹,烟火的气息在这深沉静谧的山间亦愈发浓烈。一路看着她们谈笑风生、你追我赶,以自己的节奏感受着大山的魂魄。一个着白衣红裙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小脸胀得通红,却步履轻盈,一刻不停歇,朝着山顶进发。这是多么天真的意气风发,又是多么羡煞众人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曾经,我是否也象她一样,无所畏惧、热情如火地踏过生活的步履?

串串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原来山顶将至。抬头,感觉山天相接的壮阔,蓝色的天际飘着白云朵朵,好似一朵朵自由行走的花,在头顶悠然漫步,通过不同的眼、不同的心,折射出不一样的美丽,或纯洁,或孤独,或灵秀,或忧伤。此时的我,犹如伫立云端,感受着温柔的包围,阅尽尘世所有烟火的表演。

岳坪峰顶近在眼前,在大家的鼓舞下,不觉加快了脚步。当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登上山顶的那一刻,俯瞰山脚,峪谷幽深,山路弯弯,村落,炊烟,田园,人影,一切美景尽收眼底,顿生觉极目楚天舒的空旷与豪迈。

放眼望去,群山延绵起伏,生命的绿色尽情招展。晨雾仍未散去,于轻烟淡雾之中,你看不清它们真实的模样,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跃动。而近处,空旷的平地上铺满了茵茵碧草,若一群群婀娜的舞者随风而摆,游人正笑靥如花坐在草堆中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凉,欢歌笑语、张张笑脸将这绿色渲染得生动而别致。

一只鸟儿,正从山顶飞向远处,独自的,欢快的,从容的,勇敢的,是谁也无法阻挡的恣意,前方定是红尘魅惑。众人眼中,这是一次无比孤独的飞行,少了伴侣同行。我似乎明白,这场孤旅亦是它生命中的珍贵,就象人的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在最好的年华把她遇见。

药王殿内,香客游人不断,或是为了祈福,或是为了许愿,或只是为了瞻仰一下历史的遗迹,更多的是为了享用一下殿内的“仙水”。据说,位于左侧殿内的一口井,泉水清澈,四季不竭,故大家称之为“仙水”,喝了包治百病。这说法故然有点夸张,但游人都不愿空手而归,两块钱一瓶的“仙水”,大家争相购买。

登高望远,心意了然。原来,站得高了,视野宽了,人的心就大了,装得下所有的欢喜悲忧,放得下所有的爱恨情仇。在一步一步的攀爬中,懂了生活中那些坡度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变得坚强,从容应对生活的变数,懂了那酣汤淋漓的汗流,只是为了卸下生命无畏的沉重,让未来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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