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言学语文教学

2022-08-23

第一篇:认知语言学语文教学

认知语言学讲稿(第一、二讲)[模版]

《认知语言学》讲稿

参考书目:

王寅《认知语言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 王寅《什么是认知语言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 (德)温格瑞尔/施密特《认知语言学导论》(中译第二版),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 王寅,赵永峰《认知语言学著作述评》,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束定芳《语言的认知研究:认知语言学论文精选》,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课程主要内容:

第一讲 概述

第二讲 范畴化与原型范畴理论 第三讲 主体与背景 第四讲 意象图式

第五讲 认知模型理论

第六讲 隐喻和转喻

第七讲 语言符号的象似性 第八讲 整合与关联

第九讲 认知语言学与汉语研究

第一讲

概述

一、认知、认知科学与认知语言学

二、认知语言学的产生与发展

三、认知语言学的特点

一、认知、认知科学与认知语言学

认知或认识(Cognition)在心理学中是指通过形成概念、知觉、判断或想象等心理活动来获取知识的过程,即个体思维进行信息处理(information processing)的心理功能。认知过程可以是自然的或人造的、有意识或无意识。

认知:通过思维活动认识、了解。——《现汉第五版》

认知:直接依靠主体感知能力和思维能力,而不借助实践手段认识客观事物的过程。——田运 “认知”译自英语名词cognition或形容词cognitive。老的译名就是“认识”,没什么神秘色彩了吧:)。传统上把心理活动分为三类:认识、情感和意志。三者之中,只有认识得到了密集研究。汉语的“认识”,原是个多义的常用词,再做术语,有容易引人望文生义的缺点。新造个“认知”译名做术语,有好处。再者,用“认识”来译cognitive打头的名称,就会有容易误解为动宾结构的“认识语言学”,也不如新造个“认知”来译。

对认知进行研究的科学被称为认知科学。认知科学包含的范围广泛

根据《MIT认知科学百科词典》(1999)的定义,“认知语言学”并不是指一个独立或统一的语言理论,而是语言学研究中的一个新的范式(paradigm),其中包括多种不同的理论和研究项目。这些理论和研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强调对语言和其他认知能力之间的密切关系的解释。

认知语言学是现代语言学中一个相当广泛的理论运动(movement)的总称。它包含许多不同的途径、方法、研究重点。这些不同的途径、方法和重点由共同的理论假设统一起来。其中最重要的假设是语言是人类认知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任何对语言现象的真知灼见的分析都必须包含在人类认知能力之中。

也有人认为它是当代语言学的一个学派,即功能主义语言学这个大学派中的小学派。

认知语言学与功能语言学有时并称cognitive-functional approach。认知语言学的同盟军包括(Bybee) :

功能主义研究: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以及美国西海岸的功能类型(functional-typological)研究(也被称为话语研究);前者大家很熟悉,后者考察话语对语法的影响,主要人物有T. Givon、S. A. Thompson、P. Hopper、J. W. Du Bois等,他们奉自然产生的语料为圭臬。

社会语言学:考察语言使用的差异,研究者如Labov、Sankoff 和Poplack等,他们也都以自然产生的话语为语料。

语法化研究:研究者如J. Bybee、P. Hopper和 E. Traugott。他们认为,语言使用中用例的不断重复是语法意义和语法形式得以形成的前提,语言变异是基于使用的。

语料库研究:从大量语料中挖掘语言使用的倾向性特征、模式乃至规律,研究者如J. Sinclair、D. Biber等。

计算语言学研究:研究者如D. Jurafsky等。

用概率或随机方法考察语言:研究者如 Pierrehumbert。 儿童语言习得研究,研究者如 Tomasello。

认知语言学是一门坚持体验哲学观, 以身体经验和认知为出发点, 以意义研究为中心, 旨在通过认知方式和知识结构等, 对语言事实背后的认知规律做出统一解释的、新兴的、跨领域的学科。(——王寅《认知语言学之我见》)

二、认知语言学的起源与发展

(一)语言研究历史上的几次重要革命 传统的语言研究在西方被称为“语文学”(philology),在中国被称为“小学”。在古代,研究语言的目的是为经学服务,因此还称不上是独立的学科。直到18世纪中后期历史比较语言学在欧洲的兴起与发展,语言学才成为一门真正的独立的学科,开始有自己的理论目标和研究方法。此后,语言学在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上一直都受到某一特定的有关语言本质的观点的影响,而有关语言本质的观念上的变革促使了种种独特的语言学科学范式的形成,甚至影响了其它相关学科的发展。例如20世纪初索绪尔(F. de Saussure)开创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研究方法很快就被应用到神话分析、文学批评以及其它许多人文学科领域,改变了原来的人文科学研究的范式。语言学史上可以被称为具有“革命”意义的语言学研究传统还有“历史语言学”、“转换生成语言学”和20世纪70年代以后兴起的“认知语言学”。

历史比较语言学的语言观可以用一个隐喻来概括:语言是一种有机体(organism)。在历史比较语言学家看来,因为语言是有生命的东西,因此也就有一个生老衰死的过程。语言研究的主要目标也就是追溯语言变化的轨迹,寻找语言变化的规律,重构原始共同语(protolanguage)。

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语言观也可以用索绪尔的一个隐喻来概括:语言是一盘棋。语言中的所有成分都处于一种关系网络中,语言单位的意义取决于它在这一关系网络中的值。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研究目标就是研究语言系统内部的各种关系以及语言成分组合的各种规律。

Chomsky的转换生成语言学把语言看成大脑中的一种特殊的机制,或者说是一种语言蓝图(blueprint),语言学研究的目标就是揭示人类共同拥有的这一语言机制究竟是由什么组成的,如何起作用的。

我们知道,任何一种学科的流派的形成都是与本学科的传统、当时的科学思潮以及研究者个人的特殊经历分不开的。语言学历史上所形成的各种流派都是如此,以上提到的三次革命也是这样。而目前语言学界正在悄然兴起的又一场新的革命,即认知主义的思潮,也与这三种因素有关。

(二)认知科学的兴起

认知科学是在20世纪中后期发展起来的跨学科领域,包括心理学、语言学、计算机科学、哲学和生理学。认知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类大脑。以前各学科对人类大脑的研究主要是从各自的角度进行的,很少借鉴其它领域的成果和方法。而现代认知科学的最大特点之一是跨学科性。20世纪50年代,英国科学家图灵(Alan Turing) 发明的计算机为现代认知科学的发展开辟了道路。计算机领域的专家通过模仿人类心理过程来试图理解人类大脑的本质和特点。到了60年代,Allen Newell和Herbert Simon编写的“一般问题解决程序”(General Problem Solution,简称GPS)已经可以与人下棋、证明数学定理等。而一些心理学家在Newell和Simon的启发下,开始把人类的大脑活动看作是信息加工的过程来研究。他们把大脑活动描绘成一种操作结构,用于建构和转换内部表征,并为严格说明和科学证明大脑内部活动提供一种系统的方法。正是由于这一被称为“认知革命”的科学范式的变化,信息加工理论已经完全取代了行为主义理论,成为心理学领域的主流。

但是,人们发现,要让计算机理解人类语言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计算机可以胜任人类几乎无法想象的复杂的计算,但一些在人类看来非常简单的生理现象,如视觉过程等,计算机却很难模仿。

与此同时,哲学家们在人工智能研究的启发下,对心智(mind)与大脑(brain)之间关系这一历史难题进行了重新思考。他们用程序与电脑的关系用来比喻心智与大脑之间的关系。心智被看作是在大脑中运行的一种程序。这一比喻使得哲学家对人类大脑活动的性质重新展开了辩论。涉及的问题包括计算机是否真的能够理解语言,是否会因为安装了“正确的程序”而获得有意识的经历。

根据Searle(2003)的观点,早期认知科学的一个重要理论基础是大脑计算理论(The computational theory of the mind)。该理论的基本假设就是:心智之于大脑就如程序之于硬件。大脑计算理论的基础包括:

运算法则:如果你遵循运算法则中的步骤,你保证能获得运算法则所专长的问题的答案。

图灵机器:图灵机器有一个程序,该程序使得它能进行某些操作。该程序的形式完全是“如果C,那么A”,如果符合条件C,执行命令A。

丘奇-图灵机器原理:任何可计算的函项都可以通过图灵机器计算。

图灵定律:有一种通用的图灵机器,对任何特定的图灵机来说,该通用图灵机可以模仿其行为。人的大脑就是这样的通用图灵机。

描述层次:在某一层次,我们可以描述其硬件层次,在另一层次,我们可以描述其执行的程序。 多重可实现性:我们可以想象同一种程序在不同的硬件中实现。这一点的意义在于,我们可以在执行某一认知任务时将在我们大脑中运行的程序放到一个商用计算机上运行。

递归性分解:复杂的认知操作可以依次被简化为非常简单的认知操作,直至最低层次的简单双数操作:是,否,flip-flop,零,一。

图灵测试:如果机器的表现可以达到让专家分辨不出到底是机器还是人的表现,那么我们就说该机器具有与人一样的认知能力。(Searle, 2003:4-6)

Searle(2003)用一个著名的“中文房间实验”(The Chinese Room Experiment)来说明语言意义对语言研究的重要性。所谓的“中文房间实验”,就是把一个不懂中文的人关在一个房间里,通过训练,接受汉语的指令。最终,这个不懂中文的人可能学会非常熟练地接受有关句法构成的指令,但他还是不懂中文,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些通过一定规则组合起来的汉语句子的意义,而表达意义是语言的最基本的功能。

Searle(2003)指出,计算机的魅力在于它完全依赖句法运行。但句法不等于语义。模仿不等于复制。他赞同心理学家提出的“平行分布加工”理论(Parallel Distribution Processing,简称PDP)。PDP模式不是一种按先后顺序线性运作,而是在某一系统内的互相联结的节点网络中运作。它有一个信号输入层面和经过转换的信号输出的层面。它还具有一系列所谓的隐含的层面,而这些层面就是信息处理的场所。Searle因此指出,“我们目前正逐渐摆脱认知科学的计算机范式,迈向神经生理范式”。(Searle,2003:11)

20世纪70年代中期,一些实证研究也开始挑战原有的符号运算的理论范式。人们发现,颜色和颜色范畴独立存在,它是人类视角与外部世界互相作用的结果;基本层次范畴通过格式塔式感知、大脑图象和运动图式而构成。语言和认知是以视觉和运动为基础的。

同时,神经生理学家由于新技术的诞生而得以能够对大脑作为一种信息加工过程的机制的研究。CT(大脑辅助X光断层摄影术),MR(磁共振),PET(正电子发射X光断层摄影术)等使得科学家可以对人类大脑内部的活动过程进行前所未有的直观的观察。

在此过程中,相关领域的科学家开始互相接触。各领域的研究者发现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对自己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并开始互相交流。他们之间的互动标志着认知科学作为一门新学科的正式诞生。1977年,《认知科学》杂志创刊;1979年,“认知科学学会”成立;1981年,美国Sloan基金会拨款资助一项大型认知实验项目。这些都对认知科学在美国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目前,美国的许多大学在本科和研究生层次都开设了认知科学课程。它正逐渐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根据Lakoff(1999)的理解,认知科学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建立在英美哲学基础上的认知科学,另一种是独立于任何事先就决定研究结果的哲学假设的认知科学。第一代认知科学旨在适应主张形式主义的英美哲学;受此影响的人工智能理论、心理学上的信息加工理论等都把大脑看作是对无意义的形式符号进行运算的工具。这一传统的特点是精确;但缺点是它以先验哲学为基础,任何与该哲学假设不一致的结果都被认为是没有意义的。 第二代认知科学指的是不受任何哲学假设限制的研究大脑的经验科学。第二代认知科学家们有三个主要结论:(1)大脑是被体现(embodied)的;(2)大部分思维是无意识的;(3)大部分抽象概念是隐喻性的。(Lakoff, 1999: 75-77)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认知科学系为例,这儿的认知科学家们目前的研究兴趣包括“感知与注意”、“记忆与思维”、“语言与概念系统”。重要的项目包括:“世界颜色调查”、“自动交通工具控制”、“语言学习的连接模式”、“语言和思维中的隐喻”等。按照Lakoff的定义,这些研究显然属于第二代认知科学的话题。

(三)认知语言学的兴起与发展

Chomsky(1957)年发表的《句法结构》标志着语言学领域认知主义思潮的诞生。Chomsky提出了一种用“深层结构”向“表层结构”转化的观点来解释语法的思路。这种转换的形式结构与计算理论中的有限规则生成无限结构的理论以及心理学中的信息加工理论不谋而合。在《句法理论面面观》(Aspects of the Theory of Syntax)中,Chomsky指出,仅仅把语法看作是生成合乎语法的句子的装置(device)是不够的,语法在人的大脑中存在。因此,一个基本的问题是:人们是如何“拥有”自己所说语言的语法的?Chomsky特别强调,这靠的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学习过程,如演绎或概括。人们大脑中存在一个与生俱来的语言蓝图。只要给予有限的语言素材,这一蓝图就能帮助人们获得某一特定语言的语法。这一蓝图后来被称为“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简称UG)。从这一角度来看,有关语言形式的理论就变成了有关大脑的认知理论。因此,Chomsky认为他自己的语言理论是认知科学的一部分。

Taylor(2002)指出,人文和社会科学的传统研究与有关大脑的研究原则上可以有两种互动的形式: 已知的有关大脑的知识可以帮助和限制人文和社会科学所提出的理论。既然大脑是如此这般,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以这些认知结构为基础的语言学、心理学、人类学或任何其他学科的理论。

有关社会和人类现实的理论为大脑理论提供依据。既然人们可以承担这样那样的任务,他们的大脑必须具备支持这些结果的特征。

Taylor认为,Chomsky语言学理论采取的是第二种策略。他不是用大脑理论来限制语言理论,而是利用语言理论为大脑理论提供依据。

目前人们一般所理解的认知语言学对语言和认知之间关系的处理完全不同于Chomsky。认知语言学不承认语言是大脑中的一个自主的组成部分。相反,认知语言学的基本假设是,语言最好被看作是认知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因此,语言学研究应该借鉴有关大脑的理论,不管是通过实验,还是通过内省,甚至是一般的观察。

Taylor(2002)提出,认知语言学研究的对象与其他语言学并无不同,也是句法、词法、音系学、词义、话语结构等,但是,认知语言学的目标是努力使有关这些理论与已经经过经验验证的或不证自明的认知特点相吻合。这些认知特点也完全可能体现在非语言活动中。因此,认知语言学的目标不仅仅是对语言事实进行描述并将此形式化,它还希望对这些语言事实作出更有说服力的解释。

因此,虽然现代意义上的认知语言学最初诞生于乔姆斯基语言理论的框架中,但后来的发展使它采取了与乔氏理论相反(尤其是反转换)的立场。Chomsky认为句法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与意义、语境、记忆、背景知识、认知过程、交际目的没有关系,但是事实上句法和语义与认知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有些短语和语素的句法呈现就与语义和语境等有关。认知语言学反对语义的组合观(anti-compositional view of meaning),主张对词汇范畴采取一种不太严格的路子。它同时也反对有关语言和世界之间关系的模型真值理论,认为语言意义是人类与世界互动过程中经验的产物。

20世纪70年代,在认知语言学的发展过程中,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学校的一些认知心理学家和语言学家起到了特别的作用。根据Lakoff(2005)的回忆,1975年,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举办的暑期培训班(summer school)上有4篇论文对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第一篇论文是Paul Kay有关颜色词的研究。他发现,尽管各种语言中颜色词的数量不一样,但是说不同语言的人对每种常见颜色的典型的认知却几乎没有区别。这表明颜色是普遍的,对颜色的认知是普遍的,这是由物理和生理因素共同决定的。

第二篇论文是Eleanor Rosch对基本层次范畴的研究。例如,“椅子”是一个基本层次的范畴,但“家具”不是基本范畴,“摇椅”也不是基本层次范畴,“家具”是“椅子”的上位概念,而“摇椅”是“椅子”的一个种类。我们可以在大脑中形成一个“椅子”的意象,但却无法形成“家具”的意象。基本层次范畴跟人类与世界的互动有关。

第三篇论文是Leonard Talmy关于各种语言中空间关系表达方式的讨论。Talmy 发现,每一种语言都有一套不同的描述空间关系的词语,但它们之间并没有一种对应关系。例如,英语中有in, through, on等,汉语中也有一些类似的介词,但它们之间并不完全对应。Talmy认为,每一种空间关系都可以分解为一系列基本的空间关系,而这些基本空间关系在不同的语言中是一致的。

第四篇是Charles Fillmore的一篇关于“框架语义学”(Frame semantics)的论文。例如英语中有buy, sell, goods, price这四个词,它们同属一个“事件框架”。在一次“购物事件”中,有四样有关的东西:买主、卖主、钱和商品。在任何一次“购买”活动中,都有四个角色和三个阶段。四个角色就是“买主”、“卖主”、“钱”和“商品”。三个阶段是:第一阶段,买主需要货物,准备了钱;第二阶段,卖主有货物,想把它换成钱;第三阶段,买主拿到了货物,卖主拿到了钱。Fillmore发现在所有语言中,任何一个事件都相对于一个框架而得到定义。这样的框架成千上万。框架与逻辑无关。在“购物”框架中有“要”(欲望)、“有”(拥有)这样的谓词。“欲望”和“拥有”都跟身体有关。最终所有的框架都预设其他的框架,最终都被“体现”。

到了20世纪80年代,Fauconnier的心理空间理论和Langacker的认知语法、Lakoff等人的隐喻研究等对认知语言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其中Langacker(1987,1991)的两卷本《认知语法基础》(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被人称作“认知语言学的圣经”;而Lakoff和Johnson(1980)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被认为是认知语言学的基石(cornerstone)之一。另外,Fauconnier的心理空间理论、Fillmore和Goldberg等人的“构式语法”等也在认知语言学领域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1989年国际认知语言学学会成立,每两年举行一次会议,1990年起开始出版期刊Cognitive Linguistics,认知语言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地位逐渐得以确立。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我国的一些学者逐渐开始关注国外语言学界从认知角度研究语言的发展动态并在一些重要的语言学刊物上介绍国外部分学者的研究成果。到了90年代后期,认知语言学已在国内成为一门有相当影响的语言学新兴学科。国内目前已经有一大批的学者和博士研究生选择认知语言学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国内语言学刊物近年来发表的认知语言学方面的文章呈稳步增长的趋势,部分出版社还引进或翻译出版了一些认知语言学经典著作,国内学者撰写并出版的认知语言学方面的专著也已经有20多部。

进入了21世纪以后,认知语言学在我国的发展更为迅速。 2001年10月,“首届全国认知语言学研讨会”和“认知语言学和汉语研究研讨会”分别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和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召开。

2002年10月,“第二届全国认知语言学研讨会”在苏州大学召开。“心理空间理论”的创始人Gilles Fauconnier应邀出席了大会并作了大会主题发言。

2004年堪称中国的“认知语言学年”。3月,本书作者主编的《语言的认知研究—中国认知语言学论文精选》出版;4月,“第三届全国认知语言学研讨会”在西南师范大学召开。认知语法的奠基人Langacker和“构式语法”的重要代表人物Goldberg应邀出席了大会并在大会上做了主题发言。同年4月,隐喻认知理论的奠基者George Lakoff应邀在我国北京、上海、苏州等地的高校进行了为期两周左右的巡回演讲。5月,神经认知语言学的代表人物Sydney Lamb应邀参加了南京师范大学举办的“认知功能语言学讲习班”,介绍了他的最新研究成果。

2006年5月,“第四届全国认知语言学研讨会”在南京师范大学召开。会上,“中国认知语言学研究会”正式成立。

这一切表明,国内的认知语言学研究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学科领域,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研究群体,与国外认知语言学研究的互动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总体来说,国内的认知语言学研究可以分为三块。第一块是汉语界的认知语言学研究。汉语界对认知语言学研究又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对国外的一些重要的认知语言学理论和著作的介绍,第二阶段是运用认知语言学理论对汉语语言现象的分析和解释。第二块是外语界的认知语言学理论研究;第三块是从认知的角度对部分特殊语言现象,尤其是隐喻、转喻等的研究。

国内认知语言学的研究体现了这样两个特点:(1)涉及范围广;从认知语言学的基本原理、方法的讨论到具体的语言认知现象的探讨都有;(2)理论联系实际。不仅有理论的介绍和评价,还结合具体的语言现象,特别是现代汉语中的一些长期有争论的语言现象来进行讨论。当然,国内的认知语言学还存在一些问题。概括说来,表现这样几个方面:(1)研究比较分散,尚未形成一种研究的特色;(2)不够深入,尤其是外语界的认知语言学研究还主要局限在介绍和引进国外的相关理论上,缺乏独立思考的精神,缺乏对具体语言现象的进一步挖掘与解释;(3)缺少相互的交流和互动,低层次的重复劳动多。我们认为,中国学者在认知语言学领域还是有很多事可做,例如,一方面我们可以尝试把认知语言学的一些原理和研究方法应用到汉语语法、语义的研究中,进一步揭示汉语本身的特点,这方面国内汉语界已有一些成功的做法并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就;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汉语和印欧语以及其他语种语言的对比,揭示语言结构和使用中人类认知过程的作用及其方式的共同特征和差异,这方面的研究外语界的学者大有用武之地。

狭义认知语言学Cognitive Linguistics 广义认知语言学cognitive linguistics

三、认知语言学的内涵

(一)“心寓于身”的经验哲学观

“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是体验哲学,是一种“身心合一”或“心寓于身”(embodiment)的认知观。按照这种观点,心智和思维产生于人跟外部世界的相互作用,在这个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人通过自己的身体获得经验,这种经验用“体验”称之最为恰当。例如,婴儿通过呼吸、进食、排泄而体验到“里”和“外”的概念对立,通过不断的抓起玩具而又放下的身体动作而体验到“控制”和“被控制”的概念对立。人的整个概念系统都植根于知觉、身体运动和人在物质和社会环境中的体验。“心寓于身”还有一层意思是概念和概念系统的形成要受人类身体构造的制约,例如人对各种颜色的分辨很大程度上是由人体视网膜的生理构造决定的。

这种认知观跟“身心分离”的认知观相对立。按照“身心分离”说,心智和思维独立于人与外部世界的相互作用,也不受人类身体(如知觉系统和神经系统)的任何限制。人的心智和思维就是通过逻辑规则操纵一些抽象的符号,就像计算机操纵抽象的符号一样。这些符号跟客观世界的事物有直接的、约定俗成的对应关系,这就是符号的全部意义,或者说符号的意义跟人对客观世界的“体验”无关。

Lakoff和Johnson《体验哲学》将体验哲学概括为三条基本原则: (1)心智的体验性(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周易) (2)认知的无意识性(意义的体验观) (3)思维的隐喻性(跨域认知)

(二)代表人物及其成果

Joan L. Bybee(1945–)University of Oslo研究兴趣:typology, usage-based model, emergent grammar主要著作:Frequency and Emergence of Linguistic Structure(2001)19

Ronald W. Langacker(1942–)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研究兴趣:grammarcognitive 主要著作: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1987, 1991)Cognitive Grammar: A Basic Introduction (2008)George P. Lakoff(1941–)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研究兴趣:metonymy, embodied metaphor, mind 主要著作:and Dangerous Things Women, Fire, (1987) Metaphors We Live By(1980, co-author)11

Leonard TalmyUniversity at Buffalo研究兴趣:cognitive semantics, conceptualization, conceptual domains主要著作:Toward A Cognitive Semantics(2000)22

Adele E. GoldbergPrinceton University研究兴趣:argument structure, construction grammar 主要著作:Constructions: 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1995)23

William CroftUniversity of New Mexico 研究兴趣:typology, universals主要著作:Cognitive Linguistics(2004, co-author);Radical Construction Grammar (2001)24

目前,认知语言学中的一些重要理论和研究方向包括R. Langacker等人的“认知语法”(Cognitive Grammar),L. Talmy等人的“认知语义学”(Cognitive Semantics),C. Fillmore、A. Goldberg等人的“构式语法”(Construction Grammar)以及S. Lamb的神经认知语言学(Neurocognitive Linguistics)等。下面我们分别予以简要的评述。

第一:Langacker的“认知语法”

认知语法,早期被称为“空间语法”(Space Grammar),是认知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代表人物为Langacker和Croft等。他们主张用语义概念来定义语法概念。他们认为,用语义概念来定义语法概念之所以可能,取决于我们对场景的“组构”(construal)。这一认知方式指的是说话者在大脑中对某一词语的语义内容的勾勒:成分的相对显著程度,其抽象性和具体性,还有说话者所采取的视角。许多传统上被认为“不会影响意义”的语法区别被认为反映了认知方式的微妙差别。

与传统的语言理论相比,认知语法在目标、语言材料、所提出的问题和证据的可靠性方面都很不相同。Langacker(1987:2)提出了认知语法的以下三大原则:

(1)语义结构并不具有普遍性;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因语言而异的;而且,语义结构建立在约定俗成的意象基础上,根据知识结构而得到描述;

(2)语法(或句法)并不形成一个自足的形式表征层次。相反,语法在本质上是象征性的,由语义结构的规约性象征过程而构成;

(3)语法和词库之间不存在任何有意义的区别。词库、词法和语法构成一个象征结构的连续统,它们在某些参数上有所区别,但划分为不同的组成成分却完全只能依靠任意的标准。

在对一些重大问题的看法上,认知语法反映了在语言和大脑分析中一种放弃机械的观念而接受一种更符合生理系统特点观念的趋势。认知语法认为,建立在必要和充分条件基础上的分离范畴从认知角度看是不现实的。认知语法强调“原型”或“中心趋势”模式,反对“字面”(literal)和“修辞性”(figurative)语言的区别,认为用形式逻辑来模拟一般思维特别是语义结构是不合适的。它认为意象和隐喻并非我们大脑活动的边缘现象,而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第二:Goldberg等人的“构式语法”

认知语法中还有一个近年来引起人们较多关注的流派,那就是构式语法(construction grammar)。代表人物有Fillmore(1981),Lakoff(1987),Goldberg(1995,2003)和Croft(2001)等。构式语法认为,语法结构本身也是语言单位,动词所出现的结构对决定论元结构和意义发生影响。

构式语法最早是因为一些语言学家想为“惯用语”(idioms)在说话者的语法知识中寻找一个合适的定位而形成的,是对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的各种语法理论的一种反应。因此,构式语法特别关注特殊的句式,强调某些特定词、语法语素的语义和分布,其主要理由是,一旦这些句式丰富的语义/语用和复杂的形式限制得到解释,其方法便可用于更一般、更简单或规范的句型。构式语法的重要理论基础是“框架语义学”和经验主义语义观。(Fillmore 1975,1982,1985b,Lakoff 1977,1987)该理论有关语义的观点充分考虑以说话者为中心的语境的组构(Langacker1987a, 1991).

根据Croft & Cruse(2004),构式语法目前可以分为三大流派,一是Fillmore和Kay(1993)的“构式语法”(Cognitive Grammar),二是Lakoff(1987)和Godlberg(1995)的“构式语法”以及Croft(2001)的“激进构式语法”(Radical Construction Grammar)。其中以Goldberg有关构式语法的讨论影响最大。我们这里主要介绍她的一些有关“构式语法”的观点。

Goldberg(1995)对构式的定义是:

凡某一语言型式(pattern),如果其形式或功能的某些部分不能严格地从其组成成分或已知的结构中得到预测,就可称为是一个“构式”(construction)。(Goldberg,1995:4)

Goldberg指出,每一个基本的句型皆可理解为与构式有关,也就是说,其主要动词可以理解为与一个论元结构构式结合(如及物、不及物、双及物结构等)。换句话说,某一语言中的基本句型取决于主要动词所表达的语义/句法信息。“动词保留了中心意义,而论元结构提供了表层形式和理解的一般特征之间的关系”;“不同的表层形式通常与细微的语义和功能上的差异有关。” (Goldberg,1995)

与生成语法不同的是,构式语法不认为某一句式由其他句式衍生而来,某一实际的表达或句式由至少6个以上的构式组成。

例如,在[What did Liza buy the child?]中,就由以下几个构式构成: Liza, buy, the, child, what, did 构式(即词) a. 双宾结构 b. 问句结构

c. 主语-助动词倒装结构

d. VP 结构(通过buy the child 体现)

e. NP 结构(由 What, Liza, 和the child体现)

构式是通过积极的输入学会的,语言之间有着较大的差异。因此,每种语言中都有一些无法通过一般的、普遍的或内在的原则得到解释的句式。而生成语法认为这种情况是“另类”,是少数,不是语言学理论或语言学习理论的核心,但构式语法认为我们所用于学习这些句式的手段完全可以用来解释所谓的“核心”现象。

构式语法还认为,句式的分类以及制约条件的解释应该从语法之外去找,如普遍的功能压力、象似性原则、理解和学习过程的限制等。

在同一语言内部,句式间的概括通过继承网络得到说明。高度的概括通过被许多其他结构继承的构式得到说明。限制性强一些的句型可以通过处于层级网络中间的结构得到解释,特殊的句型通过低层次的构式得到解释。

构式语法认为,我们所有的语言知识可以通过构式网络得到解释。根据构式语法,某一特定的构式的存在通过如下方式定义,如果其某一或某些特征不能严格从有关该语法中的其它构式的知识中获得预测,该构式就存在。

C 是一个构式当且仅当C是一个形式-意义配对,而Fi的某些方面不能从C的配对或其他已知的构式中得到预测。(Godberg,1995:4)

构式语法认为,构式是语言的基本单位。简单句的结构直接与反映人类基本经验的语义结构相联系。

构式语法有两大研究兴趣:(1)对构成语言的整个结构类别的特点进行说明,而不仅仅是被定义为“核心语法”的那些结构。这一兴趣来自以下信念:通过研究这些非核心情况,可以获得基本的看法,因为可以解释非核心情况的理论机制也可以用来解释核心的情况。(2)解释某一特定结构可以有效使用的条件,由于这被认为是说话者语言能力或知识的一部分,由于这一兴趣,我们相信微妙的语义和语用因素对理解语法结构的制约十分关键。

在构式语法中,词汇与句法不严格区分。词汇结构和句法结构在内部复杂性上不同,在语音形式的说明程度上也不同,但是词汇和句法结构本质上属于同一通过事实性知识形式表征的数据结构类型:两者都是形式与意义的配对。

构式语法反对的另一个概念是对语义学和语用学的严格区分。有关焦点成分、话题性和语域的信息与语义信息一起被表达。

构式语法具有生成性,因为它试图解释语法允许产出的无数表达式的同时,也试图解释语法所排除或不允许出现的无数其他表达式。

构式语法不主张转换的概念。不预设句法或语义形式的底层结构。

Goldberg(2003)最近还把“构式”的概念扩展到了句子以外的层面。她指出,现在构式语言学研究在很多方面回归到了更为传统的语言观,其中大家一致的看法包括:

1) 所有描述层次都被认为涉及形式和语义或话语功能的配对,包括语素或词,部分由词项填充的或完全抽象的短语结构;

2) 重视我们对事件和事物状态的感知方式的微妙部分;

3) 对句法形式采纳“你看到的就是你所得到的”态度:不设置任何句法的深层结构,也没有语音实现的成分。

4) 构式是在输入和一般认知机制的基础上习得的(是构建的),因此语言之间的差异是预料之中的。 5) 对不同语言进行的概括通过一般认知限制和所涉及的构式的功能而得到解释。

6) 具体语言中有关构式的概括通过继承网络获得解释,这与用于解释非语言知识的继承网络十分相似。 7) 我们的所有语言知识可以通过构式网络得到解释。

“构式语法”最近的一个发展是Croft(2001)提出的所谓的“激进式构式语法”(Radical Construction Grammar,以下简称RGG)。

Croft(2001:4)指出,之所以提出激进构式语法,是为了解释某一语言句法事实的多样性以及世界句法多样性的。作者认为语法结构的形式表征的所有方面都是因语言而异的。作者甚至扬言激进构式语法是终结所有句法理论的句法理论。

激进构式语法之所以被称为激进,还因为它回到了句法的基础,一切从头开始。它所描述的分布方法和语言事实与认为句法结构或构式是由原始的句法成分构成的假设是不相容的。这些原始句法成分是其他的句法理论的基本成分。RCG提出构式是句法表征的基本单位,范畴是从它们出现的构式中衍生来的,这也是分布法所隐含的结论。

构式的原始地位以及认为原始句法范畴不存在,是RCG的重要主张。因此,与以前的句法理论相比,RCG是一种非简约主义(non-reductionism)理论。因此,RCG 在构式中不设任何句法关系。构式唯一的内部句法结构是它们的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构式的句法结构只是由它们的成分(有可能也是复杂成分)及其在构式中的功能组成。

Croft 还认为构式本身是因语言而异的。 RCG作为一个句法表征理论,与语言学田野工作者和类型学理论的发现是一致的。(Croft,2001:6)

语言的多样性是基本的。RCG提供了一个将共时的语言内部的差异与类型学思想相结合的方法。

类型学家寻找语言普遍现象时应该意识到并承认语言中存在着任意性。语言中不是任何东西都能够或应该得到解释,无论是从形式还是功能方面的一般原则,抽象的概括角度。如果是的话,所有的语言都会是一个样,所有的语言内部都不会有什么差异,也没有一种语言会发生变化。

RCG不仅仅解构我们所认识的句法, 它的另一个重要目标是用一种比较的可信的方法把人类语言的普遍现象作为说某一特定语言的说话者的知识模式表征出来。最近,类型学家开始对语言变异的普遍规律语境下的特定语言的语法知识的表征模式产生了兴趣,这一模式是一个语义地图模式,其中特定语言的范畴的分布规律被影射到概念空间上,而概念空间的大部分结构被认为是普遍的。

一个形式主义学派和功能主义学派都接受的有关语法的事实是:形式-功能之间的映射至少有一定程度的任意性,因此形式的表征必须在某种程度上独立于功能。形式主义理论句法非常直接地把语言的任意性结合进了它们的模式中,但功能主义者几乎没有涉及到话语的形式结构是如何表征的这个问题。

构式语法作为语法(不仅仅是句法)理论的重要价值在于它提供了一个语法表征的统一的框架,同时还比语法的成分模式理论涵盖了更多的经验事实。正因为如此,构式语法也提供了对分布法进行描述的最普遍、最中性的方法。

构式在构式语法中不是没有结构的简单的列举。它们形成一个有关说话人语言的规约的知识的有结构的库存。这一库存通常被构式语法家们用分类网络的形式得到表征。每一构式都在构式分类网络中构成一个节点。

构式理论近年来还得到了一些心理学实验的支持。实验发现,当你看到某样东西时,你的大脑的某一部分就会处于活跃状态,也就是说,这一地区的血液在流动,神经元在发射。你也可以想象你看到了某样东西,例如你可以想象有一把椅子,你想象把它倒立过来,这时,你大脑的某一部分也处于活跃状态。而且这一部分与你实际看到事物时的部分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想象看到某件东西和实际看到某件东西使用的是大脑的同一部位,同样的神经元。动作的处理也是这样。实验发现手“握”一个瓶子与想象自己手握一个瓶子时,同样的神经元在发射。做梦也是如此。假如你做梦你在跑,发射的神经元与你实际在跑的时候是一样的。

据此,Lakoff提出一个所谓的“Cog假设”:语法的语义由与基本大脑结构相关的第二性大脑结构组成。当你使用基本大脑结构时,你的第二性大脑结构总是处于活跃状态。如果我要拿起一个瓶子,前运动皮层和运动皮层都参与了。这意味着在前运动皮层的次要结构是拿起一个瓶子的一部分。这也意味着概括在大脑的某一特别的位置。你给别人东西时,负责所有移交的概括也在大脑中负责这一次的转移。讲给某人听也是一种转移,不过是隐喻性的。“告诉”和“给”是同样的语法。如,I told him a story与 I gave him a book共有一个构式。

第三:Lamb的“神经心理语言学”

S,Lamb.(1999,2004)上世纪60年代曾是“层次语法”(Stratificational Grammar)的创始人。“神经心理语言学”可以说是在层次语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新的语言学学说。 Lamb反对大脑中有一种符号性的表征系统的观点,认为大脑内部并不存在一种表征词或语素的象征性符号系统,大脑中只有表达这些形式的手段(means)。也就是说,我们的语言知识是以网络联结的方式储存在大脑中的。从神经心理学的角度,这是有一定根据的假设,因为神经科学中,人们普遍认为大脑皮层确实是一个网络系统,网络中的学习就是网络间的联系得到加强的过程。根据这一观点,人们的说话和理解过程就直接在网络中进行,它们通过网络中的线路和节点所形成的路径激活网络。学习也直接可以解释为联结关系的一种加强过程。熟语和构式也通过这种方式等到确立,因为所有的信息都存在这些联结中。 Lamb认为,连通说(connectionism)实际上在索绪尔的著作中就有所体现。但是,尽管索绪尔的思想广为人知,可人们还是倾向于用象征符号(symbols)来表达他们的研究和发现,好象象征形式就是语言事实一样。

Lamb提出,从说话和理解的角度看,关系网络学说(Relational Networks)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释理论。对听话者来说,网络的激活在网络中是从词语到概念;对说话者来说,激活从概念开始,然后沿着网络的路径到词语表达,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根据关系网络理论,意义存在于说话者的大脑中,不同的说话者大脑中的意义各不相同。在每个人的大脑中,都必须有某种东西来表征形式和意义。那么这两种不同的表征,即语音和概念表征系统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当然不可能是其中一个包含另一个的关系。Lamb认为,一个词项的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就是一种连接关系—一种相互的连接,从形式的表征到意义的表征和从意义的表征到形式的表征。例如,英语中的bill有两个意义,一是“帐单”,一是“鸭嘴”。在关系网络中,这一关系被处理成一个形式与两种概念表征的连接。下面一个“双关语”就涉及到对两个路径的同时激活:

(1) A talking duck goes into a bar, orders a drink, and says “Put it on my bill.” (一只会说话的鸭子走进一家酒吧,要了一客饮料,说:“把它放在我的嘴巴上”(记在我的帐上。))

再如,像“中国”这个词由两个字组成,而这两个字又与其它的词连接。“中”与“国”在形成“中国”这一词语时,除了“中国”本身的基本意义被激活外,同时被激活的还有“中”和“国”的其他意义所形成的网络。不过,这一“影子意义”被激活的强度不如“中国”的基本意义。

一个复合词素:其基本意义和影子意义同时平行激活

关系网络模式也为解释典型(prototypicality)现象提供了可能。例如,bird(鸟)这一范畴包括了robin(知更鸟),sparrow(麻雀)这样的典型成员,也包括了emu(鸸鹋),penguin(企鹅)这样的非典型的成员。许多心理学实验都证明了典型现象的存在。关系网络理论对此的解释非常直接和简单。只要运用连接的密切程度(strength of connections)和最低标准满足程度(variation of degrees of threshold satisfaction)这两个工具就能解释心理学中的典型现象。例如,“会飞”这一特征就与“鸟”的范畴联系非常密切。激活的力度、连接的密切程度、被激活的连接的数量,都对最低标准的满足的速度和程度产生作用。 Lamb还列出连接的部分其他重要特征:

连接的强度有差异。

连接通过成功使用(学习过程)得到加强。 某一强度的连接承载不同程度的激活。 节点的激活有不同的最低标准。 某一节点的最低标准随时间而变化。 连接有两类:刺激型和抑制型。

刺激型连接是双向的:向前(feed-forward)和向后(feed-backward) 刺激型连接可以是局部的也可以是远距离的。 抑制型连接只能是局部的。

抑制型连接可以连接到一个节点或一线路-阻塞成分附于某一线路。 在早期(学前)大多数连接很弱(潜在的)。

一个节点(至少是部分节点)必须包含一个内部等待(延迟)成分—用于音节或结构成分的排序(sequencing)。(Lamb,2004:12)

Lamb的网络关系理论实际上是试图对语言使用的心理表征作出解释。如果我们把语言研究分为理论层次(讨论语言的本质、功能、起源、发展等)、加工层次(讨论语言的实际使用等)和神经心理层次(讨论语言的神经心理基础)的话,Lamb 的理论实际上是对原有的语言理论研究的一种补充和论证。任何一种有说服力的语言理论都必须得到神经心理学的支持,毕竟大脑是人类语言生成、储存和使用的场所。

第四:Fauconnier的心理空间理论

Fauconnier(1985,1994)的心理空间理论(Mental Space Theory)也是认知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心理空间理论被用来解释传统语法中的时态、状语成分、预设的投射等问题。近年来,Fauconnier(1997,2002)又提出了“合成理论”(Blending Theory)和“概念整合理论”(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了心理空间理论。心理空间理论关注说话者构建的各种心理模态的成分之间的微妙关系。这些关系与范围歧义、否定、反事实句和晦暗效应等有密切关系。

心理空间是我们思维和话语时构建的小概念包,以实现局部理解和行动为目的。它是由“单元”(element)构成的局部的、不完整的集合体,按照框架和认知模型构成,在思维和话语过程中不停修正、增生,能够表现经细致分割的话语和知识结构。可以用心理空间来模型思想和语言的动态映射。简单的说,心理空间就是由某个论证直接间接所必需的多个概念彼此关联而构成的知识结构。说话就是建构若干有内部结构的域并用“连接词”(connector)使之彼此连接;就是在语境和语法的制约下连续产生一系列认知完形,它们使信息与不同的域关联,实现对信息的分割。这样形成的动态域就是空间。本质上,心理空间是认知“域”(domain)。但二者不尽相同:前者是即时的、不完整的,是对后者进行局部选择的内容;由对一个认知域的重现能够建立各不相同且不兼容的若干心理空间。功能上,心理空间是我们说话和思维时无意识的用来组织后台认知运作过程的手段:在话语过程中以多种方式彼此映射、扩散、增生,为变化的参照点、观察点和焦点提供抽象的心理结构,使我们在任何时间都能够把注意力指向局部的、简单的结构,同时在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保留复杂的联结网络。语言工具如“访问原则”(access principle)、“空间建构者”(space builder)、“跨空间算子”(trans-spatial operator)、名称和描述语(语法上指名词短语)、时态和语气、预设性的结构等可以引导心理空间的建构和连接。对此,我们只有对语言形式的意识和对“意义”的体验。

但是心理空间不是整个认知,并且人们对心理空间的认识还不全面。为了要通过语言研究解释人类认知,Fauconnier强调映射和联结的重要性,考察了空间之间的结构投影(structural projection)的各个方面,并发展出合成理论(blending)。两个心理空间的成分概念投射(conceptual projection)到中间空间——类属空间和合成空间。类属空间是各输入空间成分的交集,独立于其他空间存在,反映输入空间共有的角色、框架和图式。合成空间既有各输入空间共有的内容,又有各空间专属的内容,还有不存在于输入空间的新显结构。合成空间的内容整体既大于又小于各输入空间内容之和:通过对各输入空间局部结构的投射及背景框架的嵌入,在合成空间生成创新的结构,产生新的行为、概念、情感和理解。

概念整合理论(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是心理空间理论的发展。尽管语言提示能提示结构分解,成份关联等信息,但是同个语法结构能建立多个不同的心理空间结构体,无法由语法结构规定对应心理空间结构的各个细节。于是Fauconnier(1994)提出一个有关后台认知系统的设想,语义建构依赖后台认知这一扩展型的系统填充语法所不能规定的细节,包括分解、映射、结构投射和动态心理模拟等认知内容。概念整合理论就是用来探寻人类信息整合、描述后台认知系统的理论框架。它使用一组操作来连接一个心理空间网络内部的各动态认知模型,连接话语的指示表征的各分割部分。该操作在意义的创造性建构、在理解语法结构的过程中运行,以投射映射和动态模拟等手段在合成空间形成新显结构,促成新概念产生。

Figure 1所示的四空间模型是多空间图式的典型模型,也是概念投射的典型表现。空间合成过程是投射的核心组成部分。要完整地归纳概念投射的特征必须形成系统的关于概念合成的理论。四空间模型包括两个输入空间,它们共有的元素投射进类属空间,类属空间较之两者更抽象更概括,还有内容最丰富的合成空间。合成空间除了有输入空间选择投射的内容外,还有独特的新显结构。图中,各空间用圆形表示;新显结构在合成空间内,用方形表示,里面既有输入空间元素在合成空间里的对应物——匹配的,不匹配的,也有输入空间没有的元素。

Figure 1四空间模型

在思维过程中,这四类空间都是相对的概念,中间空间可能成为下一个环节上的输入空间,产生新的合成空间和新的类属空间继续送入下面的环节。特定语义建构的概念整合过程以上图为基本框架,可能有若干个输入空间、类属空间、合成空间的先后参与才完成,语义就存在于整个整合网络中。合成是一般认知过程,输入空间的结构投射到合成空间就是合成过程。与类推、递归、心理模型、概念范畴化和框架等认知过程一样,它也主动地、动态地和流畅地服务于若干认知目的,普遍存在于各种人类经验中。它具有如下特点(Fauconnier & Turner, 1996):(1)合成过程依赖于各输入空间元素的配对联结,由既有的基本图式激活;(2)合成过程可能产生多种结果,如:生成新概念,多个相关事件合成一个复杂事件等。(3)合成空间的存在是建立中心语义、推理、结构和激发情感的必备条件。(4)合成空间和输入空间都动态重现传统概念结构及其联结。通过固化作用(entrenchment),合成过程产生的创新又会影响和修正传统结构、传统联结。(5)合成过程中的概念排列可能都需要概念运作。空间、框架和域能够增生和修正、连接与使用合成。新显结构和心理空间是概念整合理论的两条重要原则。新显结构只存在于合成空间,主要通过组合、完备、扩展三种途径产生:从输入空间投射来的各元素在合成空间里组合,使彼此的关系明晰起来,而这些关系在单个输入空间里并不存在;熟知的背景框架结构由完备过程带入到合成空间里重现出来,某具体的结构可以看作熟知的背景框架中被突显的部分;根据合成空间的原则和逻辑,用模拟和想象等方法扩展结构框架。扩展本身能产生新的原则和逻辑,也能同时使完备过程呈现新的原则和逻辑。在合成空间运营时,不同空间要素间的对应关系仍然被无意识地保留下来,合成空间的结构特征能映射回输入空间。概念整合理论可以统一运作于各抽象认知层面上,各表面分离的语境上,有多层运作梯度。

合成空间在多大程度上由输入空间的结构激活,取决于必须与它和谐共生的背景和文化结构,并且受到优化原则(optimality principles)的限制,最终实现其局部相关的功能目标。主要有六条优化原则(Fauconnier & Turner, 1998):(1)整合(integration):合成空间里必须包含一个经过整合得到的、可以作为一个单位运作的场景;(2)构造(topology):输入空间里的元素与从输入空间投射到合成空间里的元素最好要有匹配关系;(3)网络(web):将合成空间作为一个单位来运行必须维持它与输入空间之间适当的网络关系;(4)解包(unpacking):合成空间必须使理解者能够重构输入空间、跨空间映射、类属空间以及所有这些空间之间的连接网络;(5)充分理由(good reason):假如一个元素出现在合成空间里,那它就必须有出现的充分理由。包括与其它空间之间能建立相关连接,在合成空间运行时必须要能执行相关功能等;(6)转喻投射限制(metonymic projection constraint):当一个元素从输入空间投射到合成空间时,与它同属一个输入空间并与之有转喻联系的另一元素也被投射,在合成空间里两个元素的对应物间的转喻距离需紧凑或缩近。这个限制过程有助于建立一个更紧密,更易操作的单元,实现整合的最优化。各个优化原则彼此有对抗性,于是可能在较低层次上出现如不分裂性、不移置性、不干扰性、单值性等较低层次上的更多的优化限制。

经过几年的尝试与发展,Fauconnier提出了有关概念整合网络的系统理论(Fauconnier & Turner, 1998; 2002)。整合网络的形成包括建立心理空间、跨空间匹配、向合成空间的选择投射、类属结构定位、向后投射到输入空间、新结构的纳入以及在合成空间的各种操作运营,以实现网络动态平衡为趋向。四空间模型是典型的概念整合网络,网络本身可以存在大量输入空间和若干中间空间。概念整合网络有四个特性:(1)变异性:网络里的任一空间在任何时间都是动态变化的;(2)固有性:合成空间吸收传统框架和概念,合成产物也能够部分进入传统结构;(3)事件整合性:合成运作的主要动机之一是把多个事件整合成一个,合成也是事件整合的主要工具之一;(4)广泛应用性:概念整合是基础性认知操作,有多种用途。由于世界的极大丰富性和连续性,概念整合网络也是各类合成结构的连续统,Fauconnier经过不断修正,认为主要有四中概念整合网络:简单网络(simplex network)、镜像网络(mirror network)、单域网络(simple network)和双域网络(double network)。简单网络的一个输入空间有框架,另一输入空间是多个子元素,属该框架。该网络不存在两个组织空间的对立,具有角色凝缩的作用。镜像网络里各空间共有一个组织框架,换句话说,只要共有一个框架,多个输入空间就能够在镜像网络里被整合,产生内容更为丰富的框架。单域网络的输入空间有不同的组织框架,对其中一个的投射生成合成空间,另一个空间是理解表达的关键。单域网络的区别性特征是合成空间的组织框架是一个输入空间的组织框架的延伸。双域网络包括两个有不同组织框架的输入空间,一个有组织结构的合成空间,包括各输入空间的内容和新显结构。各网络都有具体的冲突性特征(clash),输入空间的关系有对称与不对称之分。

(二)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基础和基本主张

认知语言学与传统语言学,特别是结构主义语言学和转换生成语法在研究目标、基本假设和研究方法上有着本质的差异。可以说,认知语言学是对20世纪50年代以后在语言学领域占主导地位的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的一些基本假设和研究方法的挑战。这些基本假设包括:

(1) 语言是一个自足的系统,具有数学的特征,其自足性使其可以基本脱离范围更广的认知系统加以研究;

(2) 语法(尤其是句法)是语言结构的一个独立部分,与词汇和语义有着根本的区别。

(3) 如果意义在语言分析范围内,最恰当的描述方法是通过建立在真值条件基础上的某种形式逻辑。(Langacker, R. 1991:1)

与此针锋相对的是,认知语法对语法和语言意义的本质的看法是: (1) 语言既不是一种自足的系统,也不能不参照认知过程得到描述;

(2) 语法结构并不构成一个自足的形式系统或表征层次:它们本质上是象征性的,为概念内容的组构和规约象征化服务;

(3) 词库、词法和句法形成一个语言单位的连续统,它们被任意地拆分为组成成分;分析语法单位不参考其语义价值,就与编词典但不提供对词条的解释一样荒唐。此外,建立在真值条件基础上的形式语义学用于描写语言表达的意义是不合适的。原因之一是语义结构与知识系统相关,而知识系统的范围本质上是开放的。原因之二是它们的价值不仅反映了某一被感知的情景的内容,而且还反映了这一内容的结构和观察的方式。

认知语言学家指出,人类的语言能力并不是一种独立的能力,而是跟一般认知能力密切相关。语言的结构,特别是语法结构与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具有一定程度的对应或“拟像”关系。句法并不是一种自足的系统,它与语言的其它部分,词汇和语法密不可分。语义不是客观的真值条件,而是主观和客观的结合,研究语义不可避免地要涉及人的主观看法或心理因素。

从认知语言学的研究来看,有相当一部分认知能力与词汇语义和语言结构有关。其中包括:

1) 某些经验的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们可以感觉一系列的颜色、声调、味道、气味和触觉。我们有空间延伸的概念,我们看到时间的流逝,我们经历各种各样的感情;这些经验领域可以看作是人类认知的基本领域。

2) 可以应用于任何经验领域并对特定概念的出现有重要作用的各种认知能力(在更高的组织复杂性层次上)。例如,人们可以对两种经验进行比较,记录它们的相似性或差异性。我们可以用某一结构来作为对另一结构进行范畴化的基础,我们有抽象的能力(图式化),因此可以对某一情景作出不同程度的细化。我们可以控制我们的注意力,可以把场景分为前景与背景,两者之间可以调换。 3) 建立关系的能力:在事物之间发现联系,而不是作为独立的经验。

4) 将某一组事物归类的能力—根据相似性、相临性或其他关系—并为更高的目标对这一组事物作为整体进行操作。这一双重过程(分类和作为统一的实体进行操作)就是概念物化(conceptual reification),它在我们大脑中创造了许多由名词表达的抽象事物。

5) 心理浏览的能力。有了这一能力,我们可以在一个复杂的结构中找到路径。对此,我们表现出巨大的概念灵活性:我们可以对某一静止的结构进行分段浏览(例如寻找从城市某一部分到另一地点的最近的路),可以对某一正在变化的情景进行全景式的浏览,即统览(例如我们可以对某一运动的物体各个运动位置进行总览,将它们看作具有某一特定“形状”的的路径式的事物)。

6) 意象图式和隐喻。意象图式包括如下概念:来源—路径—目标,容器—内容、中心—边缘、联系、力和平衡。这些都是非常抽象的概念,基本上是具有结构的,根植于我们的日常身体经验,对我们组织心理世界有重大的影响。这些图式的概念出现在物理经验中,为隐喻性地映射到其它概念领域提供了基础。隐喻被认为对认知发展非常关键。渗透在人们的理解中,独立于特定的语言表达。隐喻被看作是某一目标领域是以另外一个更基本的源领域作为参照得到理解的概念现象。(Langacker, 1999: 2)

Langacker认为,认知语言学的目标就是研究人类的一般认知能力与人类语言的语法结构和语言使用之间的关系。 按照Croft & Cruse(2004:1)的理解,认知语言学的基本原则可以概括为三大假设:

1) 语言不是一个自主的认知能力(faculty); 2) 语法就是概念化;

3) 语言知识来自语言使用。

显然,第一个假设针对的是生成语法的有关语言是一种自主的,甚至是内在的认知能力提出来的。认知语言学家认为,语言知识与其他概念结构的知识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语言知识使用的过程与人们语言之外使用的认知的能力也没有本质上的不同;第二个假设是Langacker提出来的一句口号,它与真值条件语义学所提出的句子的意义通过句子所描述的事态与世界(或世界的某一模型)之间的对应关系得到定义的观点截然相反;认知语言学认为,人类认知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对需要交流的经验进行概念化(以及对我们的语言知识进行概念化);概念结构的所有方面都与构建方式有关,包括范畴的结构和语言知识的组织等;第三个假设与生成语法和真值语义学追求对语法形式和意义最大限度抽象和概括表征的倾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认知语言学认为,语义、句法、词法和音系中的范畴和结构是我们从具体使用场合的话语中抽象而成的,而生成语言学认为高度抽象的语言规则具有先天性(innate),一些特殊的句式属于语言的边缘现象,不在语言学家的研究范围之内。

目前的认知语言学的研究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传统的回归。从认知科学的发展来看, 认知科学需要对一个有关人脑的工作机制的模型,因此重新使人们认识到“语言分析中大脑为何不可或缺?”这一问题。

 语言观:认知语言学崇尚体验哲学,以建设性心智主义、互动论和联通论为心理学基础。它批判语言天赋说,坚持从体验性认知的角度来解释语言。

 语义观: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最重要的功能在于表达意义,语义必须置于语言研究的首位。意义即概念化(conceptualization),是客观现实、身体体验、认知方式、知识框架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它强调认知方式和主观性在语义形成中的作用,同时也重视社会文化和百科知识对于语义解读的必要性。

 语言是行为,而不是实体。语言知识的形成基于使用。按照Langacker的观点,语言一直被误以为是一个物理实体,而事实上它只是人的一种行为(activity),即“说话”(talk)。一般语言(language)寓于(immanent)个别语言(idiolect)之中,就像一个汉字寓于很多人的手写体之中。个别语言实际上是千差万别的,但规约性(conventionalization)决定了这些个别语言具有相当大的共核,否则人们就无法用语言进行交流。人们在使用语言时忽略个别语言间的差异,通过共核部分达成交际。(一般寓于个别,抽象寓于具体,共时包含历时)。

王寅: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具有非天赋性、非普遍性、非自治性、非模块性、非形式化,这与转换生成语法的主张争锋相对。

(三)认知语言学的研究内容——认知能力

和其他语言学理论一样,认知语言学也是研究句法、形态、音系、词汇意义、语篇结构等具体内容,但不止于此,而是将以上研究纳入到人类认知的大视野下。这样做,就超越了对语言事实的描写与理论表述的形式化而已,而是对语言事实做出更赋见地的解释。那么,语言运用中所包含的认知能力就成为了认知语言学中的主要内容。Taylor(2002)列举了以下认知能力:

1) 范畴化能力。所有动物都具有范畴化的能力,虽然强弱不一样。人类的范畴化能力特别强,可以创造和驾驭无数的范畴,无论是十分细微的还是很一般的,无论是实实在在的客观物质世界还是抽象的精神世界。人类还可以修改现有范畴以适应新的经验,或者创造新的范畴来表达新的经验。这表明范畴化能力具有灵活性。无论是在语言中还是在其他认知活动中,范畴化无处不在。

2)图形-背景组织能力。视觉感知是图形-背景组织能力的最佳范例。在事物的感知过程中,某些方面会凸显在视觉范围内,而其他方面则处于背景的地位。如在观察一个人时,你可能只注意他的脸部,而身体的其他部委不在仔细观察的范围之内,那么,脸部就是图形部分,身体的其他部分就是背景部分。图形-背景组织能力受注意的影响,图形与背景可以随注意的变化而变化。因此,图形-背景组织能力也具有灵活性。图形-背景组织能力还具有层次性。高一级层次的背景可以充当低一级层次的图形。图形-背景组织不但在感知系统存在,在思维和概念化活动中照样存在,因此,它对研究语义具有关键的作用。如(8)虽然描写的是一个相同的事件,但(8a)强调“他”是行为的主体,而(8b)强调的是他老婆的遭遇:

(8)a. 他打了他老婆一顿。

b. 他老婆被他打了一顿。

3)心理想象与识解能力。识解是一种普遍的认知过程。它是一种想象能力(imagry)。Lakoff指出,思维的想象性能让我们进行抽象思维并让思维超越我们的所见所感。识解作为一种想象能力与思维的重要特征之一,能将某一领域的内容用其他方式表现出来或者说将概念内容以不同的结构或途径组织起来, 能灵活地、创造性地构造语言单位及其语义关联的合成概念。那么,事件的语言编码方式取决于事件被识解的方式,如(9a)是从“胜”的角度来看待比赛,而(9b)是从“败”的角度来看待比赛:

(9)a. 中国队大胜韩国队。

b. 中国队大败韩国队。

由此看来,图形-背景组织能力也是识解能力的一个方面。

4)隐喻与体验主义。认知语言学的一个根本假设之一就是,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方式,更是一种普遍的思维方式和语言工作的机制,即用甲来理解乙。它实质上也是一种识解能力。通常情况下,隐喻是通过物理的、身体经验来理解抽象领域的经验,即以具体的来理解抽象的。Johnson(1987)说,概念世界的大部分内容是由为数不多的意象图式来结构化的。意象图式是出现在许多领域里的有关身体经验的普遍的、反复出现型式(patterns),如容器图式、路径图式、目的地图式、平衡图式等。人类认知的许多内容都是身体经验为基础的,同时也表现在语言中。

5)概念原型。概念原型主要说明人类是怎样习得语言的。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既对立又极端的观点。一是以笛卡尔和乔姆斯基为代表的理性注意主义。该观点认为,人脑中具有丰富的内在结构,控制知识的获取。语言习得由语言习得机制来完成。人类大脑中长有一个普遍语法。二是实证主义观点,即人的大脑本来是一块白板,认知的发展完全是后天学习的结果。这样人类获得的概念就没有初始的限制,不同的语言就可能表达完全不同的概念。

认知语言学采取了折衷的观点。认知语言学家观察到,不同语言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性都是惊人的,尽管相似性可能存在于比较抽象的层次。Langacker(1999:9)将这种抽象的相似性称之为“概念原型”(conceptual archetypes)。如“物”的概念,“行为、事件”的概念便产生了句法中的名词和动词。

6)推理能力。作为惟一理性的动物,人类具有很高的智商。在思维与交际过程中,可以根据一定的信息,补充出细节、不足的信息,推导出隐含的话语意图,进行因果推理或者预测后果等。因此,语言的理解就必须大大超越所说所写。反过来,概念的表达也不必要面面俱到,可以只说显要的部分,其余留给听/读者自己去揣摩就行了。这样一来,语言的意义就很少是“合成性的”(compositional)了,那么也就不一定能通过计算各部分的意义之和得到语言表达式的意义了,有时可能更丰富,有时可能出现偏差。

7)自动化(automatization)能力或固化(entrenchment)能力。人类很擅长于学习复杂的技能。熟能生巧一点也不错,学习运动神经(motor)技能更是如此,如弹钢琴、打乒乓球等。学习之初,可能需要有意识学习,并且效果也不一定好,甚至还可能出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训练的增加,这样的神经运动会逐渐的自动化和程式化,有意识学习减少,错误逐渐消除。但这样的运动神经技能也是认知技能。很简单,专业乒乓球运动员所做的打球动作是业余爱好者做不来的。专业运动员与业余爱好者的差别就在于控制运动神经运动的神经-认知程式(routines)。语言中,同样存在自动化,如发音器官的控制,说话时快速地使用语言预制件(短语、惯用语、套语等)来组成更大的语言单位等。

8)存储与计算能力。人的大脑有两个特征:容量大,智商高。从理论上讲,人的大脑可以储存无限的具体信息,同时能够根据指令进行复杂的运算。存储和计算相互相成。以乘除运算为例。熟记各种数的平方是存储,根据乘法规则得出结果是计算。显然回忆已经存储的数据比根据规则计算要快,要省事。如15×15=225。当我们熟记了15的平方等于225后,我们可以直接提取该数据,当我们运用算式进行计算时,速度要慢,费时更长,也更费劲。存储的知识是学习的结果,计算是规则运用的结果。

心理学研究表明,在语言的运用过程中,存储和计算都在起作用。说写者存储了大量的预制构件,在使用过程中直接运用。当然,语言学理论可以尽可能地为语言建立原则,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使用语言是总是运用原则而放弃存储的现存知识。如动词的屈折变化形式,我们开始可能是运用规则,构成屈折变化形式,但当学习者学会以后就可能变成知识存储起来,在以后的运用中,直接提取而不再运用规则了。

9)聚焦形式的能力。语言的想象功能,可以离开语言的意义,而只关注其物质外壳,如声音、词形(edifices of words)、诗歌、谜语、韵文以及其他文字游戏等。宗教、社会的各种仪式实际上就是人类聚焦形式的认知能力的体现,语言也不例外。语言中形态学研究的内容实际就是聚焦形式的反映。

10)社会行为能力。语言使用与社会因素戚戚相关。语言使用者都是社会人,语言使用的动机往往来自于社会交往。人都有结为群体或圈子的倾向,语言习惯是最好的媒介。语言可以成为人们身份的标志。这就是说,认知语言学也十分关注语言的社会认知功能。

11)符号行为能力。近年来,关于人类认知与非人类动物认知的根本差异究竟在哪里,讨论很多。高度复杂的思维能力并不是区别性特征。举例说,老鹰从天空俯冲下来捕捉快速跑动的兔子时,也需要类似火箭专家一样的计算能力。二者的差别在于,老鹰的计算是在线的,即根据兔子的速度与位置的变化而实时计算的;而火箭专家的计算是离线的(offline),因为所有的计算都是在火箭飞行之前完成的。所以,Bickerton声称,只有离线思维才是区别人类认知与非人类动物认知的根本特征。离线思维依赖的是对符号系统的控制。符号系统(语言是个符号系统)提供了离开外部实在环境进行思维并将思想内容表达出来的手段。有了符号系统,我们可以回顾过去,审视现在,展望未来,虚拟世界,识解世界,交流思想与感情。语言把我们的思想物质化并固定下来。

从以上研究内容,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认知语言学在探索语言与认知的关系时,追求的是认知与心理上的普遍原则,而不是语言系统内的普遍原则。这是与生成语言学在探索语言与认知的关系时的根本差异。也更具有普遍性和概括性。

(四)认知语言学的研究方法——内省法与实证相结合

认知语言学早期的研究主要采用的式内省法。Talmy指出,要研究概念内容及其组织结构必须找到意义的处所。这个处所就在心理经验(conscious experience)之中。虽然语义具有不同特征,达及意识的程度也不同,但都必须通过内省的方法才能获得对概念内容及其组织结构的认识。但内省法使用时也必须受到限制,如对语言材料操作的控制,内省法获得的发现还必须与通过其他方法获得的发现联系起来。这样的方法有其他内省报告的分析,语篇与语料的分析,跨语言和历时的分析,对语境和文化结构的估价,心理语言学的观察与试验技术,神经心理学对大脑损伤的研究,神经科学的仪器探测等。神经科学对大脑功能的分析能够对内省发现提供坚实的科学证明。

(五)认知语言学的主要特征 1)以语言的实际用法为基础。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知识是在语言的实际用法过程中抽象出来的。语言习得的输入就是实际的语言接触的内容,那么,语言习得是由语言经验驱动的从下到上的过程。

该特征具有以下几个涵义:

第一,一个人的相当部分的语言知识可能存在于相当具体的、实际的语言表达式中,或者说以某些具体例证的记忆痕迹的形式存在。以英语的eyes为例。操英语者能够根据复数规则构成该形式,也有可能是他多次接触后存储了该形式。这后一种可能得到了心理语言学的证明:学习者确实会存储经常出现的形式,不管这些形式内部结构多么复杂或者是多么符合规则(Taylor 2002:308)。

第二,语言知识是个动态系统,会随一个人的语言经验的变化而变化。人们会不断学习新的语言表达式,而增加语言单位的存量。相反,学到的语言知识如果久弃不用,也会逐渐从语言知识系统中消失。这表明,一个人的语言能力是个变化的动态系统。这意味着,操同一语言的人不一定共享完全相同的语言系统,他们对语言的词、短语、惯用语等的熟悉程度差别很大,因此,他们在做合乎语法判断时,差异很大。

第三,认知语言学的理论抽象都是根据语言事实的表层形式得出来的,不承认有深层结构。Goldberg(2002)说,今天的许多理论模型都回避了所有的转换或推导的要求,如 Bresnan( 1982,1994), Fillmore, Kay, 以及Michaelis,Lakoff (1987); Langacker (1987a,1991), Pollard and Sag (1987)。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表层形式往往含有典型的、强有力的理论抽象,因为这样的表层形式比转换或推导形式涵盖面更广。Goldberg将这样更广泛的理论抽象称之为表层抽象。Langacker(1987:46~47)早就有这样类似的主张:语法结构几乎全都是显性的(overt),表层语法形式并没有掩盖一个更“真”、更深的语法结构;相反,表层形式代表着语言在结构与表达语义内容时的常规手段,如(转引自Goldberg 2002):

a. Mina sent a book to Mel.

b. Mina sent a book to Chicago.

c. Mina sent a book toward the front of the room.

d. Mina sent a book through the metal detector. 如果用能否被动化来检验,只有(a)转换成被动语态以后,是可以接受的句子。但是它们都可以看成是双及物的,可以抽象为“致使性运动”(caused motion)构式. 2) 语义处于显要的地位。认知语言学的最初动因就是为了解决转换生成语法难以解决的语义问题。因此,即使在认知语法研究中,语义都处于显要的地位。语义的重要性在词汇语义学、词类范畴、句法型式(patterns)等层次都有直接的影响。词汇意义的研究必须考虑词汇意义对词在句法环境下的用法的影响,如多义性的研究。事实上,早期的认知语义学与认知语法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词汇多义性问题。语义在界定词类范畴时也起重要作用。通常,词类是根据词的分布来划定的。但Langacker(1987b)在界定名词与动词时指出,真正决定词类范畴的是范畴的图式意义,而不是分布,图式意义构成分布的理据。在句法层面,Langacker也认为,句法形式是由构成成分的语义驱动的,句法结构本身具有意义,如被动语态(be+过去分词+by短语)、双及物构式、论元结构、回指、各种类型的提升(raising)等。这一观点在Goldberg(1995)构式语法里得到充分的证明。当然,语义处于显要地位并不意味着将句法学还原为语义学,而是认为,句法(包括形态)往往具有语义的理据。

3)综合性与概括性。如前所述,认知语言学将词库、形态和句法看成是一个连续体。这就是说,它们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分野。所有的语言单位,无论大小,都是一个符号单位,因为它们的内在运行机制都是相同的(Taylor 2002:30)。那么,形态与句法就是更加普遍的组合关系——横组合(syntagmatic)现象的两个不同侧面而已。即使词库与形态和句法的界限也不见得清楚明了。学习者在学习一个词汇项的时候,不但只学习了这个词汇项本身,还学习了大量已经定型的短语。形态与句法虽然比词汇结构复杂一些,但这种复杂性也只是内部复杂性的程度问题和图式问题(Taylor 2002:30)。语义学和语用学在认知语言学中也没有严格的区分。因为,语用意义约定俗成后就成为了语言表达式的稳定的规约性意义。况且,约定俗成是个动态的概念,具有程度的变化,因此语言意义与语用意义的差别也只是个程度问题。

Talmy(2000: 3~4)也强调了认知语言学的综合性特征。语言研究大体上可分为三种途径:形式途径、心理途径和概念途径。形式途径以生成语言学为代表,主要研究语言形式的结构型式(patterns),主要涉及形态、句法和词汇结构。它与其他两种途径的联系很有限。

心理途径界乎于形式途径和概念途径之间,将语言看作是一般认知系统的一部分,主要从感知、记忆、注意与推理角度研究语言,既关注形式特征也关注概念特征的研究。概念特征像语义记忆、概念的关联性、范畴结构、推理生成、语境知识等。

概念途径,即认知语言学途径。如上所述,认知语言学研究的内容,是语言中概念结构化的综合(integrated)系统。包括这么几个方面:概念内容的语言组织模式与方式,如空间与时间,场景与事件,实体与过程,运动与方位,动力与致使力(force and causation)等;情感范畴的内容结构化方式,如认知主体(agents),注意与视点,意志与意图,期待与情感等;在语言本体内,形态与词汇形式、句法结构的语义结构;概念结构的相互关系,如隐喻映射之间的相互关系、语义框架内的相互关系,文本与语境的相互关系,概念范畴组合成更高层次结构系统的关系。

那么,怎样理解认知语言学的综合性呢?首先,它从概念途径的角度关注语言的形式特征,它研究语法结构是从语法结构在表征概念结构的功能时的作用入手的。其次,它将自己的研究发现与概念途径的研究内容结合起来,从心理结构入手来解释概念内容的表现形式,同时又反过来根据语言体现概念结构的方式来揭示心理结构的特征。正是由于认知语言学与心理途径的紧密结合,才使它有别于语义学。

4)学科交叉性。认知语言学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决定它必定要与其他学科交叉。如前所述。认知语言学最初的启发来自三个领域:Rosch等人的认知心理学关于人类范畴化的本质的新认识,Kay等人的关于颜色词的人类学研究成果,以及语言学内部关于意义的新发现。后来,Lakoff和Johnson又认真研究与批判了西方的分析哲学传统,提出了与理性主义哲学不同的体验哲学思想。这些不同学科的研究成果共同奠定了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基础。在理论的发展与验证阶段,语言的神经生物学研究又走进了认知语言学家的视野。Lakoff和Johnson(1999)大量引证神经生物学的研究成果证明了隐喻思维的普遍性和体验哲学的生理基础。Lakoff(2005)指出,认知语言学的未来研究走向之一就是神经生物学。如果说认知心理学有利于证明认知语言学假设的心理现实性,那么神经生物学的研究发现能够证明认知语言学假设的生理现实性,从而使认知语言学具有更加坚实的科学基础。同时,认知语言学与人工智能、文学批评等学科也具有紧密的联系。

认知语言学的核心原则是:语言也是一种认识活动,是对客观世界进行互动体验和认知加工的结果。即:现实——认知——语言(从左向右是决定关系,从右向左是影响关系)

因此,认知语言学着力描写语言事实背后的认知方式,研究语言象似于认知方式的机制。

预习:

查阅资料,结合具体语言材料回答下列问题:

什么是范畴化与范畴?

经典范畴理论与原型范畴理论有哪些区别? 什么是原型?

什么是家族相似性?

颜色词研究支持原型范畴理论吗? Labov和Rosch的实验是什么? 什么是范畴的基本层次?

如何运用基本层次对比英汉构词?

原型范畴理论在音位和词法层面上有何解释力? 原型范畴理论在句法层面上有何解释力?

第二讲

原型范畴理论

一、什么是范畴化与范畴? 范畴即概念。

范畴化即人类建立概念框架和语义系统,从而赋予世界一定结构,使其从无序转向有序的认知过程。 范畴化是范畴形成的基础,范畴是范畴化的结果。

二、经典范畴理论与原型范畴理论有哪些区别?

经典范畴理论:从亚里斯多德到维特根斯坦之前的2000多年间,人们认为范畴就是一组拥有共同特征的元素的组合。并认为特征是二分的,范畴边界是明确的,范畴成员隶属于集合的程度是相等的。

原型范畴理论:维特根斯坦认为,范畴是通过家族相似性建立起来的集合,范畴成员并不具有所有共同特征,范畴边界是模糊的,范畴成员隶属于集合的程度是不等的。

三、什么是原型?

原型是范畴中最具代表性、最典型的成员,可以作为识别范畴其他成员的参照点。

四、什么是家族相似性?

一个家族成员都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彼此的相似情况和程度不一样。

五、颜色词研究支持原型范畴理论吗?

Berlin和Kay系统研究98中语言的颜色词后,提出两个著名概念:“焦点色”、“基本颜色词的蕴含等级”,并得出观点:

(1)每个颜色词不管在什么语言里,其所指的颜色焦点区是相似的。 (2)颜色词的边界是模糊的。

(3)一个语言系统中所有颜色词的地位是不平等的,有中心和边缘之分。 (4)人类语言11个基本颜色词在不同语言中遵循一个较一致的蕴含等级。 (5)颜色焦点区的恒定性是以视觉神经和周围环境作为基础的。

11个基本颜色词的蕴含等级

(黑、白)——(红)——(黄、绿、蓝)——(褐)——(紫、粉红、橙、灰)

说明各民族对颜色的表达虽然有差异,但不是任意的。人们总是以焦点色为参照点来对颜色连续体进行有理据的切分和范畴化,同时对颜色词的择用顺序也不是任意的。

六、Labov和Rosch的实验是什么? (1)show me a color 游戏 (2)color-matching 任务 (3)快速准确记忆焦点色 (4)优先习得焦点色

七、什么是范畴的基本层次?

范畴结构的三个层次:上义层次、基本层次、下义层次 基本层次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1)经验感觉上的完整性(完形性)

(2)心里认识上的易辨性(最大的区分性)

(3)地位等级上的优先性(中心地位,范畴化的基础) (4)行为反应上的一致性(一致的联想) (5)语言交际上的常用性(行时简短、最早习得)

(6)相关线索的有效性(向上、向下、向外扩展形成上位范畴、下位范畴、抽象范畴) (7)知识和思维的组织性(组织认识和思维)

八、如何运用基本层次对比英汉构词?

英汉对比中的“词汇空缺”现象,说明两个民族对范畴或基本层次的概括和理解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可能与构词方式的差异相关。

九、原型范畴理论在音位和词法层面上有何解释力? (1)音位、音节和升降调 (2)词与词缀 (3)多义词 (4)词性

(5)时态和语态

十、原型范畴理论在句法层面上有何解释力? (1)所有格构式 (2)句型

(3)主谓宾构式 (4)主从复合句 (5)SVO顺序

预习:

查阅资料,结合具体语言材料回答下列问题:

什么是意象图式?

什么是动觉意象图式与形式空间化假设?

Langacker是如何运用弹子球和舞台模型论述句法成因的? 什么是认知模型和理想化认知模型? 如何运用ICM解释“父、母”的多义性? 什么是事件域认知模型?

第二篇:认知语言学文化差异推理分析论文

一、语义联想的文化差异如:hebecameengagedtoIsabel。ThiswasnosurprisetoMrs。Bradeley,sincetheyhadbeeninseparableforyearsandoneknewthatIs—abelwasinlovewithhim。译成:他和伊沙贝尔订了婚,这件事布莱德蕾太太倒不诧异,因为两人耳鬓厮磨已有许多年,而且人们都知道伊沙贝尔爱他。(原文、译文引自张今的《文学翻译原理》P161)。文中inseparable译成“耳鬓厮磨”,首先是由主体认知的结构词汇部分提供inseparable的语义内涵:不可分离的。然后再由主体认知的结构逻辑部分按照原文

(1)他已同伊沙贝尔订婚,

(2)他们俩在一起已多年,

(3)人们知道伊沙贝尔爱他,这些前提来确定inseparable的语义引申和外延所指,从而达到对inseparable的正确的、透彻的理解:两人关系已达到亲密无间的地步,并将之作为推论汉译表达的前提,再由主体认知结构的百科知识:汉文化所描绘的“两人之耳与鬓互相接触比喻相爱之久”,如《红楼梦》第七十二回:“咱们从小儿耳鬓厮磨……”推论出inseparable的汉译表达为“耳鬓厮磨”比较传神。对于同一词汇的理解,不同民族的人都会产生不同的反应和语义联想与推理,这种跨文化交际和语言翻译中的障碍可以借助认知理论得以解决。

二、词汇空缺的英汉差异

这里谈的空缺是指原语词汇所载的文化信息在译语中没有其“对等语”或“对应语”。如:hip—pie一词的翻译吧,因文化差异,汉语中无与之对等的词语,后定译为“嬉皮士”,其实是因为hippie是60年代美国独特产物,是指这样一群人:他们大多对当时社会现实不满,生活方式与众不同,头蓄披肩长发,身着奇装异服,沉湎于酗酒吸毒,根据这一文化语境,汉译时联系到汉语中的“嬉皮笑脸”,推论到“嬉皮”,然后产生“嬉皮士”。

三、词义冲突的文化差异

这里的冲突是指原语词语所的文化信息,与译语的对应词语所载的文化信息是相互矛盾的,也就是说,词语的表层指称意义相同,但词义深层所承载的文化涵义却不尽相同或相反。如“资产阶级自由化”这一短语的英译,就不能简单地译为“bourgeoisliberalization”这样一个对等语,而应先由主体认知的结构词汇部分提供“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语义内涵:“bourgeoisliberalization”,然后由主体认知的结构逻辑部分来确定它的语义引申和外延,再由主体认知结构的百科知识部分,即:在我国的政治生活中,“资产阶级自由化”是指一种背离正确思想的行为,有贬义;而西方文化中,“bourgeoisliberalization”是在反封建斗争起过积极作用的一种政治主张,是褒义的,由此推论出这一短语的英译表达应为“bourgeoisliberal—izationaimingatcapitalistrestoration”,这也是一个认知主体推理的过程。

四、语用涵义的文化差异

词汇的涵义是指词语所蕴涵的民族文化涵义。文化的渊源不同,词语所承载的文化涵义也必然有所不同。在特定的语境中,词语表层的指称意义与深层的言内意义“表里不一”或同一事物在不同文化背景中所引起的语义联想不一。如在译Johncanbereliedon。Heeatsnofishandplaysthegame。时,有人将之译为“约翰为人可靠,他不吃鱼,还玩游戏。”从字面上看,译句与原文形式对应,词义贴切,似乎无可挑剔,但由于译者没有从认知角度来进行思考推理,这种译法仅译出了句子的表层语义。其实根据主体认知的结构词汇部分和逻辑部分应推理出eatnofish和playsthegame应有更丰富的语义引申和外延所指,这是进一步推论汉译表达的前提,而后由主体结构的百科知识部分:“英国历史上新就宗教派别之间斗争十分激烈,旧教规定在斋日只许吃鱼,新教推翻了旧教后,新教徒拒绝在斋日吃鱼,以表示皈依新教,忠与新政。”可推理出eatnofish表示“忠诚”之意,而playsthegame汉译应为“为人正直”,所以此句的汉译该是:约翰为人可靠,他既忠诚又正直。

五、民族心理差异

民族心理是指一个民族在漫长的衍变发展过程中,在一定的民族文化背景下产生的性格、情感、价值观念和宗教信仰等心理模式和心理特征。不同的民族文化必然导致不同的民族心理,这种差异会产生跨文化交际和语言翻译的障碍。认知理论可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如有一例句: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鲁迅《祝福》),如何翻译该句中的“胖了”是关键,依据认知理论和方法,当然可以如下推论得出最佳译文。首先由主题认知的结构词汇部分提供“胖了”的英文语义内涵“fatter”然后再由主体认知结构逻辑部分和百科知识部分的结合来确定:如果将此直译“fatter”,容易引起西方读者的误会和不解。中国人对于“说我胖了”容易理解因为这是中国人重逢时常用的寒暄语之一,“胖了”意思是“发福了”。而美国人不仅无此礼仪习惯,更担心害怕或是非常忌讳肥胖,很自然会把“说我胖了”误解为一方对另一方的一种提醒或告诫,由此推论出在英译时应增加一些释语,以求准确向西方人传达原句语义:Afterexchangingafewpoliteremarkswhenwemet,heobservedthatIlooked“fat”,andhavingmadethatcom—plimentaryremark,hestartedaviolentattackontherevolutionaries。由此可见,针对跨文化交际中词汇的空白、冲突、寓意和联想的不一致以及民族心理差异给语言翻译带来的种种困难和障碍,正确应用认知语言学的推理理论和方法,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从而帮助实现文化与文化之间的准确正常的交流沟通和语言移植活动。

第三篇:语言认知形容词部分

一年级形容词分类

一、人物类:

(明亮)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 (勤劳)的双手 (动听/响亮)的歌声 (黑黑)的头发 (灵巧)的双手 (热烈)的掌声 (雪白)的头发 (嫩生生)的娃娃 (好学)的爸爸

(聪明)的头脑 (圆圆)的眼睛 (好学)的孩子 (长长)的鼻子

二、动物类

(欢乐)的羊群 (疯狂)的公牛 (雪白)的羽毛 (快乐)的小鸟 (黄色)的嘴巴 (硬硬)的嘴巴 (发光)的萤火虫 (绿色)的羽毛 (快乐)的小鱼 (长长)的鼻子 (绿色)的羽毛

三、植物类

(雪白)的梨花 (红红)的杏花 (粉红)的桃花 (盛开)的梅花 (翠绿)的竹子 (柔嫩)的小草 (弯弯)的小船 (绿油油)的叶子 (黄色)的菊花 (碧绿)的叶子 (青青)的小草 (黄灿灿)的小花 (美丽)的荷花 (雪白)的棉花 (碧绿)的莲子 (金色)的小花

(高大)的松树 (雪白)的云朵 (绿茵茵)的树木 (蓝湛湛)的天空

四、自然景物(季节、天气、自然)

(闪闪)的星星 (火红)的太阳 (美丽)的春天 (细细) 的春雨 (灿烂)的阳光 (宁静) 的黎明 (无边)的草原 (金黄色)的秋天 (柔柔)的春风 (浑浊)的泥水 (弯弯)的小河 (火红)的太阳 (蓝蓝)的天空 (五彩)的世界 (清清)的河水 (呼呼)的北风 (晶亮)的冰花 (宽阔)的海洋 (炎热)的夏天 (凉爽)的秋天 (寒冷)的冬天 (温暖)的春天 (暖和)的天气 (绿色)的草地 (清清)的泉水 (欢乐)的海洋 (报春)的梅花 (满天)的星星 (明亮)的小池塘 (小小)的荒岛 (碧澄澄)的小河

五、物品类

(鲜红)的气球 (鲜红)的红领巾 (闪亮)的珍珠

(鲜艳)的红旗 (暖和)的被子 (漂亮)的衣服 (弯弯)的小船 (浅褐色)的外衣(绿色)的蜡笔 (红色)的蜡笔 (黑色)的蜡笔 (青色)的蜡笔 (彩色)的蜡笔

六、其他

(充足)的水分 (快乐)的成长 (响亮)的鞭声 (淡淡)的清香 (得意)地说 (难忘情)地说 (兴致勃勃)地看 (惭愧)地低下头 (流行)的运动 (默默)地想 (轻快)地滑行 (艰难)地爬 (情不自禁)地吟诵 (自言自语)地说 个人建议:

一、人物类图片:

描述面部表情;描述身体部位;描述男人、女人、老人、儿童的形容词;

二、动物类图片:十二生肖图片

描述动物表情;描写动物皮毛颜色;描写动物身体部位

三、植物类图片 描述植物的颜色

四、自然景物类图片

描述春夏秋冬特征;描述风雨雷天的特征;描述自然景物特征。

第四篇:从认知语言学视角看古典爱情诗歌里的隐喻

肖建华

(忻州师范学院中文系

山西 忻州

034000)

摘要: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现象,它还是一种重要的认知方式。本文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来分析中国古典爱情诗歌,指出诗人要通过意象隐喻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图像化,从而使读者更容易理解诗歌所表达的深层含义。

关键词:认知;隐喻;古典爱情诗歌;意象

“白云西上催归念,颍水东流是别心”(刘长卿《颍川留别司仓李万》),这首诗意境优美,含义深远。诗人用自己独特的笔调表达出一种强烈的情感,用流水比喻愁情,水的连绵不断,恰如愁情挥之不去。以流水白云为对象,让我们体味到那种离情别绪。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诗人就是通过隐喻来创造一首首优美的诗歌的。那么我们又是如何体验到诗歌背后的那种深远含义呢?

当代西方认知理论强调人类语言不是存在于大脑中的孤立的结构系统,而是足以使得人脑将经验概念化的一般的认知过程。近年弗雷曼(Freeman)创立了新的学科——认知诗学。这一学科重在阐述人类心智建立和连接抽象概念的内部机制和过程。这一理论认为,认为隐喻就是通过映射将源域中的身体或文化经验图式结构投到抽象的目标域中。诗人和普通人享有的基本的经验图式、思维模式及拥有的心智能力是相同的,所以,普通读者能够和伟大诗人进行跨越时空的心灵沟通并能深入理解其作品的内涵。例如,我们常以旅行,一年或一天的经验图式构思生活这一抽象概念。“生活是旅行”的图式让我们会想到“爱是旅行”的图式,相爱的人对应旅行的人,爱的关系对应旅行中的工具,相爱的人的共同目标对应旅行上的共同目的地,关系中的困难对应旅行的障碍。“爱是旅行”是隐喻“生活是旅行”的具体表现。了解了这样的图式,我们就会很自然地明白“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天净沙•秋思》) 是隐喻生活中的羁旅情愁,而不是骑马漂泊旅行,也更能理解王实甫《西厢记》中:“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抒发的也是离别的伤感而非简单的送行。隐喻的认知功能在西方已得到语言学家的充分论证并声称其具有普遍性。

认知语言学的发展证明,隐喻不仅仅是一种语言现象,它其实也是作为人类的思维方式而存在。隐喻在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和把握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麦克斯·米勒认为:语言就其本性和本质而言,是隐喻式的,它不能直接描述事物,而是求助于间接的描述方法,求助于含糊而多歧义的语词。隐喻由修辞到思维方法,逐渐获得了一个普遍化的地位,而且成为非常重要的一种思维方法,就像我们只要表达思想就得使用语言一样,我们只要认知世界与人交流就脱离不了隐喻思维。

中国是诗歌王国。中国诗歌蕴含着深厚的民族文化。当今虽新诗不断涌现,但我们从未间断与古人的精神交往,赏析他们不朽的诗篇。例如我们千百遍地解读王维的诗行“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试图体味诗人真正的心声。据说王维的这首诗本是送给好友李龟年的,天宝之乱之后,李龟年流落江南,经常为人演唱这首诗,听者无不为之动容落泪。但是现在我们却通常用这首诗来隐喻男女之间的相恋相思之情。把红豆写入诗歌表达爱恋之情的还有,“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温庭钧《新添声杨柳枝词》)这是一首感人的男女爱恋的诗,诗中用红豆嵌在骰子中,隐喻对对方入骨的相思之情。情深至此,也足以令人感叹不已了。纵观诗坛,诗人还喜欢以流水隐喻愁情,这方面的名句名篇多不胜数: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刘禹锡《竹枝词》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虞美人》

对此我们不需要花费太多思索就能体悟其中比喻。西方认知科学认为,人类思维就是通过大量基本隐喻对事物进行概念化的过程,而这一过程通常是无意识的,自动的。我们之所以能理解诗歌蕴含之意,因为我们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以同样的思维机制构思生活,诗人高人之处只在其更善于对常规隐喻加工,组合,延伸,并以此捕获人们的感知,激活人类的心智体验。由此,隐喻不再是诗性思维的特质,而是日常语言和诗歌语言共有的特点;隐喻对于人的思维和推理将不再是可有可无的,相反它是人类思维的主要手段。

诗歌是表达强烈情感的一种方式。是人的思想和情感的浓缩。《毛诗序》言: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也指出:“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的确,人们在表达强烈的情感时,必须用诗歌,因为它能表达最深入、最直接的感情。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看,强烈的感情往往导致诗人产生与日常思维不同的概念化过程(想象 幻觉)。这一概念化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日常生活和体验的偏离。这种偏离会导致表达的冲动,而情绪激动时人们选择的语言手段必须服从这种特别的体验。而对诗歌的理解往往也需要进入诗人创作诗歌时的那种心理状态,去体验他诗歌创作时的概念化过程和情感体验。

例如刘希夷的《代悲白头吟》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凤。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此诗以落花为媒介,用优美流畅的语言表表达对年光流转、红颜易老、生命无常的感叹。为了传达一种感受,诗人脑海中形成了梦幻式的现实与理想结合的概念化过程,并将此化成了相应的语言表达,读者随着文字的指引,进入诗人所描绘的世界里,去感受诗人的情感体验,同样也体会到了青春不再、美人迟暮的感慨与恐惧。 这一概念化过程可以通过语言或非语言的手段表达。语言的每一个层面都可以作为诗人进行雕琢的原材料,以表达相应的情感,所以我们就可以看到诗的语言往往是偏离了日常语言的,在语音、词汇方面都表现突出。

通过语音可以表达特殊的情感体验。人的精神处于亢奋状态时,会情不自禁地诉诸于声音。诗歌的韵律是诗意表达的自然结果,这是一种特殊的语音表达,成为了诗意的符号和象征,甚至成了一种作诗者必须遵守的程式。诗人凭借语言的声调、音韵、节奏来表达复杂丰富的思想感情,他们在构词选句时,注重挖掘语言内在的音乐美的基因,注重语句的抑扬顿挫,声音的高低、长短、轻重、快慢,使之读着朗朗上口,韵味十足,给人以韵律美、句式美、风格美的美感享受。如:“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李清照《一剪梅》)“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秦观《江城子》)诗歌篇幅不长,却五音繁会。诗人以凝练晓畅的语言,韵律和谐的音调,抑扬顿挫的节奏,跳跃多变的句式以及错落有致的诗行,抒发着内心的感慨与哀伤。

诗歌意义的表达,除了语音,主要还是靠词汇。选择不同的词汇,诗的意境会截然不同。在诗歌创作中,“语不惊人死不休”,“三年得两字,一吟泪双流”,用词的讲究和用心非同寻常。

汉末《古诗十九首》中有歌咏牛郎织女为天河阻隔的诗篇: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此诗从女性角度入手,描写织女的机织生活,写她因相思而无心织布,泪零如雨。最可感慨的是:诗中不写河汉宽阔无边,而是强调它“清且浅”,二人相距并不遥远,却只能隔着轻盈闪烁的水光含情相视。这才是让人心摧骨毁的伤痛、地老天荒的遗憾。 “迢迢”“皎皎”“清且浅”“盈盈”“脉脉”这些词把整个诗歌的气氛烘托了出来,触发了读者想象的空间,感同身受,创造出一种悲伤无奈的意境。我们可以用认知语言学中的框架理论来解释诗歌中的这种触发作用。框架理论认为,每一个词都与相关的词构成一个网络,一个词的理解依赖该词在这一网络中与其他词的关系。“迢迢”和“远离”,“盈盈”和“娇柔”,“脉脉”和“含情”,“清且浅”和“遗憾”等概念相关。仔细体会,诗中用到了隐喻,把属于一类事物的特征映射到另一类事物上,触发了不同的情景,激活了相关的认知框架,给人一种新奇和意外的感觉。

诗人为了追求新奇,获得触发的作用,有时会刻意回避可以直接表达的词语,不用抽象的直白的语言表达情感,而是要借助意象隐喻来表达。一方面表达情感体验中不同的意象的感受,一方面通过隐喻激起读者大脑中的意象空间,达到特殊的表达效果。“意象”一词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古人以为意是内在的抽象的心意,象是外在的具体的物象;意源于内心并借助于象来表达,象其实是意的寄托物。中国传统诗论实指寓情于景、以景托情、情景交融的艺术处理技巧。诗歌创作过程是一个观察、感受、酝酿、表达的过程,是对生活的再现过程。作者对外界的事物心有所感,便将之寄托给一个所选定的具象,使之融入作者自己的某种感情色彩,并制造出一个特定的艺术天地,使读者在阅读诗歌时能根据这个艺术天地在内心进行二次创作,在还原诗人所见所感的基础上渗透自己的感情色彩。如我们提到的古典爱情诗,很少有直白的描述,而是用一种饱含深情的意象,作委婉的表达。 例如:宋人李之仪的《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对有情人被江水阻隔,又共饮一江水为不幸之幸,江水于他们既是痛苦的根源,又是精神的慰藉。诗人以这种既是阻隔又是沟通的矛盾统一,将爱情写得缠绵悱恻。 造成阻隔的水自然是无情之水,沟通情感的水又是多情之水,水意象因水的不同作用,也具有不同的情感意义。

再看在其他的爱情诗中所用到的不同的意象。 古代文人墨客为表达相思之苦,留下了许多声情并茂、动人心魄的诗词名句。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白居易《长相思》)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干。 李煜《拟破浣溪沙》)

这两首词,都是以思妇为题材,但表达了不同的心境,也传达出不同的韵味。《长相思》是晚来依楼,曲折的水流把绵长的愁思延成缠绵的情韵,月光又映衬出相思女子的哀怨忧伤,虽着眼于“愁”、“恨”、“思”,写的却是“爱”,言简意丰,词浅味深。《浣溪沙》则深夜“倚楼”,把边塞细雨、凄清的笙乐和“倚楼”人的泪珠交融起来,充满了感伤和哀怨,因无人倾诉,无人会意,只好“倚栏干”,结尾这三字有“说不尽之意”,把人物的凄苦、孤独、盼望与忧怨都包容进去了。

北宋婉约词派的代表人物柳永,在许多写离别伤怀的词里更有不少“倚楼”的描写。如《八声苦州》:“想佳人……争知我,倚栏干处,正恁凝愁。”《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都写得痴情回荡,又缠绵悱恻,着实动人。 也许因为太多词人的渲染,写“闲情”、“春愁”;“思妇”、“离人”,总要凭栏倚楼,连虚怀若谷的政治家寇准,闲来弄笔,居然也变得儿女心肠,柔情似水了。

在许多爱情诗中,燕子也成为了抒情的意象。它们往往雌雄颉颃,飞则相随,所以成为爱情的象征,“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燕尔新婚,如兄如弟”(《诗经•谷风》),“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诗经•燕燕》),正是因为燕子的这种成双成对,才引起了有情人寄情于燕、渴望比翼双飞的思念。才有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临江仙》)的惆怅嫉妒,有了“罗幔轻寒,燕子双飞去”(宴殊•《破阵子》)的孤苦凄冷,有了“月儿初上鹅黄柳,燕子先归翡翠楼”(周德清•《喜春来》)的失意冷落,有了“花开望远行,玉减伤春事,东风草堂飞燕子”(张可久•《清江引》)的留恋企盼。

凡此种种,我们可以看出,诗歌并不是仅仅描绘生活,而是探索生活,当诗人在脑海中搜索美词佳句,用它们构成声色意象时,人生最初的经验便转化成新的成果——诗歌。”所以诗人之伟大在于用诗句展示新世界提供新视角,并引领我们在惯常中体验新知。

诗歌中的意象主要依赖隐喻,隐喻的双重意象性(源域与目标域两个不同的意象)提供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和丰富联想的空间。诗歌中意象的组合和选择构成了诗歌的意境。落花、流水、杨柳、红豆、燕子等都成为了诗人寄予感情的客观物象,它们传达的是一种主观情绪的流动。

意象在诗歌中是没有外在相似之处的,它强调的是一种多重意义的深度的内在联系,这类意象用的就是一种隐喻的表现手法。这种隐喻的手法与西方的象征主义诗歌及意象诗的表现技法都有相通之处,比如波特莱尔的“外界事物与人的内心世界息息相通、互相感应契合,诗人可以用物象来暗示内心的微妙世界”的观点以及兰波的“赋予抽象观念以具体可感知的形象”的观点,都强调深度的,多重意义的暗示。这种象与意构成的就是一种隐喻。

隐喻不仅仅是语言表达形式,更是人们的一种认知机制。目前在国内,对诗歌隐喻的认识多数还停留在修辞或审美分析层面上。这里借施叶丽的一段话来总结隐喻(《隐喻早期诗歌中的运用》):“隐喻是诗歌中不可或缺的一种修辞手段,是诗歌创作的基础砌块,是诗歌的生命原则,是诗人的主要文本和荣耀。可以说诗人是用隐喻来看待生活,用隐喻进行思考的,并把普通的事物转变成象征性的财富。诗人常常使用隐喻避免诗歌的平淡和单调,使诗歌显得更美、更吸引人。诗人用隐喻使内心的感受和思想图像化,即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图像化使诗歌变得清晰、明白、生动、形象,使读者更容易理解诗人试图传达的含义,使读者透过外在的表象深入到诗歌的内在结构从而获得更深层的意义。诗人往往通过A就是B这种隐喻模式给人以惊奇,引起读者关注,促使读者思考、发挥他们的想象,并且激起他们的各种情感,或怒或喜。正是因为隐喻的运用,一首诗才显得意义深刻,充满魅力和趣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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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研究的认知语言学视角

[10]萧涤非等编.唐诗鉴赏辞典[M].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 [11]贺新辉等编.宋词鉴赏辞典[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年12月.

第五篇:教学目标 认知目标

教学目标 认知目标:通过学习学生初步了解原地运球的基本技术知识。

技能目标:通过学习学生初步掌握原地运球的技术与方法,体验行进间运球;发展学生的灵敏素质和协调能力。

情感目标:感受篮球运动带来的乐趣,激发学生积极参与体育锻炼的兴趣,培养学生遵守交通规则的良好习惯。 教 学 重 点:

手按拍球的部位

教 学 难 点

手对球的控制能力

一开始部分:

1、体委整队检查人数,向老师报告。

2、师生问好。

3、精神饱满,注意力集中。

4、宣布本课内容以及要求。

二、基础部分

1、小篮球运球

要点:两脚前后开立,两膝自然弯曲,上体微前倾,抬头看前方,五指自然分开,掌心空出,手腕控制球的方向,在球的正上方按压球。

方法:学生分成四路纵队按十字形站立,看红绿灯指示过马路。 (1)滚球 (2)两手拨球 (3)抛球击掌 (4)抛球击地接球 (5)胯下地滚球绕环

2、原地运球

(1)学生根据自己的认识体验运球 (2)徒手高运球练习 (3)高运球练习

3、学生互纠

4、学生自主练习

5、运球辨数

6、运球大比拼

7、各种运球变化 (1)低运球 (2)高低变化 (3)换手运球

(4)大胆创新展示自我 (5)捅球游戏

要求:同学相互礼让、注意安全,练习有序,保持距离,防止运动损伤

三、结束部分

1、放松活动

2、小结。

3、师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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