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话剧

2024-07-13

雷雨话剧(通用6篇)

篇1:雷雨话剧

话剧《雷雨》节选剧本 开幕时舞台全黑,隔十秒钟,渐明。

[四凤在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着观众滤药,她不时地摇着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鲁贵(她的父亲)在沙发旁边擦着矮几上零碎的银家俱,很吃力地;额上冒着汗珠。] 荷 凤,你身上这件绸缎可真好看,料子也好。

四 这是我妈在学课,女学生不要的旧衣服就送给了,我哪有钱买这衣服啊。荷: 凤,这件衣服的料子我好像再哪看过、、、、、、好像、、、、、、大少爷

贵(咳)夏荷啊,你去门口看看,修理草坪的师傅来了没有。(夏荷下)四凤!

四(只做听不见,依然滤她的汤药)贵 四凤!

四(看了她的父亲一眼)喝,真热,(走向右边的衣柜旁,寻一把芭蕉扇,又走回中间的茶几旁听着。)

贵(望着她,停下工作)四凤,你听见了没有? 四(厌烦地,冷冷地看着她的父亲)是!爸!干什么? 贵 我问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么? 四 都知道了。

贵(一向是这样为女儿看待的,只好是抗议似地)妈的,这孩子!四(回过头来,脸正向观众)您少说闲话吧!(挥扇,嘘出一口气)呀!天气这样闷热,回头多半下雨。(忽然)老爷出门穿的皮鞋,您擦好了没有?(拿到鲁贵面前,拿起一只皮鞋不经意地笑着)这是您擦的!这么随随便便抹了两下,--老爷的脾气您可知道。

贵(一把抢过鞋来)我的事不用你管。(将鞋扔在地上)四凤,你听着,我再跟你说一遍,回头见着你妈,别忘了把新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瞧瞧。四(不耐烦地)听见了。

贵(自傲地)叫她想想,还是你爸爸混事有眼力,还是她有眼力。四(轻蔑地笑)自然您有眼力啊!贵 你还别忘了告诉你妈,你在这儿周公馆吃的好,喝的好,几是白天侍候太太少爷,晚上还是听她的话,回家睡觉。四 那倒不用告诉,妈自然会问你。

贵(得意)还有?啦,钱,(贪婪地笑着)你手下也有许多钱啦!四 钱!?

贵 这两年的工钱,赏钱,还有(慢慢地)那零零碎碎的,他们„„ 四(赶紧接下去,不愿听他要说的话)那您不是一块两块都要走了么?喝了!赌了!

贵(笑,掩饰自己)你看,你看,你又那样。急,急,急什么?我不跟你要钱。喂,我说,我说的是--(低声)他--不是也不断地塞给你钱花么? 四(惊讶地)他?谁呀? 贵(索性说出来)大少爷。

四(红脸,声略高,走到鲁贵面前)谁说大少爷给我钱?爸爸,您别又穷疯了,胡说乱道的。

贵(鄙笑着)好,好,好,没有,没有。反正这两年你不是存点钱么?(鄙吝地)我不是跟你要钱,你放心。我说啊,你等你妈来,把这些钱也给她瞧瞧,叫她也开开眼。

四 哼,妈不像您,见钱就忘了命。(回到中间茶桌滤药)。

贵(坐在长沙发上)钱不钱,你没有你爸爸成么?你要不到这儿周家大公馆帮主儿,这两年尽听你妈妈的话,你能每天吃着喝着,这大热天还穿得上小纺绸么?

四(回过头)哼,妈是个本分人,念过书的,讲脸,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叫人家使唤。

贵 什么脸不脸?又是你妈的那一套!你是谁家的小姐?--妈的,底下人的女儿,帮了 人就失了身份啦。

四(气得只看父亲,忽然厌恶地)爸,您看您那一脸的油,--您把老爷的鞋再擦擦吧 贵(汹汹地)讲脸呢,又学你妈的那点穷骨头,你看她!跑他妈的八百里外,女学堂里

当老妈:为着一月八块钱,两年才回一趟家。这叫本分,还念过书呢;简直是没出息。

四(忍气)爸爸,您留几句回家说吧,这是人家周公馆!

贵 咦,周公馆挡不住我跟我女儿谈家务啊!我跟你说,你的妈„„ 四(突然)我可忍了好半天了。我跟您先说下,妈可是好容易才会一趟家。这次,也是

看哥哥跟我来的。您要是再给她一个不痛快,我就把您这两年做的事都告诉哥哥。贵 我,我,我做了什么啦?(觉得在女儿面前失了身份)喝点,赌点,玩点,这三样,我快五十的人啦,还怕他么?

四 他才懒得管您这些事呢!--可是他每月从矿上寄给妈用的钱,您偷偷地花了,他知道了,就不会答应您!

贵 那他敢怎么样,(高声地)他妈嫁给我,我就是他爸爸。四(羞愧)小声点!这没什么喊头。--太太在楼上养病呢。

贵 哼!(滔滔地)我跟你说,我娶你妈,我还抱老大的委屈呢。你看我这么个机灵人,这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那一个不说我鲁贵刮刮叫。来这里不到两个月,我的女儿就在这公馆找上事;就说你哥哥,没有我,能在周家的矿上当工人么?叫你妈说,她成么?--这样,你哥哥同你妈还是一个劲儿地不赞成我。这次回来,你妈要还是那副寡妇脸子,我就当你哥哥的面不认她,说不定就离了她,别看她替我养女儿,外带来你这个倒霉蛋哥哥。四(不愿听)爸爸。

贵 哼,(骂得高兴了)谁知道哪个王八蛋养的儿子。四 哥哥哪点对不起您,您这样骂他干什么?

贵 他哪一点对得起我?当大兵,拉包月车,干机器匠,念书上学,那一行他是好好地干过?好不容易我荐他到了周家的矿上去,他又跟工头闹起来,把人家打啦。四(小心地)我听说,不是我们老爷先觉矿上的警察开了枪,他才领着工人动的手么?

贵 反正这孩子混蛋,吃人家的钱粮,就得听人家的话,好好地,要罢工,现在又得靠我这老面子跟老爷求情啦!

四 您听错了吧;哥哥说他今天自己要见老爷,不是找您求情来的。贵(得意)可是谁叫我是他的爸爸呢,我不能不管啦。

四(轻蔑地看着她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好,您歇歇吧,我要上楼跟太太送药去了(端起了药碗向左边饭厅走)。

贵(拦住她)四凤,你别忙,我跟你商量点事。四 什么?

贵 你听啊,昨天不是老爷的生日么?大少爷也赏给我四块钱。四 好极了,(口快地)我要是大少爷,我一个子也不给您。

贵(鄙笑)你这话对极了!四块钱,够干什么的,还了点帐,就光了。四(伶俐地笑着)那回头你跟哥哥要吧。

贵 四凤,别--你爸爸什么时候借钱不还帐?现在你手上方便,随便匀给我七块八块好么?

四(停一下放下药碗)您真是还帐了么?

贵(赌咒)我跟我的亲生女儿说瞎话,我是王八蛋!四 您别骗我,说了实在的,我也好替您想想法。

贵 真的?--说起来这不怪我。昨天那几个零钱,大帐还不够,小帐剩点零,所以我就玩了两把,也许赢了钱,不都还了么?谁知运气不好,连喝带赌,还倒欠了十来块。(真心地)这可一句瞎话也没有。

四(故意揶揄地)那我实实在在地告诉您,我也没有钱!(说毕就要拿起药碗)。

贵 :(严重地)孩子,你可明白点,你妈疼你,只在嘴上,我可是把你的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处处替你想。

四 :(明白地,但是不知他闹的什么把戏)你心里又要说什么? 贵(停一停,四面望了一望,更近地逼着四凤,佯笑)我说,大少爷常更我提过你,大少爷他说--

四(管不住自己)大少爷!大少爷!您疯了!--我走了,太太就要叫我呢。贵 别走,我问你一句,前天!我看见大少爷买衣料,-- 四(沉下脸)怎么样?(冷冷地看着鲁贵„)

贵(打量四凤周身)嗯--(慢慢地拿起四凤的手)你这手上的戒指,(笑着)不也是他送给你的么?

四(厌恶地)您说话的神气真叫我心里想吐。

贵(有点气,痛快地)你不必这样假门假事,你是我的女儿。(忽然贪婪地笑着)一个当差的女儿,收人家点东西,用人家一点钱,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这不要紧,我都明白。

四 好吧,那么您说吧,究竟要多少钱用。贵 不多,三十块钱就成了。

四 哦,(恶意地)那您就跟这位大少爷要去吧。我走了。

贵(恼羞)好孩子,你以为我真装糊涂,不知道你同这混帐大少爷做的事么? 四(惹怒)您是父亲么?父亲有跟女儿这样说话的么?

贵(恶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问你,前天晚上- 四 前天晚上?

贵 我不在家,你半夜才回来,以前你干什么?

四 那是太太听说老爷刚回来,又要我检老爷的衣服。

贵 哦,(低声,恐吓地)可是半夜送你回家的那位是谁?坐着汽车,醉醺醺,只对你说胡话的那位是谁呀?(得意地微笑)四(惊吓)那,那--

贵(大笑)哦,你不用说了,那是我们鲁家的阔女婿!--哼,我们两间半破瓦房居然来了坐汽车的男朋友,找为这当差的女儿啦!(突然严厉)我问你,他是谁?你说? 四 : 他,他是--

[鲁大海进--四凤的哥哥,鲁贵的半子] 大 凤儿!凤 哥哥!

贵(向四凤)你说呀,装什么哑巴。四(看大海,有意义地开话头)哥哥!贵(不顾地)你哥哥来也得说呀。大 怎么回事?

贵(看一看大海,又回头)你先别管。

四 哥哥,没什么要紧的事。(向鲁贵)好吧,爸,我们回头商量,好吧? 贵(了解地)回头商量?(肯定一下,在盯四凤一眼)那么,就这样办。(回头看大海,傲慢地)咦,你怎么随便跑进来啦?

大(简单地)在门房等了半天,一个人也不理我,我就进来啦。(冷冷地)他在哪儿?

贵(故意地)他,谁是他? 大 董事长。

贵(教训的样子)老爷就是老爷,什么董事长,上我们这儿就得叫老爷。大 好,你跟我问他一声,说矿上有个工人代表要见见他。

贵 我看,你先回家去。(有把握地)矿上的事有你爸爸在这儿替你张罗。回头跟你妈、妹妹聚两天,等你妈去,你回到矿上,事情还是有的。大 你说我们一块儿在矿上罢完工,我一个人要你说情,自己再回去? 贵 那也没有什么难看啊。

大(没他办法)好,你先给我问他一声。我有点旁的事,要先跟他谈谈。贵(摇头)哼,我怕他不会见你吧。大 那我还是自己进去。贵(拦住他)干什么? 四 不,不。

大 也好,不要叫他看见我们工人不懂礼节。

贵 你看你这点穷骨头。老爷书不见就不见,在门房再等一等,算什么?我跟你走,这么

大院子,你别胡闯乱闯走错了。(走向中门,回头)四凤,你先别走,我就回来,你听见了没有? 四 您去吧。

[鲁贵、大海同下]

四(厌倦地摸着前额,自语)哦,妈呀!

[外面花园里听见一个年青的轻快的声音,唤着“四凤”!疾步中夹杂跳跃,渐渐移近中间门口。]

四(有点惊慌)哦,二少爷。

[门口的声音] 声 四凤!四凤!你在哪儿?

[四凤慌忙躲在沙发背後] 声 四凤,你在这屋子里么?

[周冲进。左腋下挟着一只球拍,右手正用白毛巾擦汗,他穿着打球的白衣服。他低声地唤着四凤。]

四(看见周冲已走,呼出一口气)他走了!(焦灼地望着通花园的门)。

[鲁贵由中门进] 贵(向四凤)刚才是谁喊你? 四 二少爷。贵 他叫你干么? 四 谁知道。

贵(责备地)你为什么不理他?

四 噢,我(擦眼泪)--不是您叫我等着么? 贵(安慰地)怎么,你哭了么? 四 我没哭。

贵 孩子,哭什么,这有什么难过?(仿佛在做戏)谁叫我们穷呢?穷人没有什么讲究。没法子,什么事都忍着点,谁都知道我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四(抬起头)得了,您痛痛快快说话好不好。

贵(不好意思)你看,刚才我走到下房,这些王八蛋就跑到公馆跟我要帐,当着上上下下的人,我看没有二十块钱,简直圆不下这个脸。

四(拿出钱来)我的都在这儿。这是我回头预备给妈买衣服的,现在您先拿去用吧。贵(高兴地)这给我啦,那我只当你这是孝顺父亲的。--哦,好孩子,我早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四(没有办法)这样,您让我上楼去吧。

贵 你看,谁管过你啦,去吧,跟太太说一声,说鲁贵直惦记太太的病。四 知道,忘不了。(拿药走)。

贵(得意)对了,四凤,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四 您留着以後再说吧,我可得跟太太送药去了。贵(暗示着)你看,这是你自己的事。(假笑)。

四(沉下脸)我又有什么事?(放下药碗)好,我们今天都算清楚再走。贵 你瞧瞧,又急了。真快成小姐了,耍脾气倒是呱呱叫啊。四 我沉得住气,您尽管说吧。

贵 孩子,你别这样,(正经地)我劝你小心点。

四(嘲弄地)我现在钱也没有了,还用得着小心干什么? 贵 我跟你说,太太这两天的神气有点不老对的。四 太太的神气不对跟我什么关系? 贵 我怕太太看见你才有点不痛快。四 为什么?

贵 为什么?我先提你个醒。老爷比太太岁数大得多,太太跟老爷不好。大少爷不是这位太太生的。四 这我都知道。

贵 你知道这屋子为什么晚上没有人来,老爷在矿上的时候,就是白天也是一个人也没有么?

四 不是半夜里闹鬼么? 贵 你知道这鬼是什么样儿么?

四 我只听说到从前这屋子里常听见叹息的声音,有时哭,有时笑的,听说这屋子死过人,屈死鬼。

贵 一点也不错,--我可偷偷地看见啦。四 什么,您看见,您看见什么?鬼? 贵(自负地)那是你爸爸的造化。四 你说。

贵 那时你还没有来,老爷在矿上,那么大,阴森森的院子,只有太太,二少爷,大少爷在。那时这屋子就闹鬼,二少爷是小孩,胆小,叫我在他门口睡,那时是秋天,半夜里二少爷忽然把我叫起来,说客厅又闹鬼,叫我一个去看看。二少爷的脸发青,我也直发毛。可是我刚来的底下人,少爷说了,我怎样好不去呢? 四 您去了没有?

贵 我喝了两口烧酒,穿过荷花池,就偷偷地钻到这门外的走廊旁边,就听见这屋子里啾啾地像一个女鬼在哭。哭得惨!心里越怕,越想看。我就硬着头皮从这门缝里,向里一望。四(喘气)您瞧见什么?

贵 就在这桌上点着一支要灭不灭的洋蜡烛,我恍恍惚惚地看见两个穿着黑衣裳的鬼,并排地坐着,像一男一女,背朝着我,那个女鬼像是靠着男鬼的身边哭,那个男鬼低着头直叹气

四 哦,这屋子有鬼是真的。

贵 可不是?我就是乘着酒劲儿,朝着窗户缝轻轻地咳嗽一声。就看这两个鬼飕一下子分开了,都向我这边望:这一下子他们的脸清清楚楚地正对着我,这我可真见了鬼了。

四 鬼么?什么样?(停一下,鲁贵四面望一望)谁?

贵 我这才看见那个女鬼呀,(回头低声)--就是我们的太太。四 太太?--那个男的呢?

贵 那个男鬼,你别怕,就是大少爷。四 他?

贵 就是他,他同他的后娘在这屋子里闹鬼呢。四 我不信,您看错了吧?

贵 你别骗自己。所以孩子,你看开点,别糊涂,周家的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四 我不信,不,不像。

贵 好,信不信都在你,反正我先告诉你,太太的脾气现在对你不大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同--

四(不愿意他说出真有这件事)太太知道您在门口,一定不会饶您的。贵 是啊,我吓出了一身汗,我没等他们出来,我就跑了。四 那么,二少爷以後就不问您?

贵 他问我,我说我没有看见什么就算了。四 哼,太太那么一个人不会算了吧。

贵 她当然厉害,套我话十几回,我一句话也没有漏出来,这两年过去,说不定他们以为那晚上真是鬼在咳嗽呢。

四(自语)不,不,我不信--就是有了这样的事,他也会告诉我的。贵 你说大少爷会告诉你。你想想,你是谁?他是谁?你没有个好爸爸,跟人家当底下人,人家当真心地待你?你又做你的小姐梦啦。你,就凭你„„ 四(突然闷气地喊了一声)您别说了!(忽然站起来)妈今天回家,您看我太快活是么?您说这些瞎话--哦,您一边去吧。

贵 你看你,告诉你真话,叫你聪明点。你反而生气了,唉,你呀!(很不经意地扫四凤一眼,他傲然地,好像满意自己这段话的效果,觉得自己是比一切人都聪明似的。他走到茶几旁,从烟筒里,抽出一支烟,预备点上,忽然想起这是周公馆,于是改了主张,很熟练地偷了几支烟卷同雪茄,放在自己的旧得露出黄铜底镀银的烟盒里。)

四(厌恶地望着鲁贵做完他的偷窃的勾当,轻蔑地)哦,就这么一点事么?那么,我知道了。[四凤拿起药碗就走]

贵 你别走,我的话还没完。四 还没完? 贵 这刚到正题。

四 对不起您老人家,我不愿意听了。(反身就走)贵(拉住她的手)你得听!四 放开我!(急)--我喊啦。

贵 我告诉你这一句话,你再闹。(对着四凤的耳朵)回头你妈就到这儿来找你。(放手)

四(变色)什么?

贵 你妈一下火车,就到这儿公馆来。四 妈不愿意我在公馆里帮人,您为什么叫她到这儿来找我?我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自然会看见她,您叫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贵 不是我,四凤小姐,是太太要我找她来的。四 太太要她来?

贵 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太太知道我不愿意你离开这儿。这次,她自己要对你妈说,叫她带着你卷铺盖,滚蛋!四(低声)她要我走--可是--为什么? 贵 哼!那你自己明白吧。--还有-- 四(低声)要妈来干什么?

贵 对了,她要告诉你妈一件很要紧的事。

四(突然明白)哦,爸爸,无论如何,我在这儿的事,不能让妈知道的。(惧悔交加大恸),哦,爸爸,您想,妈前年离开我的时候,她嘱咐过您,好好地看着我,不许您送我到公馆帮人。您不听,您要我来。妈不知道这些事,妈疼我,妈爱我,我是妈的好孩子,我死也不能叫妈知道这儿这些事情的。(扑在桌上)我的妈呀!

贵 孩子!(他知道他的戏到什么情形应当怎样做,他轻轻地抚摸着四凤)你看现在才是爸爸好吧,爸疼你,不要怕!不要怕!她不敢怎么样,她不会辞你的。哼,她不会不知道这儿有一个人叫他怕的。四 她会怕谁?

贵 哼,她怕你的爸爸!你忘了我告诉你那两个鬼哪。你爸爸会抓鬼。昨天晚上我替你告假,说你妈来的时候,要我叫你妈来。我看她那两天的神气,我就猜了一半,我顺便就把那天半夜的事提了两句,她是机伶人,不会不懂的。--哼,她要是跟我装蒜,现在老爷在家,我们就是个麻烦。四 爸爸,(抬起头)您可不要胡来!

贵 也许是我瞎猜,她原来就许没有这意思。她外面倒是跟我说,因为听说你妈会读书写字,总想见见谈谈。

四(忽然谛听)爸,别说话,我听见好像有人在饭厅(指左边)咳嗽似的。贵(听一下)别是太太吧?(走到通饭厅的门前,由锁眼窥视,忙回来)可是不她,奇怪,她下楼来了。四(擦眼泪)爸爸,擦干了么?

贵 别慌,别露相,什么话也别提。我走了。四 嗯,妈来了,您先告诉我一声。

贵 对了,见着你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听见了没有?(走到中门,又回头)别忘了,跟太太说鲁贵惦记着太太的病。

[鲁贵慌忙由中门下。四凤端着药碗向饭厅门,至门前,周繁漪进。她通身是黑色。旗袍镶着灰银色的花边。她拿着一把蒲扇,挂在手指下,走进来。她的眼睛略微有点塌进,很自然地望着四凤。]

四(奇怪地)太太!怎样您下楼来啦?我正预备给您送药去呢!

繁漪(对着冬梅):等会去找几件老爷的衣服,怕老爷等会要用,然后去裁缝店把我给大少爷和二少爷做的长衫拿来。

冬梅(低着头):是的,太太,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繁漪(上下打量四凤,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没有了,冬梅,你觉不觉四凤身上的料子真不错啊,看来真是我们周公馆的福气,连个丫头都能穿成这样,再看看你,别人也许真的会认为我是个偏心的人呢?

冬梅:怎么会呢?太太我跟着您清心寡欲,不像有的人,长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冬梅下,四凤走向前)

繁 四凤啊,外婆问你(咳)老爷在书房么? 四 老爷在书房里会客呢。繁 谁来?

四 刚才是盖新房子的工程师,现在不知道是谁,您预备见他。繁 不。(又停一下,看看四面)两礼拜没下来,这屋子改了样子了 四 是的,老爷说原来的样子不好看,又把您添的新家俱搬了几件走。这是老爷自己摆的。

繁(看看右面的衣柜)这是他顶喜欢的衣柜,又拿来了。(叹气)什么事自然要依着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将就的。(咳,坐下。)四 太太,您脸上像是发烧,您还是到楼上歇着吧。繁 不,楼上太热(咳)。

四 老爷说太太的病很重,嘱咐过请您好好地在楼上躺着。繁 我不愿意躺在床上。--喂,我忘了,老爷哪一天从矿上回来的? 四 前天晚上,老爷见着您发烧很厉害,叫我们别惊动您,就一个人在楼下睡。繁 白天我像是没有见过老爷来。

四 嗯,这两天老爷天天忙着跟矿上的董事长开会,到晚上才上楼看您。可是您又把门锁上了。

繁(不经意的)哦,哦,--怎么,楼下也这样闷热。

四 对了,闷得很。一早晨黑云就遮满了天,也许今儿个会下一场大雨。繁 你换一把大点的蒲扇,我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

[四凤拿一把蒲扇给她,她望着四凤,又故意地转过头去。] 繁 怎么这两天没有见着大少爷? 四 大概是很忙。

繁 听说他也要到矿上去是么? 四 我不知道。繁 你没有听见说么?

四 倒是伺候大少爷的下人尽忙着跟他检衣裳。繁 你父亲干什么呢?

四 大概跟老爷买檀香去啦。--他说,他问太太的病。繁 他倒是惦记着我。(停一下忽然)他现在还没有起来么? 四 谁?

繁(没有想到四凤这样问,忙收敛一下)嗯,--自然是大少爷。四 我不知道。

繁(看了她一眼)嗯? 四 这一早晨我没有见着他。繁 他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红面)我每天晚上总是回家睡觉,我不知道。

繁(不自主地,尖酸)哦,你每天晚上回家睡!(觉得失言)老爷回家,家里没有人会伺候他,你怎么天天要回家呢? 四 太太,不是您吩咐过,叫我回家去睡么? 繁 哦,(看四凤,想着自己的经历)嗯,(低语)难说的很。(忽而抬起头来,眼睛张开)这么说,他在这几天就走,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呢? 四(胆怯地)你说的是大少爷? 繁(斜看着四凤)嗯!

四 我没听见。(嗫嚅地)他,他总是两三点钟回家,我早晨像是听见我父亲叨叨说下半夜跟他开的门来着。繁 他又喝醉了么?

四 我不清楚。--(想找一个新话题)太太,您吃药吧。繁 谁说我要吃药? 四 老爷吩咐的。

繁 我并没有请医生,那里里来的药?

四 老爷说您犯的是肝郁,今天早上想起从前您吃的老方子,就抓一副,说太太一醒,就给您煎上。繁 煎好了没有?

四 煎好,凉在这儿好半天啦。[四凤端过药碗来] 您喝吧。繁(喝一口)苦得很。谁煎的? 四 我。

繁 太不好喝,倒了它吧!四 倒了它?

繁 嗯?好,(想起朴园严厉的面)要不,你先把它放在那儿。不,(厌恶)你还是倒了它。四(犹豫)嗯。

繁 这些年喝这种苦药,我大概是喝够了。

四(拿着药碗)您忍一忍喝了吧。还是苦药能够治病。

繁(心里忽然恨起她来)谁要你劝我?倒掉!(自己觉得失了身份)这次老爷回来,我听见老妈子说他瘦了

四 老爷还是从前那样。除了会客,念念经,打打坐,在家里一句话也不说。繁 没有跟少爷们说话么? 四 见了大少爷只点一点头,没说话,倒是问了二少爷学堂的事。对了,二少爷今天早上还问了您的病呢。

繁 你告诉他我很好就是了。哦!回头觉帐房拿四十块钱给二少爷,说这是给他买书的钱。

四 二少爷总想见见您。

繁 那就叫他到楼上来见我。--(站起来,踱了两步)哦,这老房子永远是这样闷气,家俱都发了霉。

四(想想)太太,今天我想跟您告假。

繁 是你母亲从济南回来么?--嗯,你父亲说过来着。[花园里,周冲又在喊:“四凤!四凤!”] 繁 你去看看,二少爷在喊你。

[周冲在喊:“四凤”] 四 在这儿哪。

[周冲由中门进,穿一套白西装]

冲(进门只看见四凤)四凤,我找你一早晨。(看见繁漪)妈,怎么您下楼来了?

繁 冲儿,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冲 我刚同一个同学打网球。(亲热地)我正有许多话要跟您说。您好一点儿没有?(坐在繁漪身旁)这两天我到楼上看您,您怎么总把门关上?

繁 我想清净清净。你看我的气色怎么样?四凤,你给二少爷拿一瓶汽水。你看你的脸通红(四凤由饭厅门口下)

冲(高兴地)谢谢您。让我看看您。我看您很好,没有一点病,为什么他们总说您有病呢?您一个人躲在房里头,您看,父亲回家三天,您都没有见着他。繁(忧郁地看着冲)我心里不舒服。忽然)冲儿,你是十七岁了吧? 冲(喜欢他的母亲有时这样奇突)妈,您看,您要再忘了我的岁数,我一定得跟你生气啦!

繁 妈不是个好母亲。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自己在那儿。(沉思)--哦,十八年了,在这老房子里,你看,妈老了么? 冲 不,妈,您想什么? 繁 我不想什么? 四 二少爷。

冲(站起来)谢谢你。(四凤红脸倒汽水)。你给太太再拿一个杯子来,好吗?

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冲儿,你们为什么这样客气?

冲(喝水)妈,我就想告诉您,那是因为,--(四凤进)--回头我告诉您。妈,您跟我画的扇面呢? 繁 你忘记了我不是病了么?

冲 对了,您原谅我。我,我--怎么这屋子这样热? 繁 大概是窗户没有开。冲 让我来开。

四 老爷说过不叫开,说外面比屋里热。

繁 不,四凤,开开它。他在外头一去就是两年不回家,这屋子里的死气他是不知道的。(四凤拉开壁龛前的帐幔)。

冲(见四凤很费力地移动窗前的花盆)四凤,你不要动,让我来。(走过去)。繁 冲儿,不用了。--(转头向四凤)你到厨房去看一看,问问跟老爷做的素菜都做完了没有?

[四凤由中门下,冲望着她下去。] 繁 冲儿,(冲回来)坐下。你说吧。

冲(看着繁漪,带了希冀和快乐的神色)妈,我这两天很快活。繁 在这家里,你能快活,自然是好现象。

冲 妈,我一直什么都不肯瞒您,您不是一个平常的母亲,您最大胆,最有想像,又最同情我的思想的。繁 那我很欢喜。

冲 妈,我要告诉您一件事,--不,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繁 你先说给我听听。

冲 妈,(神秘地)您不说我么? 繁 我不说你,孩子,你说吧。

冲(高兴地)哦,妈--(又停下了,迟疑着)不,不,不,我不说了。繁(笑了)为什么?

冲 我,我怕您生气。(停)我说了以後,您还是一样地喜欢我么? 繁 傻孩子,妈永远是喜欢你的。

冲(笑)我的好妈妈。真的,您还喜欢我?不生气? 繁 嗯,真的--你说吧。

冲 妈,说完以後还不许您笑话我。繁 嗯,我不笑话你。冲 真的? 繁 真的!

冲 妈,我现在喜欢一个人。繁 哦!(证实了她的疑惧)哦!

冲(望着繁漪的凝视的眼睛)妈,您看,你的神气又好像说我不应该似的。繁 不,不,你这句话叫我想起来,--叫我觉得我自己„„--哦,不,不,不。你说吧。这个女孩子是谁?

冲 她是世界上最--(看一看繁漪)不,妈,您看您又要笑话我。反正她是我认为最满意的女孩子。她心地单纯,她懂得活着的快乐,她知道同情,她明白劳动有意义。最好的她不是小姐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人。

繁 哦。(眼睛暗下来,不得不问下一句,沉重地)冲儿,你说的不是--四凤?

冲 是,妈妈。--妈,我知道旁人会笑话我,您不会不同情我的。繁(惊愕,停,自语)怎么,我自己的孩子也„„ 冲(焦灼)您不愿意么?您以为我做错了么?

繁 不,不,那倒不。我怕她这样的孩子不会给你幸福的。冲 不,她是个聪明有感情的人,并且她懂得我。繁 你不怕父亲不满意你么? 冲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繁 别人知道了说闲话呢? 冲 那我更不放在心上。繁 这倒像我自己的孩子。不过我怕你走错了。第一,她始终是个没受过教育的下等人。你要是喜欢她,她当然以为这是她的福气。冲 妈,您以为她没有主张么? 繁 冲儿,你把什么人都看得太高了。

冲 妈,我认为您这句话对她用是不合适的。她是最纯洁,最有主张的好孩子,昨天我跟她求婚--

繁(更惊愕)什么?求婚?(这两个字叫她想笑)你跟她求婚?

冲(很正经地,不喜欢母亲这样的态度)不,妈,您不要笑!她拒绝我了。--可是我很高兴,这样我觉得她更高贵了。她说她不愿意嫁给我。繁 哦,拒绝!(这两个字也觉得十分可笑)她还“拒绝”你。

冲 您以为她不答应我,是故意地虚伪么?不,她说,她心里另外有一个人。繁 她没有说谁?

冲 我没有问。总是她的邻居,常见的人吧。--不过真的爱情免不了波折,我爱她,她会渐渐地明白我,喜欢我的。繁 我的儿子要娶也不能娶她。

冲 妈妈,您为什么这样厌恶她!四凤是个好孩子,她背地总是很佩服您,敬重您的。

繁 你现在预备怎么样?

冲 我预备把这个意思告诉父亲。繁 你忘了你父亲是什么样一个人啦!

冲 我一定要告诉他的。我将来并不一定跟她结婚。如果她不愿意我,我仍然是尊重她,帮助她的,但是我希望她现在受教育,我希望父亲允许我把我的教育费分给她一半上学。繁 你真是个孩子。

冲(不高兴地)我不是孩子。我不是孩子。繁 你父亲一句话就把你所有的梦打破了。

冲 我不相信。(有点沮丧)得了,妈,我们不谈这个吧。哦,昨天我见着哥哥,他说他这次可要到矿上去做事了,他明天就走,他说他太忙,他叫我告诉您一声,他不上楼见您了。您不会怪他吧? 繁 为什么要怪他?

冲 我总觉得您同哥哥的感情不如以前那样似的。妈,您想,他自幼就没有母亲,行情自然容易古怪,我想他的母亲一定感情也很重的,哥哥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

繁 你父亲回来了,你少说哥哥的母亲,免得你父亲又板起脸,叫一家子不高兴。

冲 妈,可是哥哥现在有点怪,前三天他喝得太醉了。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恨他自己,说了许多我不大明白的话他从前爱过一个决不应该爱的女人!说完就大哭。

繁 他还说什么话来么?

冲 没有,他很寂寞的样子,我替他很难过,他到现在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繁(喃喃地)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冲(听见门外脚步的声音,回头看)咦,哥哥进来了。

[中门大开,周萍进。他约莫有二十八九,脸色苍白,躯干比他的弟弟略微长些。现在他穿一件藏青的绸袍,西服裤,漆皮鞋,没有修脸。穿戴整齐,他打着呵欠。] 冲 哥哥。萍 你在这儿。

繁(觉得没有理她)萍!

萍 哦?(低了头,又抬起)您--您也在这儿。繁 我刚下楼来。

萍(转头问冲)父亲没有出去吧? 冲 没有,你预备见他么?

萍 我想在临走以前跟父亲谈一次。(一直走向书房)冲 你先不要去。

萍 他老人家在干什么呢?

冲 他大概跟一个人谈什么公事。我刚才见着他,他说他一会儿会到这儿来,叫我们在这儿等他。

萍 那我先回到我屋子里写封信。(要走)冲 不,哥哥,母亲说好久不见你。你不愿意一齐坐一坐,谈谈么? 繁 你看,你让哥哥歇一歇,他愿意一个人坐着的。

萍(有些烦)那也不见得,我总怕父亲回来,您很忙,所以-- 冲 你不知道母亲病了么?

繁 你哥哥怎么会把我的病放在心上? 冲 妈!

萍 您好一点了么? 繁 谢谢你,我刚刚下楼。

萍 对了,我预备明天离开家里到矿上去。繁 哦,(停)好得很。--什么时候回来呢?

萍 不一定,也许两年,也许三年。哦,这屋子怎么闷气得很。冲 窗户已经打开了。--我想,大概是大雨要来了。繁(停一停)你在矿上做什么呢? 冲 妈,您忘了,哥哥是专门学矿科的。繁 这是理由么,萍?

萍(拿起报纸看,遮掩自己)说不出来,像是家里住得太久了,烦得很。繁(笑)我怕你是胆小吧? 萍 怎么讲?

繁 这屋子曾经闹过鬼,你忘了。萍 没有忘。但是这儿我住厌了。

繁(笑)假若我是你,这周围的人我都会厌恶,我也离开这个死地方的。冲 妈,我不要您这样说话。

萍(忧郁地)哼,我自己对自己都恨不够,我还配说厌恶别人?--(叹一口气)弟弟,我想回屋去了。(起立)

[书房门大开,周朴园进,他约莫有五六十岁,鬓发已经斑白,带着椭圆形的金边眼镜,他现在精神很饱满,沉重地走出来。] 萍 冲(同时)爸,客走了?

朴(点头,转向繁漪)你怎么今天下楼来了。完全好了么? 繁 病原来不很重--回来身体好么? 朴 还好。--你应当在到楼上去休息。冲儿,你看你母亲的气色比以前怎么样?

冲 母亲原本就没有什么病。

朴(不喜欢儿子们这样答覆老人家的话,沉重地,眼翻上来)谁告诉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常来问你母亲的病么?(坐在沙发上)

繁(怕他又来教训)朴园,你的样子像有点瘦了似的。--矿上的罢工究竟怎么样?

朴 昨天早上已经复工,不生问题。

冲 爸爸,怎么鲁大海还在这儿等着要见您呢? 朴 谁是鲁大海?

冲 鲁贵的儿子。前年荐进去,这次当代表的。

朴 这个人!我想这个人有背景,厂方已经把他开除了。

冲 开除!爸爸,这个人脑筋很清楚,我方才跟这个人谈了一回。代表罢工的工人并不见得就该开除。

朴 哼,现在一般年青人,跟工人谈谈,说两三句不关痛痒,同情的话,像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

冲 我以为这些人替自己的一群努力,我们应当同情的。并且我们这样享福,同他们争饭吃,是不对的。这不是时髦不时髦的事。

朴(眼翻上来)你知道社会是什么?你读过几本关于社会经济的书? 冲(被压制下去,然而)爸,我听说矿上对于这次受伤的工人不给一点抚恤金。

朴(头扬起来)我认为你这次说话说得太多了。(向繁)这两年他学得很像你了。(看钟)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客来,嗯,你们关于自己有什么说话说么? 萍 爸,刚才我就想见您。朴 哦,什么事?

萍 我想明天就到矿上去。

朴 这边公司的事,你交代完了么?

萍 差不多完了。我想请父亲给我点实在的事情做,我不想看看就完事。朴(停一下,看萍)苦的事你成么?要做就做到底。我不愿意我的儿子叫旁人说闲话的。

萍 这两年在这儿做事舒服,心里很想在内地乡下走走。

朴 让我想想。--(停)你可以明天起身,做那一类事情,到了矿上我再大电报给你。

[四凤由饭厅门入,端了碗普洱茶] 冲(犹豫地)爸爸。

朴(知道他又有新花样)嗯,你? 冲 我现在想跟爸爸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朴 什么?

冲(低下头)我想把我的学费的一部份出来。(鼓起勇气)把我的学费拿出一部份送给--

朴(四凤端茶,放朴面前。)四凤,--(向冲)你先等一等。(向四凤)叫你跟太太煎的药呢? 四 煎好了。朴 为什么不拿来? 四(看繁漪,不说话)。

繁(觉出四周的徽兆有些恶相)她刚才跟我倒来了,我没有喝。朴 为什么?(停,向四凤)药呢? 繁(快说)倒了。我叫四凤倒了。

朴(慢)倒了?哦?(更慢)倒了!--(向四凤)药还有么? 四 药罐里还有一点。朴(低而缓地)倒了来。

繁(反抗地)我不愿意喝这种苦东西。朴(向四凤,高声)倒了来。

[四凤走到左面倒药]

冲 爸,妈不愿意,你何必这样强迫呢?

朴 你同你妈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那儿。(向繁漪低声)你喝了,就会完全好的。(见四凤犹豫,指药)送到太太那里去。繁(顺忍地)好,先放在这儿。

朴(不高兴地)不。你最好现在喝了它吧。繁(忽然)四凤,你把它拿走。

朴(忽然严厉地)喝了药,不要任性,当着这么大的孩子。繁(声颤)我不想喝。

朴 冲儿,你把药端到母亲面前去。冲(反抗地)爸!朴(怒视)去!

[冲只好把药端到繁漪面前] 朴 说,请母亲喝。

冲(拿着药碗,手发颤,回头,高声)爸,您不要这样。朴(高声地)我要你说。

萍(低头,至冲前,低声)听父亲的话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冲(无法,含着泪,向着母亲)您喝吧,为我喝一点吧,要不然,父亲的气是不会消的

繁(恳求地)哦,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

朴(冷峻地)繁漪,当了母亲的人,处处应当替子女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当替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

繁(四面看一看,望望朴园又望望萍。拿起药,落下眼泪,忽而又放下)哦!不!我喝不下!

朴 萍儿,劝你母亲喝下去。萍 爸!我--

朴 去,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劝你的母亲。[萍走至繁漪面前] 萍(求恕地)哦,爸爸!

朴(高声)跪下!(萍望着繁漪和冲;繁漪泪痕满面,冲全身发抖)叫你跪下!(萍正向下跪)

繁(望着萍,不等萍跪下,急促地)我喝,我现在喝!(拿碗,喝了两口,气得眼泪又涌出来,她望一望朴园的峻厉的眼和苦恼着的萍,咽下愤恨,一气喝下!)哦„„(哭着,由右边饭厅跑下。)朴(向冲)你刚才说的事呢? 冲(抬头,慢慢地)什么?

朴 你说把你的学费分出一部份?--嗯,是怎么样? 冲(低声)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啦。朴 真没有什么新鲜的问题啦么?

冲(哭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妈的话是对的。(跑向饭厅)朴 冲儿,上那儿去? 冲 到楼上去看看妈。朴 就这么跑么?

冲(抑制着自己,走回去)是,爸,我要走了,您有事吩咐么? 朴 去吧。(冲向饭厅走了两步)回来。冲 爸爸。

朴 你告诉你的母亲,说我已经请德国的克大夫来,给她看病。冲 妈不是已经吃了您的药了么?

朴 我看你的母亲,精神有点失常,病像是不轻。我看,你也是一样。萍 爸,我想下去,歇一回。

朴 不,你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向冲)你告诉她,说克大夫是个有名的脑病专家,我在德国认识的。来了,叫她一定看一看,听见了没有? 冲 听见了。(走上两步)爸,没有事啦? 朴 上去吧。(冲由饭厅下)

朴(回头向四凤)四凤,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间屋子你们没有事就得走的。四 是,老爷。(也由饭厅下)朴 怎么这窗户谁开开了。萍 弟弟跟我开的。

朴 关上,(擦眼镜)这屋子不要底下人随便进来,回头我预备一个人在这里休息的。萍 是。

朴(擦着眼镜,看四周的家俱)这屋子的家俱多半是你生母顶喜欢的东西。我从南边移到北边,搬了多少次家,总是不肯丢下的。(戴上眼镜,咳嗽一声)这屋子排的样子,我愿意总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踱到桌前,看桌上的相片)你的生母永远喜欢夏天把窗户关上的。

萍(强笑着)不过,爸爸,纪念母亲也不必--

朴(突然抬起头来)我听人说你现在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萍(惊)什--什么?

朴(低声走到萍的面前)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是对不起你的父亲么?并且--(停)--对不起你的母亲么? 萍(失措)爸爸。

朴(仁慈地,拿着萍的手)你是我的长子,我不愿意当着人谈这件事。(停,喘一口气。

严厉地)我听说我在外边的时候,你这两年来在家里很不规矩。萍(更惊恐)爸,没有的事,没有,没有。朴 一个人敢做一件事就要当一件事。萍(失色)爸!

朴 公司的人说你总是在跳舞堆里鬼混,尤其是这三个月,喝酒,赌钱,整夜地不回家。

萍 哦,(喘出一口气)您说的是-- 朴 这些事是真的么?(半晌)说实话!萍 真的,爸爸。(红了脸)

朴 将近三十的人应当懂得“自爱”!--你还记得你的名为什么叫萍吗? 萍 记得。

朴 你自己说一遍。

萍 那是因为母亲叫侍萍,母亲临死,自己替我起的名字。朴 那我请你为你的生母,你把现在的行为完全改过来。萍 是,爸爸,那是我一时的荒唐。

朴 我的家庭是我人为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我的儿子我也认为都还是健全的子弟,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绝对不愿叫任何人说他们一点闲话的。[朴园拿出一支雪茄,萍为他点上,朴园徐徐抽烟,端坐。]

落幕。第二幕 当天下午

萍(怕和她一同在这间屋里)哦。(停)我要走了,我现在要收拾东西去。(走向饭厅)

繁 回来,(萍停步)我请你略微坐一坐。萍 什么事?

繁(阴沉地)有话说。

萍(看出她的神色)你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跟我谈似的。繁 嗯。萍 说吧。

繁 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景。这不是一天的事情。萍(躲避地)父亲一向是那样,他说一句就是一句的。繁 可是人家说一句,我就要听一句,那是违背我的本性的。萍 我明白你。(强笑)那么你听他的话就得了。

繁 萍,我盼望你还是从前那样诚恳的人。顶好不要学着现在一般青年人玩世不恭的态度。你知道我没有你在我面前,这样,我已经很苦了。

萍 所以我就要走了。不要叫我们见着,互相提醒我们最后悔的事情。繁 我不后悔,我向来做事没有后悔过。

萍(不得已地)我想,我很明白地对你表示过。这些日子我没有见你,我想你很明白。繁 很明白。

萍 那么,我是个最糊涂,最不明白的人。我后悔,我认为我生平做错一件大事。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弟弟,更对不起父亲。

繁(低沉地)但是最对不起的人有一个,你反而轻轻地忘了。萍 我最对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说。

繁(冷笑)那不是她!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不曾经引诱的后母!萍(有些怕她)你疯了。

繁 你欠了我一笔债,你对我负着责任;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就一个人跑。萍 我认为你用的这些字眼,简直可怕。这种字句不是在父亲这样--这样体面的家庭里说的。

繁(气极)父亲,父亲,你撇开你的父亲吧!体面?你也说体面?(冷笑)我在这样的体面家庭已经十八年啦。周家家庭里做出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始终不是你们周家的人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任。不像你们的祖父,叔祖,同你们的好父亲,偷偷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祸移在别人身上,外面还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会上的好人物。

萍 繁漪,大家庭自然免不了不良分子,不过我们这一支,除了我,„„ 繁 都一样,你父亲是第一个伪君子,他从前就引诱过一个良家的姑娘。萍 你不要乱说话。

繁 萍,你再听清楚点,你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萍(惊异而无主地)你瞎说,你有什么证据?

繁 请你问你的体面父亲,这是他十五年前喝醉了的时候告诉我的。(指桌上相片)你就是这年青的姑娘声的小孩。她因为你父亲又不要她,就自己投河死了。萍 你,你,你简直„„--好,好,(强笑)我都承认。你预备怎么样?你要跟我说什么?

繁 你父亲对不起我,他用同样手段把我骗到你们家来,我逃不开,生了冲儿。十几年来像刚才一样的凶横,把我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你突然从家乡出来,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我的!

萍 引诱!我请你不要用这两个字好不好?你知道当时的情形怎么样? 繁 你忘记了在这屋子里,半夜,我哭的时候,你叹息着说的话么?你说你恨你的父亲,你说过,你愿他死,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萍 你忘了。那时我年青,我的热叫我说出来这样糊涂的话。

繁 你忘了,我虽然只比你大几岁,那时,我总还是你的母亲,你知道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么?

萍 哦--(叹一口气)总之,你不该嫁到周家来,周家的空气满是罪恶。繁 对了,罪恶,罪恶。你的祖宗就不曾清白过,你们家里永远是不干净。萍 年青人一时糊涂,做错了的事,你就不肯原谅么?(苦恼地皱着眉)繁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已预备好棺材,安安静静地等死,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让你说,我该怎么办? 萍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来说吧!繁(一字一字地)我希望你不要走。

萍 怎么,你要我陪着你,在这样的家庭,每天想着过去的罪恶,这样活活地闷死么?

繁 你既知道这家庭可以闷死人,你怎么肯一个人走,把我放在家里? 萍 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你是冲弟弟的母亲。

繁 我不是!我不是!自从我把我的性命,名誉,交给你,我什么都不顾了。我不是他的母亲。不是,不是,我也不是周朴园的妻子。

萍(冷冷地)如果你以为你不是父亲的妻子,我自己还承认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繁(不曾想到他会说这一句话,呆了一下)哦,你是你父亲的儿子。--这些月,你特别不来看我,是怕你的父亲?

繁(冷冷地)怎么说,你到底是你父亲的儿子。(笑)父亲的儿子?(狂笑)父亲的儿

子?(狂笑,忽然冷静严厉地)哼,都是没有用,胆小怕事,不值得人为他牺牲的东西!我恨着我早没有知道你!

萍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同你详细解释过,我厌恶这种不自然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厌恶。我负起我的责任,我承认我那时的错,然而叫我犯了那样的错,你也不能完全没有责任。你是我认为最聪明,最能了解的女子,所以我想,你最後会原谅我。我的态度,你现在骂我玩世不恭也好,不负责任也好,我告诉你,我盼望这一次的谈话是我们最末一次谈话了。(走向饭厅门)

繁(沉重地语气)站着。(萍立住)我希望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话,我不是请求你。我盼望你用你的心,想一想,过去我们在这屋子里说的,(停,难过)许多,许多的话。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萍 我已经想得很透彻,我自己这些天的痛苦,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好请你让我走吧。周萍由饭厅下,繁漪的眼泪一颗颗地流在腮上,她走到镜台前,照着自己苍白 的有皱纹的脸,便嘤嘤地扑在镜台上哭起来。

[鲁贵偷偷地由中门走进来,看见太太在哭] 贵(低声)太太!

繁(突然抬起)你来干什么? 贵 鲁妈来了好半天啦!繁 谁?谁来了好半天啦?

贵 我家里的,太太不是说过要我叫她来见么? 繁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我?

贵(假笑)我倒是想着,可是我(低声)刚才瞧见太太跟大少爷说话,所以就没有敢惊动您。

繁 啊你,你刚才在--

贵 我?我在大客厅里伺候老爷见客呢!(故意地不明白)太太有什么事么? 繁 没什么,那么你叫鲁妈进来吧。

贵 是,那是太太的恩典。对了,老爷刚才跟我说,怕明天要下大雨,请太太把老爷的那一件旧雨衣拿出来,说不定老爷就要出去。繁 四凤跟老爷检的衣裳,四凤不会拿么? 贵 可是老爷吩咐,不要四凤,是要太太自己拿。

繁 那么,我一会儿拿来。--你现在叫鲁妈进来,叫她在这房里等一等。

贵 是,太太。

繁漪由饭厅下,贵由中门下。移时鲁妈--即鲁侍萍--与四凤上。鲁妈的年级约有四十七岁的光景,鬓发已经有点斑白,面貌白净,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她的头还包着一条白布手巾。] 四 太太呢? 贵 就下来。

四 妈,您坐下。(鲁妈坐)您累么? 鲁 不累。

四(高兴地)妈,您坐一坐。我给您倒一杯冰镇的凉水。鲁 不,不要走,我不热。

贵 凤儿,你跟你妈拿一瓶汽水来(向鲁妈),这公馆什么没有?一到夏天,柠檬水,果子露,西瓜汤,桔子,香蕉,鲜荔枝,你要什么,就有什么。鲁 不,不,你别听你爸爸的话。这是人家的东西。你在我身旁跟我多坐一回,回头跟我同--同这位周太太谈谈,比喝什么都强。

贵 太太就会下来,你看你,那块白包头,总舍不得拿下来。

鲁(和蔼地笑着)真的,说了那么半天。(笑望着四凤)连我在火车上搭的白手巾都忘了解啦。(要解它)你看我的脸脏么?火车上尽是土,你看我的头发,不要叫人家笑。

四(撒娇)妈您不知道,您不在这儿,爸爸就拿我一个人撒气,尽欺负我。贵(看不惯他妻女这样“乡气”,于是轻蔑地)你看你们这点穷相,走到大家公馆,不来看看人家的阔排场,尽在一边闲扯。四凤,你先把你这两年的衣裳给你妈看看。

四(白眼)妈不稀罕这个。

贵 你不也有点手饰么?你拿出来给你妈开开眼。看看还是我对,还是把女儿关在家里对?

鲁(想鲁贵)我走的时候嘱咐过你,这两年写信的时候也总不断地提醒你,我说过我不愿意把我的女儿送到一个阔公馆,觉人家使唤。你偏--(忽然觉得这不是谈家事的地方,回头向四凤)你哥哥呢? 四 不是在门房里等着我们么?

贵 不是等着你们,人家等着见老爷呢。(向鲁妈)去年我叫人跟你捎个信,告诉你大海也当了矿上的工头,那都是我在这而嘀咕上的。

四(厌恶她父亲又表白自己的本领)爸爸,您看哥哥去吧。他的脾气有点不好,怕他等急了,跟张爷刘爷们闹起来。

贵 真他妈的。这孩子的狗脾气我倒忘了,(走向中门,回头)你们好好在这屋子里坐一会,别乱动,太太一会儿就下来

[鲁贵下。母女见鲁贵走后,如同犯人望见看守走了一样,舒展地吐出一口气来。母女二人相对默然地笑了一笑,刹那间,她们脸上又浮出欢欣,这次是由衷心升起来愉快的笑。] 鲁(伸出手来,向四凤)哦,孩子,让我看看你。

[四凤走到母亲前,跪下]

四 妈,您不怪我吧?您不怪我这次没听您的话,跑到周公馆做事吧? 鲁 不,不,做了就做了。--不过为什么这两年你一个字也不告诉我,我下车走到家里,才听见张大婶告诉我,说我的女儿在这儿。

四 妈,我怕您生气,我怕您难过,我不敢告诉您。--其实,妈,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是像我这样帮人,我想也没有什么关系。

鲁 不,你以为妈怕穷么?怕人家笑我们穷么?不,孩子,妈最知道认命,妈最看得开,不过,孩子,我怕你太年青,容易一阵子犯糊涂,妈受过苦,妈知道的。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世界太--人的心太--。(叹一口气)好,我们先不提这个。(站起来)这家的太太真怪!她要见我干什么?

四 嗯,嗯,是啊(她的恐惧来了,但是她愿意向好的一面想)不,妈,这边太太没有多少朋友,她听说妈也会写字,念书,也许觉着很相近,所以想请妈来谈谈。

鲁(不信地)哦?(慢慢看这屋子的摆设,指着有镜台的柜)这屋子倒是很雅致的。就是家俱太旧了点。这是--?

四 这是老爷用的红木书桌,现在做摆饰用了。听说这是三十年前的老东西,老爷偏偏喜欢用,到哪儿带到哪儿。鲁 那个(指着有镜台的柜)是什么?

四 那也是件老东西,从前的第一个太太,就是大少爷的母亲,顶爱的东西。您看,从前的家俱多笨哪。

鲁 咦,奇怪。--为什么窗户还关上呢?

四 您也觉得奇怪不是?这是我们老爷的怪脾气,夏天反而要关窗户。鲁(回想)凤儿,这屋子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四(笑)真的?您大概是想我想的梦里到过这儿。

鲁 对了,梦似的。--奇怪,这地方怪得很,这地方忽然叫我想起了许多许多事情。(低下头坐下)

四(慌)妈,您怎么脸上发白?您别是受了暑,我给您拿一杯冷水吧。鲁 不,不是,你别去,--我怕得很,这屋子有鬼怪!四 妈,您怎么啦?

鲁 我怕得很,忽然我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都想起来了,已经忘了许多年的人又在我心里转。四凤,你摸摸我的手。

四(摸鲁妈的手)冰凉,妈,您可别吓坏我。我胆子小,妈,妈,--这屋子从前可闹过鬼的!

鲁 孩子,你别怕,妈不怎么样。不过,四凤,我好像我的魂来过这儿似的。四 妈,您别瞎说啦,您怎么来过?他们二十年前才搬到这儿北方来,那时候,您不是这在南方么?

鲁 不,不,我来过。这些家俱,我想不起来--我在哪见过。四 妈,您的眼不要直瞪瞪地望着,我怕。

鲁 不要紧的。--刚才我在门房听见这家里还有两位少爷? 四 嗯!妈,都很好,都很和气的。

鲁(自言自语地)不,我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儿多呆。不成。不成。四 妈,您说什么?这儿上上下下都待我很好。妈,这里老爷太太向来不骂底下人,两位少爷都很和气的。鲁 周?这家里姓周?

四 妈,您看您,您刚才不是问着周家的门进来的么?怎么会忘了?(笑)妈,我明白了,您还是路上受热了。我先跟你拿着周家第一个太太的像片,给您看。我再跟你拿点水来喝。

[四凤在镜台上拿了像片过来,站在鲁妈背後,给她看] 鲁(拿着照片,看)哦!(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手发颤。)

四(站在鲁妈背後)您看她多好看,这就是大少爷的母亲,笑得多美,他们并说还有点像我呢。可惜,她死了,要不然,--(觉得鲁妈头向前倒)哦,妈,您怎么啦?您怎么?

鲁 不,不,我头晕,我想喝水。

四(慌,掐着鲁妈的手指,搓着她的头)妈,您到这边来!(扶鲁妈到一个大的沙发前,鲁妈手里还紧紧地拿着相片)妈,您在这儿躺一躺。我跟您拿水去。

[四凤由饭厅门忙跑下] 鲁 哦,天哪。我是死了的人!这是真的么?这张相片?这些家俱?怎么会?--哦,天底下地方大得很,怎么?熬过这几十年偏偏又把我这个可怜的孩子,放回到他--他的家里?哦,好不公平的天哪!(哭泣)

(完)

篇2:雷雨话剧

繁漪在《雷雨》中有些扎眼,但她浇不灭的热情和颗强悍的心让我喜欢她,尽管她的漂亮的心灵被环境窒息变成了乖戾,她不是所谓的“可爱”女性,她是辛竦的,尖锐的,有魅惑力的,甚至她就是所谓的魔。可能正因如此,我喜欢她,她为爱不惜一切,她的执着我从内心敬佩,他们都没错,他们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谁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我渐渐开始发现或许是封建社会所谓的门当户对害了他们,或许当时朴大少爷娶了鲁侍萍,那么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一幕的哀嚎。

今天的社会布满着阳光,驱散了过去的阴霾,现在的天天对恋人都是幸福快乐的,因为彼此是自己的选择,我希望在今天的社会中不再会奏响雷雨天特有的隆隆乐奏,因为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世界。

篇3:雷雨话剧

《雷雨》的序幕是在一个"郁热"的夏天的早上拉开的。沉闷的周公馆,躁动的人,剧本中几乎每一个人出场时都嚷着"闷",繁漪更是高喊:"我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这种烦闷是自然的烦闷、家庭的烦闷、更是整个社会郁结起来的的闷气,这种闷气压抑着每一个人,周萍、周冲、繁漪,也包括周朴园自己,他即是这样一个环境的制造者,也同时是这个环境中的一份子,同样也有一种闷气。更何况他还承受着社会的闷气。甚至于作者曹禺,也承受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虽然曹禺一再声明,他的创作开始时"并没有显明地意识着我是要匡正、讽刺或攻击些什么",但他同时又承认"也许写到未了,隐隐仿佛有一种情感的汹涌的流来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压抑愤懑,毁谤着中国的家庭和社会"。这种个人、家庭、社会的压抑,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学作品里大量的出现,鲁迅的作品理解了黑暗年代里人性的挣扎?前来访谈的钱玄同发现鲁迅案头堆满了古碑抄本,便善意地责怪他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鲁迅环顾闷热的陋室:"中国原本是一个没有门窗的铁屋子。假如这座铁屋子万难破毁,里面又躺着许多熟睡的人们,这些人最终都要被闷死——在不知不觉中由昏睡转入死亡,谁也感受不到痛苦和要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声喊叫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让他们尽管醒来却依旧无可逃脱,让这些人知道痛苦和将死的悲哀,而你又无力拯救他们,这究竟是仁慈,还是真残忍?"不是在沉默中爆发,便是在沉默中死亡。寂寞与压抑,恰恰是中国社会、家庭的真实状况。不论是戏里戏外,欲望和冲动也逐步在酝酿着,这正是《雷雨》诞生的真实背景。

《雷雨》中所有的人物都被欲望与追求都被一种人所不能把握的强大的力量压抑着,剧中几乎所每一个人出场是都嚷着"闷"。这是生命"热力"的'"郁结"——超常态的欲望与对欲望的超常态的压抑,造成的人巨大的精神痛苦。周朴园青年时代充满了冲破封建樊笼,追求自由与爱情,爱上了侍女侍萍,这是对爱的欲望和追求。这时的周朴园如同千千万万希望冲破封建家庭约束的青年一样,他们渴望爱情、渴望自由。然而,对财富和权利的欲望又促使他以极其冷酷的方式抛弃了侍萍。侍萍周朴园一样对爱情充满了欲望和追求,以至于瞒着母亲梅妈和周朴园生了两个孩子。繁漪作为周朴园的妻子同样在压抑中充满了欲望,她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他之所以嫁给周朴园正是为了冲破封建家庭的樊笼,追求自由与爱情。因为周朴园曾经留学德国,也曾经大胆的追求自由与爱情。然而,此时此刻的周朴园已经不是那个有欲望和追求的周朴园,自己也不可能成为他爱情的对象,她仅仅是个封建家庭的牺牲品。然而,繁漪的欲望和追求并没有停止,她试图在周萍身上去寻找她梦中的爱情,这种欲望的冲动一直伴随着她,并不时地表现出来,直到最后的爆发。周萍和四凤这两个青年男女追求爱情和自由,这是爱和情欲的真实宣泄,然而,这样的行为同样在家庭和社会的樊笼的无法得到宣泄和满足,正常的爱情却成了见不得阳光的地下情侣。周冲的青春梦幻的欲望和追求,他希望有一个美好的、自由、平等的社会,有一个冲破封建樊笼的爱情,充满了"向着天边飞"的生命的冲动,沉溺在永远不能实现的生命自由、健全发展的绝对理想境界的精神梦幻里。然而,他的梦不时被他专制的父亲惊醒,他像一只无助的小鸟,在漆黑的的天空寻找心中的太阳,还没有展开翅膀就折断双翼。鲁大海也同样满蓄反抗的欲望,这种欲望充满了也行的破坏的力。

欲望和追求构筑了《雷雨》每一个人理性和非理性的梦。这是那个时代的欲望和追求,更是人的欲望和追求,人性最原始欲望和追求。贯穿成这个家庭悲剧始终的是这个家庭家长周朴园的欲望和追求,从最初对侍萍的情欲、爱欲到回归封建正统的权利欲,对每一个家庭成员的控制欲。这种控制集中体现在对待他的妻子繁漪的身上,对她精神的压迫和窒息,限定她的活动场所"楼上",甚至于强迫他喝药,他关心的不是妻子的健康而是他的意志能否贯彻执行。周朴园独断专行,对家人毫无尊重之心、爱护之情,为了将家庭成员纳入"最圆满、最有秩序"的轨道,他说一不二,苛刻的要求每一个人服从他,巨大的控制欲造成的窒息压抑的气氛拉开了整个家庭悲剧的序幕。

每个家庭成员围绕着周朴园欲望在做自己的抗争,同这个专制家长同自己的命运做坚决的抗争。表现最突出的,和周朴园针锋相对的是繁漪,作者让她像金丝鸟一样,被囚禁在这个封建牢笼里度过了漫长的、使她度日如年的十八个寒暑。让她在期待与追求中悠悠的打发着岁月,在抑郁与痛楚中送走了青春,在专横与虚伪中咽泪装欢,在屈辱与幽怨中吞含着追悔的苦果。但是,她仍然"有着火炽的热情和一颗强悍的心,敢于冲破一切的桎梏,做一次困斗的兽"。让她面对作为封建专制代表的周朴园时,敢于数落他、嘲笑他、蔑视他,就这一点来说,这一形象是令人赞叹的。作者是要她成为封建家长专制的掘墓人,作家在作品中设置了四次矛盾冲突,让蘩漪与周朴园的冲突贯穿全剧,而且每一次冲突的结果都使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都加速了剧情的发展。作品通过"喝药"、"看病"'、"夜归"等几段戏,充分表现了蘩漪对周朴园的反抗是由消极逐渐转到积极的,而且愈来愈激烈,最后终于完全撕毁了他的"尊严",扰乱了他的"平静"',破坏了他的"秩序"',揭露了他的虚伪,摧毁了他的"自信"。她以雷雨般沉默、沉默,到爆发的性格反抗着周朴园的"控制"。"她一望就知道是一个果敢阴鸷的女人,她爱起来像一团火,那样热烈;她恨起你来也像一团火,把你烧毁的。"这是曹禺言辞对她的"定性"分析了。于是,这个敢做敢为的女人便在家里乱伦了,根源于她所谓爱情的欲望,更是充满了种种燥热生理的欲望。

当周朴园还迷恋于权力,繁漪执着的追求情爱时,权力的欲望和爱情生理欲望不可避免地发生相碰撞。这对不正常的夫妻掉进欲望的深渊还不自知,还固执地坚守和深化,悲剧不可避免的诞生了,雷雨般的毁灭也就出现了。

曹禺在《雷雨》序中曾说,"我念起人类是怎样可怜的动物,带着踌躇满志的心情,仿佛自己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时常不能自己来主宰者,受着自己情感的,或理解的捉弄,一种可知的力量的机遇的,或者环境的捉弄,来怜悯的俯视着这堆在下面蠕动着的生物,他们怎样盲目的争执着,泥鳅似的在情感的火坑里打着昏迷的滚,用尽心力来拯救自己,而不知千万仞的深渊在眼前张着巨大的口,他们正如一匹跌在泥泽里的羸马,愈挣扎,愈深沉地陷落在死亡的泥沼里。"《雷雨》中各个人物代表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利益,他们别样又复杂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将在情感与利益深渊里沦陷——挣扎——再沦陷——再挣扎。

周朴园三十年来的忏悔就是一种挣扎,抛弃了侍萍却没有抛弃对侍萍的爱情,娶了繁漪却以冷酷的方式对待繁漪来进行自我心灵的救赎,这是灵魂的挣扎。周朴园又抓住侍萍,希望借助她的"明智"结束旧梦,维护周公馆的既成秩序和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是现实的挣扎。周萍"抓住了四凤不放手,想由一个新的灵感来洗涤自己",这是周萍在新情与旧爱之间的挣扎;繁漪又"抓住周萍不放手,又想拾起一堆破碎的梦而救出自己"这是这位被侮辱被损害的女人在进行的疯狂的挣扎;侍萍也在抓住四凤,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重走自己当年走过的路,以永远摆脱发生在昨天、今天又被唤起的梦,同时拯救自己生命的延续。这是这位被抛弃的女人在为自己,为自己的女儿的挣扎;甚至连周冲、鲁大海他们也在这样一个社会在挣扎,以实现自己理想。这样的挣扎和抓狂揪成了一团,"正如跌在泽沼里的羸马,愈挣扎,愈深沉地陷在死亡的沼泽里"。当我们听到繁漪那"失去了母性"与"近乎疯狂"的一声大叫:"我没有孩子,我没有丈夫,我没有家,我什么也没有,我只要你说--我是你的!",我们会发现在《雷雨》里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的病态的挣扎,从而受到心灵的震撼。正如作者所说:"在《雷雨》里宇宙正像一口残酷的井,落在里面,怎样呼号也难逃脱这黑暗的坑"。

《雷雨》是一部悲剧。是命运的悲剧,更人性的悲剧。作者在这里,既包含了对人无论怎样挣扎终不免失败的生存状态的发现,同时又表明了作者对宇宙间压抑的人的本性、人又不可能把握的某种不可知的力量的无名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作者的内心深处。

《雷雨》中的人物在各自命运中苦苦的挣扎,陷入了生命的怪圈:欲望——罪恶——挣扎——罪恶——再挣扎,直到毁灭。作者在《雷雨》安置了一个未出场的人物,即一名叫"雷雨"来掌握所有人命运,他是第九个角色,这个角色虽然没有出场,却影响着全局,关乎每一个人的生死,颇似基督教中主宰一切的上帝用一只神秘的手在操纵着每一个人。我们关注曹禺作品中人物的命运,探究这只神秘的大手,我们会发现这只神秘的手其实掌握在我们每一个人拥有,却难以掌控和改变,这就是人的性格。我们经常说性格决定命运,话剧《雷雨》人性中的无尽的欲望已经决定了后来每一个人物的命运。无论是处在情热中躁动不安的繁漪、周萍、四凤、侍萍还是挣扎在梦想与现实中的冲突中的周冲,在不断算计中的周朴园、鲁贵,他们都是在欲望的支配下的找不找出路的可怜虫。他们只能挣扎、呐喊,以此来摆脱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折磨,来延续生命的存在。但这种种的努力只是徒劳,结局已经注定并不可逆转,因为人性不能变,人的欲望不会戛然而止。

由以上观之,《雷雨》中人物的悲剧命运就是在欲望的支配下陷入无尽怪圈的这样的一种生存状态。直到被一场即将到来的雷雨所毁灭,洗出个干净清新的世界。

摘要:《雷雨》中人物的命运、生存状态备受关注。论文论述了《雷雨》主要人物的生存状态,分析了人性中欲望的产生的根源,最后的结局;探究了人最难以掌握的命运的根源,压抑的环境造就的性格导致悲剧不可逆转的发生。

关键词:《雷雨》,生存状态,欲望,挣扎,毁灭

参考文献

[1]曹禺.雷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2]曹禺.雷雨的写作[J].北京:杂文月刊,1935.

[3]曹禺.曹禺文集一卷·雷雨序[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8.

篇4:话剧《雷雨》的语气研究

关键词:语气系统;小句;人际功能;《雷雨》

语气使用选择上的不同取决于讲话人的身份。讲话者可能给予受话者某物或者从受话者索取某物。而在讲话者和受话者间传递的“某物”可以是信息,也可以是货物与服务。货物与服务可以独立于语言之外单独存在,这种交流不需要建立在语言的基础上,而信息则不同,它由语言构成并且无法独立于通过符号的交流之外。对话语义理解的关键在于参与者交流中的隐喻,这不但帮助我们理解在交际层面两种作用的概念,也揭示了交易商品(货物服务与信息)本质的两个概念。传统语言功能范畴包括陈述,疑问,提议和命令。陈述与疑问涉及信息交流,被称为命题,而提议和命题属于货物信息交换过程,被称为提议。它们语义词性通过语法语气选择来实现。与传统语气功能范畴相对应的语法范畴包含陈述,疑问和命令。小句在语法范畴的实现是一致的,而在语音功能范畴的实现却因人际隐喻的运用而不同。这种人际隐喻扩展了语音功能选择的范围。

一、选择的研究

此章节概述语气的选择,同时对实现不同语气的小句结构加以分析。此外,我们要注意一些有关的人际系统——极性,情态,评注和呼吁。

(一)基本语气类型

目前国内的主流观点大致上秉承了将sentence type 与语气概念联系起来的分析思路, 参照现代英语语法对sentence type 的四分法, 将declarative sentence、interrog-ative sentence 、imperative sentence 和exclamatory sentence 套用过来译成汉语的陈述句、疑问句、祈使句和感叹句四种句子功能类型, 也称为四种语气(赵春利、石定栩 2011:486),语气语法系统的基本区别存在于直陈语气类与命令语气类,直陈语气又区别为陈述语气类和疑问语气类,这三种语气类型又可以再细分。疑问句可以分为“是/否”型或“Wh型”,陈述句可以分为感叹句或非感叹句,而命令句就有多重类型了。

例:“姑甲(和蔼地)请进来吧。

姑甲(微笑)外面冷得很!

老人(点头)嗯--(关心地)她现在还好么?

姑甲(同情地)好。

老人(沉默一时,指着头。)她这儿呢?

姑甲(怜悯地)那--还是那样。(低低地叹一口气。)

老人(沉静地)我想也是不容易治的。

姑甲(矜怜地)你先坐一坐,暖和一下,再看她吧。”

对话中第一句为命令句,2,4,6,7,8句为直陈语气中的陈述语气,其中第二句为陈述语气中的感叹句;3,5句为直陈语气中的疑问语气。其实最后一句可以看作为命令句,是讲话者命令受话者做某事;除此之外也可将其看作是疑问句,讲话者提出提议供受话者选择后给予回答。

每个语气范畴在英语中的实现借助于特殊的人际结构,其中语气成分作为基本的来区分不同语气类型。

(二)小句的全部人际结构

韩礼德通过两步赋予小句人际功能结构。首先把小句的一个完整结构看作是语气+剩余(+语气附加疑问套语)。“语气助词是语气在词汇层上的一种典型的表达方式。作为一种后置虚词, 语气助词总是粘着于词、词组或句子之后, 表达出不同的语气来”(徐晶凝 2000:137)。

例如《雷雨》中“贵:(恶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问你,前天晚上…”,其中“我是”,“我要”和“我问”分别是三个小句的语气,其他则是剩余,再如“四:哥哥,没什么要紧的事。(向鲁贵)好吧,爸,我们回头商量,好吧?

贵:(了解地)回头商量?(肯定一下,在盯四凤一眼)那么,就这样办。(回头看大海,傲慢地)”,其中“好吧,爸,”与“好吧?”与“回头商量?”在此小句的人际组织中承担语气附加疑问套语的作用。识别这类人际小句结构原因之一在于如果讲话者想得到一个疑问或命令小句的口头回复,他可以添加一個语气附加疑问套语来承接前面小句的唯一部分即语气成分,但不承接剩余。(所以要识别人际小句的结构,区分语气成分和剩余,好方便承接语气附加疑问套语,因为它只能承接语气成分。)如果语气附加疑问套语存在,它承接了小句的语气成分。从人际角度来看待另一个将语气和剩余识别为小句的主要功能的原因是不同的语气范畴(包括疑问,陈述和命令等)在英语中的实现通过不同的语气成分,在回应中剩余可能部分或全部省略,为了探究下一步需求需要做进一步分析,即识别语气,剩余和语气附加疑问套语的功能成分。

1.语气成分的构成

语气成分由主语+谓语动词的述定部分实现, 剩余部分包括附加语、补语和谓语动词(李战子 2005:14)。主语是使小句可沟通的成分。情态附加语增添语气成分的有关意义:极性和情态(可能,大概,当然),暂时性(已经,很快,尚未)和强度(如表程度的几乎不,十分,几乎,完全地,绝对地;表与预期相反的(甚至,实际上,仅仅,纯粹地,只不过,不料)。他们通过不同的程度来体现说话者的评价。如:“

朴:克大夫在等你,你不知道么?

繁:克大夫,谁是克大夫?

朴:跟你从前看病的克大夫。

繁:我的药喝够了,我不预备在喝了。

朴:那么你的病……

繁:我没有病。”(《雷雨》)

在上述分析中,“跟你从前看病的克大夫“这句话其实省略了主语和限定成分,其意义应该完整表达为“他是跟你从前看病的克大夫”,“他”作为主语,“是”作为限定成为。作为其回应“我的药喝够了”意思应表达为“我喝够我的药了”,其中“我”和“喝”很明显分别代表了主语和限定成分”,而“够”作为副词修饰动词“喝”,在此可以理解为情态附加语,情态附加语有两种:语气附加语与评价附加语。语气附加语解释与限定成分密切关联的意义,而评价附加语则提出一种对交流本身或所交流信息的态度或评价。这种情态附加语不同于前面句子中的“你不知道吗”或“克大夫”那类和小句并不是紧密相连的情态附加附加语,它与小句紧密相连,修饰动词,依然属于语气成分。前者则在情态附加语中定义为评价附加语。

2.特殊疑问词:巡回功能

一个特殊人际小句功能有时在语气中得以体现,有时候在剩余中体现,这就是特殊疑问成分。它常与一个另外的功能相联系或合并。如果它与主语合并,它成为语气成分的一部分,如果它与一个补语或附加语重合,它则成为剩余。

例:“弟:(忽然发生兴趣,立起)姐姐,她干什么去了?

姊:(觉得这是不值一问的问题)自然是找楼上的去了。

弟:(急切地)谁是楼上的?

姊:(低声)一个疯子。

弟:(直觉地臆断)男的吧?

姊:(肯定地)不,女的--一个有钱的太太。

弟:(忽然)楼下的呢?

姊:(也肯定地)也是一个疯子。--(知道弟弟会愈问愈多)你不要再问了。

弟:(好奇地)姐姐,刚才她们说这屋子里死过三个人。

姊:(心虚地)嗯--弟弟,我跟你讲笑话吧!有一年,一个国王。

弟:(已引上兴趣)不,他们什么时候死的?这三个人是谁?”

在这段对话中,第一句话的问句“她干什么去了?”中疑问成分与补语相联系,作限定词“干”的宾语,所以属于剩余;第三句“谁是楼上的?”中疑问成分“谁”与主语相联系,作句子的主语,属于语气成分;最后一句中“他们什么时候死的?”,疑问成分与附加语相联系,在句中充当状语,属于剩余。

3.语气剩余结构以外

小句结构中的某些成分不属于语气+剩余(+语气附加疑问套语)结构。这其中包含了不属于商定中的命题或提议的人际成分和没有人际功能的文本成分。

(i)人际成分

呼格(受话人):标识交流中的受话者。

“弟:(怀着希望)姐姐,妈就来么?

姊:(还在怪他)嗯。

弟:(高兴地)妈来了!我们就回家。(拍掌)回家吃年夜饭。

姊:弟弟,不要闹,坐下。(推弟弟坐)。

姑甲:(关上柜门向姊弟)弟弟,你同姐姐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我上楼去了。”(《雷雨》)

上面对话中带下划线部分为“呼格”,在交流对话中,起到讲话者标识受话人的作用。

虚词:表达对交流本身或正在交流信息的态度。

“贵:咦,哼,(把顶针交给四凤)得了吧,这宝石是假的,你挑得真好。

四:(见着母亲特别欢喜说话,轻蔑地)哼,您呀,真宝石到了您的手里也是假的。”(《雷雨》)

在上述对话中,“咦”,“哼”,“哼”,“您呀”表达说话者对对话本身或所交流信息的态度

在句中并无实意,可以看作为感叹语,语助词或虚词。

(ii)文本成分

文本成分包括连续词“是/否”或结构连词比如“和,但,或;当,然而,如果”。从语义角度讲,这些语气-剩余结构以外的成分不属于商议中的命题和提议。他们通过表明他作为信息(虚词连续词和连词)的文本关联性来与之联系,也可以通过表明受话人(虚词呼格)或表明说话者立场(借助虚词)与之联系,但他们不形成商议中的组成部分。

二、结论

通过对《雷雨》的对话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在人际交往中,语气成分往往在我们无意识间扮演着承接人际交流的重要角色,它就像是人们言语交流中的一种调和剂,这种调和剂并非可有可无,它的存在使句法不再是简单的语法和单词的结合与堆砌,使人际交流得以顺利的实现。

参考文献:

[1]Martin,J.R.,Matthiessen,C.M.I. M., & Painter, C. 2010.Deploying functional grammar[M].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

[2]李戰子.从语气、情态到评价[J].外语研究,2005 (05):14.

[3]赵春利,石定栩.语气、情态与句子功能类型[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0(04):486.

篇5:经典话剧剧本《雷雨》

剧情介绍:

序幕周家客厅,夏天的夜晚。周朴园之妻繁漪与前妻之子周萍在深夜幽会,被周家男仆鲁贵察觉。

第一幕周家客厅,三年后,夏天的早晨。周萍又与丫头四凤相爱。鲁贵向女儿四凤讲述三年前客厅“闹鬼”之事,四凤疑惑。

繁漪受周家两代人欺凌,心情十分抑郁。而周朴园却经常想起三十年前和他曾有私情并生有两子的丫头侍萍。恰巧,鲁妈(当年的侍萍,今嫁鲁贵)为找女儿四凤无意中来到周家。周朴园碰见侍萍惊愕异常。

矿上罢工代表鲁大海为请愿事,来到周家找矿主周朴园。周萍与鲁大海发生冲突,并打了鲁大海,鲁妈眼见兄弟相见,情如仇人,悲痛欲绝。

第二幕鲁贵家,当天的傍晚。鲁贵父女被周家辞退,鲁贵借酒浇愁,四凤仍在思念周萍。鲁妈不忍女儿走自己悲惨的老路,要四凤对天盟誓,与周家断绝往来。

半夜,周萍越窗来找四凤,四凤既痛苦又留恋。繁漪跟踪其后,妒恨噬心,她暗把窗户拴上。

鲁大海回家见周萍与妹妹四凤相会,周欲逃,但窗已拴死。愤怒的大海与周萍拼命,鲁妈拼命阻拦,周萍才夺门而逃,四凤随之冲出家门。

第三幕周家客厅。当天深夜。繁漪痛苦地回家。再次遭到周朴园的精神摧残。周萍为逃避一切,准备离家出走,繁漪苦苦向他哀求,希望带她一起走。

四凤匆匆赶来想与周萍再见一面,鲁妈为找女儿也跟来了。四凤、周萍恳求鲁妈让他俩远走他乡,鲁妈愕然。繁漪如痴似狂地揭开了她与周萍的关系,事到如今周朴园也不得不说出鲁妈的真相,要周萍当面认母。雷雨交加,四凤见情冲向茫茫黑夜,触电惨死。周萍也绝望地开枪自杀……

鲁大海搀扶着母亲侍萍,走出周家……

精彩片段:

朴:(向鲁妈)这是太太找出来的雨衣吗?

鲁:(看着他)大概是的。

朴:(拿起看看)不对,不对,这都是新的。我要我的旧雨衣,你回头跟太太说。

鲁:嗯。

朴:(看她不走)你不知道这间房子底下人不准随便进来么?

鲁:(看着他)不知道,老爷。

朴:你是新来的下人?

鲁:不是的,我找我的女儿来的。

朴:你的女儿?

鲁:四凤是我的女儿。

朴:那你走错屋子了。

鲁:哦。--老爷没有事了?

朴:(指窗)窗户谁叫打开的?

鲁:哦。(很自然地走到窗户,关上窗户,慢慢地走向中门。)

朴:(看她关好窗门,忽然觉得她很奇怪)你站一站,(鲁妈停)你--你贵姓?

鲁:我姓鲁。

朴:姓鲁。你的口音不像北方人。

鲁:对了,我不是,我是江苏的。

朴:你好像有点无锡口音。

鲁:我自小就在无锡长大的。

朴:(沉思)无锡?嗯,无锡(忽而)你在无锡是什么时候?

鲁:光绪二十年,离现在有三十多年了。

朴:哦,三十年前你在无锡?

鲁:是的,三十多年前呢,那时候我记得我们还没有用洋火呢。

朴:(沉思)三十多年前,是的,很远啦,我想想,我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无锡呢。

鲁:老爷是那个地方的人?

朴:嗯,(沉吟)无锡是个好地方。

鲁:哦,好地方。

朴:你三十年前在无锡么?

鲁:是,老爷。

朴:三十年前,在无锡有一件很出名的事情--

鲁:哦。

朴:你知道么?

鲁:也许记得,不知道老爷说的是哪一件?

朴:哦,很远的,提起来大家都忘了。

鲁:说不定,也许记得的。

朴:我问过许多那个时候到过无锡的人,我想打听打听。可是呢个时候在无锡的人,到现在不是老了就是死了,活着的多半是不知道的,或者忘了。

鲁:如若老爷想打听的话,无论什么事,无锡那边我还有认识的人,虽然许久不通音信,托他们打听点事情总还可以的。

朴:我派人到无锡打听过。--不过也许凑巧你会知道。三十年前在无锡有一家姓梅的。

鲁:姓梅的?

朴:梅家的一个年轻小姐,很贤慧,也很规矩,有一天夜里,忽然地投水死了,后来,后来,--你知道么?

鲁:不敢说。

朴:哦。

鲁:我倒认识一个年轻的姑娘姓梅的。

朴:哦?你说说看。

鲁:可是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贤慧,并且听说是不大规矩的。

朴:也许,也许你弄错了,不过你不妨说说看。

鲁:这个梅姑娘倒是有一天晚上跳的河,可是不是一个,她手里抱着一个刚生下三天的男孩。听人说她生前是不规矩的。

朴:(苦痛)哦!

鲁:这是个下等人,不很守本分的。听说她跟那时周公馆的少爷有点不清白,生了两个儿子。生了第二个,才过三天,忽然周少爷不要了她,大孩子就放在周公馆,刚生的孩子抱在怀里,在年三十夜里投河死的。

朴:(汗涔涔地)哦。

鲁:她不是小姐,她是无锡周公馆梅妈的女儿,她叫侍萍。

朴:(抬起头来)你姓什么?

鲁:我姓鲁,老爷。

朴:(喘出一口气,沉思地)侍萍,侍萍,对了。这个女孩子的尸首,说是有一个穷人见着埋了。你可以打听得她的坟在哪儿么?

鲁:老爷问这些闲事干什么?

朴:这个人跟我们有点亲戚。

鲁:亲戚?

朴:嗯,--我们想把她的坟墓修一修。

鲁:哦--那用不着了。

朴:怎么?

鲁:这个人现在还活着。

朴:(惊愕)什么?

鲁:她没有死。

朴:她还在?不会吧?我看见她河边上的衣服,里面有她的绝命书。

鲁:不过她被一个慈善的人救活了。

朴:哦,救活啦?

鲁:以後无锡的人是没见着她,以为她那夜晚死了。

朴:那么,她呢?

鲁:一个人在外乡活着。

朴:那个小孩呢?

鲁:也活着。

朴:(忽然立起)你是谁?

鲁:我是这儿四凤的妈,老爷。

朴:哦。

鲁:她现在老了,嫁给一个下等人,又生了个女孩,境况很不好。

朴: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鲁:我前几天还见着她!

朴:什么?她就在这儿?此地?

鲁:嗯,就在此地。

朴:哦!

鲁:老爷,你想见一见她么?

朴:不,不,谢谢你。

鲁:她的命很苦。离开了周家,周家少爷就娶了一位有钱有门第的小姐。她一个单身人,无亲无故,带着一个孩子在外乡什么事都做,讨饭,缝衣服,当老妈,在学校里伺候人。

朴:她为什么不再找到周家?

鲁:大概她是不愿意吧?为着她自己的孩子,她嫁过两次。

朴:以後她又嫁过两次?

鲁:嗯,都是很下等的人。她遇人都很不如意,老爷想帮一帮她么?

朴:好,你先下去。让我想一想。

鲁:老爷,没有事了?(望着朴园,眼泪要涌出)老爷,您那雨衣,我怎么说?

朴:你去告诉四凤,叫她把我樟木箱子里那件旧雨衣拿出来,顺便把那箱子里的几件旧衬衣也捡出来。

鲁:旧衬衣?

朴:你告诉她在我那顶老的箱子里,纺绸的衬衣,没有领子的。

鲁:老爷那种纺绸衬衣不是一共有五件?您要哪一件?

朴:要哪一件?

鲁:不是有一件,在右袖襟上有个烧破的窟窿,后来用丝线绣成一朵梅花补上的?还有一件,--

朴:(惊愕)梅花?

鲁:还有一件绸衬衣,左袖襟也绣着一朵梅花,旁边还绣着一个萍字。还有一件,--

朴:(徐徐立起)哦,你,你,你是--

鲁:我是从前伺候过老爷的下人。

朴:哦,侍萍!(低声)怎么,是你?

鲁:你自然想不到,侍萍的相貌有一天也会老得连你都不认识了。

朴:你--侍萍?(不觉地望望柜上的相片,又望鲁妈。)

鲁:朴园,你找侍萍么?侍萍在这儿。

朴:(忽然严厉地)你来干什么?

鲁:不是我要来的。

朴:谁指使你来的?

鲁:(悲愤)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朴:(冷冷地)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鲁:(愤怨)我没有找你,我没有找你,我以为你早死了。我今天没想到到这儿来,这是天要我在这儿又碰见你。

朴:你可以冷静点。现在你我都是有子女的人,如果你觉得心里有委屈,这么大年级,我们先可以不必哭哭啼啼的。

鲁:哭?哼,我的眼泪早哭干了,我没有委屈,我有的是恨,是悔,是三十年一天一天我自己受的苦。你大概已经忘了你做的事了!三十年前,过年三十的晚上我生下你的第二个儿子才三天,你为了要赶紧娶那位有钱有门第的小姐,你们逼着我冒着大雪出去,要我离开你们周家的门。

朴:从前的恩怨,过了几十年,又何必再提呢?

鲁:那是因为周大少爷一帆风顺,现在也是社会上的好人物。可是自从我被你们家赶出来以後,我没有死成,我把我的母亲可给气死了,我亲生的两个孩子你们家里逼着我留在你们家里。

朴:你的第二个孩子你不是已经抱走了么?

鲁:那是你们老太太看着孩子快死了,才叫我抱走的。(自语)哦,天哪,我觉得我像在做梦。

朴:我看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起来吧。

鲁:我要提,我要提,我闷了三十年了!你结了婚,就搬了家,我以为这一辈子也见不着你了;谁知道我自己的孩子个个命定要跑到周家来,又做我从前在你们家做过的事。

朴:怪不得四凤这样像你。

鲁:我伺候你,我的孩子再伺候你生的少爷们。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

朴:你静一静。把脑子放清醒点。你不要以为我的心是死了,你以为一个人做了一件于心不忍的是就会忘了么?你看这些家俱都是比从前顶喜欢的动向,多少年我总是留着,为着纪念你。

鲁:(低头)哦。

朴:你的生日--四月十八--每年我总记得。一切都照着你是正式嫁过周家的人看,甚至于你因为生萍儿,受了病,总要关窗户,这些习惯我都保留着,为的是不忘你,祢补我的罪过。

鲁:(叹一口气)现在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傻话请你不必说了。

朴:那更好了。那么我见可以明明白白地谈一谈。

鲁: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可谈的。

朴:话很多。我看你的性情好像没有大改,--鲁贵像是个很不老实的人。

鲁:你不明白。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朴:那双方面都好。再有,我要问你的,你自己带走的儿子在哪儿?

鲁:他在你的矿上做工。

朴:我问,他现在在哪儿?

鲁:就在门房等着见你呢。

朴:什么?鲁大海?他!我的儿子?

鲁:他的脚趾头因为你的不小心,现在还是少一个的。

朴:(冷笑)这么说,我自己的骨肉在矿上鼓励罢工,反对我!

鲁:他跟你现在完完全全是两样的人。

朴:(沉静)他还是我的儿子。

鲁:你不要以为他还会认你做父亲。

朴:(忽然)好!痛痛快快地!你现在要多少钱吧?

鲁:什么?

朴:留着你养老。

鲁:(苦笑)哼,你还以为我是故意来敲诈你,才来的么?

朴:也好,我们暂且不提这一层。那么,我先说我的意思。你听着,鲁贵我现在要辞退的,四凤也要回家。不过--

鲁:你不要怕,你以为我会用这种关系来敲诈你么?你放心,我不会的。大后天我就会带四凤回到我原来的地方。这是一场梦,这地方我绝对不会再住下去。

朴:好得很,那么一切路费,用费,都归我担负。

鲁:什么?

朴:这于我的心也安一点。

鲁:你?(笑)三十年我一个人都过了,现在我反而要你的钱?

朴:好,好,好,那么你现在要什么?

鲁:(停一停)我,我要点东西。

朴:什么?说吧?

鲁:(泪满眼)我--我只要见见我的萍儿。

朴:你想见他?

鲁:嗯,他在哪儿?

朴:他现在在楼上陪着他的母亲看病。我叫他,他就可以下来见你。不过是--

鲁:不过是什么?

朴:他很大了。

鲁:(追忆)他大概是二十八了吧?我记得他比大海只大一岁。

朴:并且他以为他母亲早就死了的。

鲁:哦,你以为我会哭哭啼啼地叫他认母亲么?我不会那么傻的。我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母亲只给自己的儿子丢人么?我明白他的地位,他的教育,不容他承认这样的母亲。这些年我也学乖了,我只想看看他,他究竟是我生的孩子。你不要怕,我就是告诉他,白白地增加他的烦恼,他自己也不愿意认我的。

朴:那么,我们就这样解决了。我叫他下来,你看一看他,以後鲁家的人永远不许再到周家来。

鲁:好,希望这一生不至于再见你。

朴:(由衣内取出皮夹的支票签好)很好,这胡思乱想一张五千块钱的支票,你可以先拿去用。算是拟补我一点罪过。

鲁:(接过支票)谢谢你。(慢慢撕碎支票)

朴:侍萍。

鲁:我这些年的苦不是你那钱就算得清的。

朴:可是你--

[外面争吵声。鲁大海的声音:“放开我,我要进去。”三四个男仆声:“不成,不成,老爷睡觉呢。”门外有男仆等与大海的挣扎声。

朴:(走至中门)来人!(仆人由中门进)谁在吵?

仆人:就是那个工人鲁大海!他不讲理,非见老爷不可。

朴:哦。(沉吟)那你叫他进来吧。等一等,叫人到楼上请大少爷下楼,我有话问他。

仆人:是,老爷。

[仆人由中门下。

朴:(向鲁妈)侍萍,你不要太固执。这一点钱你不收下,将来你会后悔的。

篇6:雷雨话剧观后感

在《雷雨》第二幕中,鲁周两家三十年的新仇旧恨得到集中的反映。第二幕的前半部分,是周朴园和侍萍之间的“相认”。一上场,侍萍就认出了周朴园,而周朴园却没有认出侍萍。于是,这种一明一暗的关系,一下子就扣住了读者的心,从周朴园那些发号施令、居高临下的语言以及当他怀念起侍萍时的“沉吟”、“苦痛”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是个地位高、权势大的“尊者”,而且似乎是个多情的人物,在侍萍的话里,也可以发现,她虽然看透了周朴园,却因为本性的正直善良,仍希望周朴园能认出她。看来,好像两方面冲突不起来了。然而,周朴园的情感毕竟是虚伪的。当他发现侍萍还活着,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名誉、地位时,他始则厉声斥问侍萍“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继则用巨额支票收买侍萍,企图以他认为是万能的金钱打动侍萍,周朴园虚伪、冷酷的面貌至此暴露无遗。可是,侍萍是有骨气的。她看也没看,就将支票撕得粉碎,说:“我这些年的苦不是你拿钱算得清的”。明告周朴园:金钱弥补不了罪过!表现出对资产阶级金钱至上的蔑视。

侍萍和周朴园的冲突,反映了被侮辱被损害的下层人民同剥削阶级势力的斗争,后半部分,鲁大海的出场,展开了工人阶级与封建资产阶级的矛盾冲突。

鲁大海站在周朴园面前,父子不相认。因为,鲁大海直接威胁到周朴园的切身利益,威胁到这个封建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的根本利益。周朴园对鲁大海没有而且不能有父子之情了;有的只是压迫的欲望和阶级的仇恨。欺诈,行不通,只好撕下伪善的面目,恶狠狠地训斥鲁大海:“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说话――矿上已经把你开除了。”鲁大海则是满怀阶级仇恨,单刀直入地揭露周朴园:你叫警-察杀了矿上许多人!”“你包修江桥,故意叫江堤出险!”“你故意淹死了两千两百个小工!”“你发的是绝子绝孙的昧心财!”在激烈紧张的戏剧冲突中,人物短短的对话,就使我们看到了周朴园镇-压工人罢工手段的毒辣,发家史的罪恶;看到了他狡诈、残忍的嘴脸;也使我们看到了鲁大海坚定的立场,不屈的斗争精神。

在这一幕戏中,充满了人物间不可避免的冲突,在特定的环境中,过去和现在的矛盾交汇、连贯在一起。这样,使得人物的形象“立”了起来,并紧凑地写出了三十多年来的变迁,展现了两代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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