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早行》 温庭筠赏析

2024-07-21

《商山早行》 温庭筠赏析(精选7篇)

篇1:《商山早行》 温庭筠赏析

这首诗为人们所传诵,是因为它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真切地反映了封建社会里一般旅人的某些共同感受。

全诗如下:

篇2:《商山早行》 温庭筠赏析

温庭筠的《商山早行》抒发了游子在外的孤寂之情和浓浓的思乡之意,字里行间流露出人在旅途的失意和无奈。

商山⑴早行

晨起动征⑵铎(duó),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⑶(hú)叶落山路,枳(zhǐ)花明(照)驿墙⑷。

因思杜陵⑸梦,凫⑹(fú)雁满回塘⑺。

【注释】

⑴商山:山名,又名尚阪、楚山,在今陕西商洛市东南山阳县与丹凤县辖区交汇处 。作者曾于大中(唐宣宗年号,847~860)末年离开长安,经过这里。[2]

⑵动征铎:震动出行的铃铛。征铎:车行时悬挂在马颈上的铃铛。铎:大铃。

⑶槲(hú):陕西山阳县盛长的一种落叶乔木。叶子在冬天虽枯而不落,春天树枝发芽时才落。每逢端午用这种树叶包出的槲叶粽也成为了当地特色。[2]

⑷枳花明驿墙:个别版本(如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课外古诗词背诵”)作“枳花照驿墙”,有人认为“照”是错误的(见《枳花明驿墙——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指瑕》)。明:使……明艳。枳(zhǐ):也叫“臭橘”,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春天开白花,果实似橘而略小,酸不可吃,可用作中药。驿(yì)墙:驿站的墙壁。驿:古时候递送公文的人或来往官员暂住、换马的处所。这句意思是说:枳花鲜艳地开放在驿站墙边。

⑸杜陵:地名,在长安城南(今陕西西安东南),古为杜伯国,秦置杜县,汉宣帝筑陵于东原上,因名杜陵,这里指长安。作者此时从长安赴襄阳投友,途经商山。这句意思是说:因而想起在长安时的梦境。

⑹凫(fú)雁:凫,野鸭;雁,一种候鸟,春往北飞,秋往南飞。回塘:岸边曲折的池塘。这句写的就是“杜陵梦”的梦境。

⑺回塘:岸边弯曲的湖塘。

【白话译文】

黎明起床,车马的铃铎已震动;一路远行,游子悲思故乡。

鸡声嘹亮,茅草店沐浴着晓月的余辉;足迹依稀,木板桥覆盖着早春的寒霜。

枯败的槲叶,落满了荒山的`野路;淡白的枳花,鲜艳地开放在驿站的泥墙上。

因而想起昨夜梦见杜陵的美好情景;一群群鸭和鹅,正嬉戏在岸边弯曲的湖塘里。

【创作背景】

这首诗准确写作年代已不可考,但联系温庭筠生平,他曾任隋县尉,徐商镇襄阳,他被辟为巡官。据夏承焘《温飞卿系年》,这两件事均发生在公元859年(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当年温庭筠四十八岁。自长安赴隋县,当道出商山。此诗当是温庭筠此次离开长安赴襄阳投奔徐商经过商山时所作。温庭筠虽是山西人,而久居杜陵,已视之为故乡。他久困科场,年近五十又为生计所迫出为一县尉,说不上有太好心绪,且去国怀乡之情在所不免。

【赏析】

这首诗之所以为人们所传诵,是因为它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真切地反映了封建社会里一般旅人的某些共同感受。

首句表现“早行”的典型情景,概括性很强。清晨起床,旅店里外已经响起了车马的铃铎声,旅客们套马、驾车之类的许多活动已暗含其中。第二句固然是作者讲自己,但也适用于一般旅客。“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在封建社会里,一般人由于交通困难、人情淡薄等许多原因,往往安土重迁,怯于远行。“客行悲故乡”这句诗,很能够引起读者情感上的共鸣。

三、四两句,历来脍炙人口。宋代梅尧臣曾经对欧阳修说:最好的诗,应该“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欧阳修请他举例说明,他便举出这两句和贾岛的“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并反问道:“道路辛苦,羁旅愁思,岂不见于言外乎?”(《六一诗话》)明代李东阳进一步分析说:“二句中不用一二闲字,止提掇出紧关物色字样,而音韵铿锵,意象具足,始为难得。”“音韵铿锵”,“意象具足”,是一切好诗的必备条件。李东阳把这两点作为“不用一二闲字,止提掇紧关物色字样”的从属条件提出,很可以说明这两句诗的艺术特色。所谓“闲字”,指的是名词以外的各种词;所谓“提掇紧关物色字样”,指的是代表典型景物的名词的选择和组合。这两句诗可分解为代表十种景物的十个名词: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虽然在诗句里,“鸡声”、“茅店”、“人迹”、“板桥”都结合为“定语加中心词”的“偏正词组”,但由于作定语的都是名词,所以仍然保留了名词的具体感。例如“鸡声”一词,“鸡”和“声”结合在一起,完全可以唤起引颈长鸣的视觉形象。“茅店”、“人迹”、“板桥”,也与此相类似。

古时旅客为了安全,一般都是“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诗人既然写的是早行,那么鸡声和月是必然要体现的。而茅店又是山区有特征性的景物。“鸡声茅店月”,把旅人住在茅店里,听见鸡声就爬起来看天色,看见天上有月,就收拾行装,起身赶路的特征都有声有色地表现了出来。

同样,对于早行者来说,板桥、霜和霜上的人迹也都是有特征性的景物。作者于雄鸡报晓、残月未落之时上路,也算得上“早行”了;然而已经是“人迹板桥霜”,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这两句纯用名词组成的诗句,写早行情景宛然在目,确实称得上“意象具足”的佳句。

“槲叶落山路,枳花照驿墙”两句,写的是刚上路的景色。商县、洛南一带,枳树、槲树很多。槲树的叶片很大,冬天虽干枯,却存留枝上;直到第二年早春树枝将发嫩芽的时候,才纷纷脱落。而这时候,枳树的白花已在开放。因为天还没有大亮,驿墙旁边的白色枳花,就比较显眼,所以用了个“照”字。可以看出,诗人始终没有忘记“早行”二字。

旅途早行的景色,使诗人想起了昨夜在梦中出现的故乡景色:“凫雁满回塘。”春天来了,故乡杜陵,回塘水暖,凫雁自得其乐;而自己,却离家日远,在茅店里歇脚,在山路上奔波。“杜陵梦”,补出了夜间在茅店里思家的心情,与“客行悲故乡”首尾照应;而梦中的故乡景色与旅途上的景色又形成鲜明的对照。眼里看的是“槲叶落山路”,心里想的是“凫雁满回塘”。“早行”之景与情,都得到了完美的表现。

拓展阅读:温庭筠的“筠”字发音

答案:温庭筠[ yún]

为什么读[ yún]?

答:《现代汉语词典》上“筠”字有“yún”(①竹子的青皮;②借指竹子)和“jūn”(筠连,地名)两个音。所以人们对温庭筠的“筠”字有不同的读法。而以我掌握的音韵学证据来看,温庭筠的“筠”字应当读“yún”。

有的学生以为,既然温庭筠是个人名,“筠”字就可以仿照地名的读法来读。而有的学生以为,既然温庭筠是个诗人的名字,并且还是个改出来的名字(他原名岐,字飞卿),“庭筠”就应当是个诗意的名字(庭中有竹),“筠”字读“yún”才有文学意味。

我想,用地名当人名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人和地名有某些联系,或是故乡,或是出生地,或是某个值得纪念的地方,或是某个向往的地方;一种是胡乱抓个地名就当了人名。

温庭筠不可能是胡乱抓个地名就当人名的。那么你如果主张温庭筠的“筠”字读“jūn”,还需要找到某些联系作为理由。

但是,以上都是推想,都不如直接去查查唐朝的字典管用,如果能找到唐朝的字典的话。

唐朝曾经有一部《唐韵》,可惜失传很久了。但是,宋朝的《广韵》(即《大宋重修广韵》)还在。

我的手里没有《广韵》,但是有《辞源》和《王力古汉语字典》,还有《汉语大词典》和《汉语大字典》。以上这些严肃认真的汉语工具书都转引了《广韵》的反切注音。

据查可知, “筠”这个字在《说文解字》中还没有,而在《广韵》中“筠”只有“为赟切”(yún)这一个读音。

也就是说,宋朝的字典上,“筠”字还没有“jūn”这个读音。那么,我们就应该把唐朝的“筠”字读作“为赟切”(yún)。

篇3:《商山早行》 温庭筠赏析

这首先和温庭筠本人的命运有关, 由于屡试不中, 加之得罪于令狐綯, 使得他长期游离于政治生活之外, 交际圈中有不少青楼歌妓甚至市井无赖, 因此其词曲和乐府诗中不乏艳俗之气, 而后人在论及作品时习惯于联系作者的境遇, 因为其放浪不羁的品性导致后人对其诗作评价产生偏颇。例如欧阳修在修《新唐书·文艺传》时没有列入温庭筠。明人顾璘极贬温诗:“句法刻俗, 无一可法。” (1)

其次他在词曲方面的突出成就在唐代以至后世都有重要影响, 在词的格律形式上, 起了规范化的作用, 艺术成就远在晚唐其他词人之上;而词的通俗性更易于流传, 而其诗偏偏多典故, 相对佶屈聱牙不便于在百姓中流传。因此他作为晚唐诗人却以词曲著名, 诗名则多被同时代的李商隐所隐。

但其诗歌创作上的成就和对后世的影响也不容忽视。下面将主要通过对《商山早行》《过陈琳墓》和《瑶瑟怨》的分析, 一窥其诗作的深沉意境和对晚唐诗风的影响。

一、忧郁的羁旅之思

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 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 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 凫雁满回塘。

这首描写旅人生活的诗作和当时很多描绘旅人生活的诗作一样很容易引发共鸣。其中“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一句也是为后世流传的名句。在韩愈的《六一诗话》中, “又若温庭筠‘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贾岛‘怪禽啼旷野, 落日恐行人’, 则道路辛苦, 羁愁旅思, 岂不见于言外乎?”肯定了这句诗对羁旅生活艰辛的描写到位。李东阳在《怀麓堂诗话》中则就该句的艺术构思方面分析道:“‘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人但知其能道羁愁野况于言意之表, 不知二句中不用一二闲字, 止提掇出紧关物色字样, 而音韵铿锵, 意象具足, 始为难得。若强排硬叠, 不论其字面之清浊, 音韵之谐舛, 而云我能写景用事, 岂可哉!”

薛雪《一瓢诗话》中记载:“李东阳谓‘作诗不用闲言助字, 自然意象其足, 此为最难’。要知五言尚多, 七言颇不易, 一落村学究对法, 便不成诗。陈声伯举‘西风酒旗市, 细雨菊花天’为深秋景物, 宛然在目, 初不假语助而得。又引自作‘野航秋水岸, 林屋夕阳山’、‘酒盆崖树影, 茶鼎润松声’, 为此, 则觉笔力芜弱, 且有稚气。”通过对比也认为该句用词巧妙, 如梅尧臣所言:“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 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明代朱承爵《存余堂诗话》:“温庭筠《商山早行》诗, 有‘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欧阳公甚嘉其语, 故自作‘鸟声茅店雨, 歼色板桥春’以拟之, 终觉其在范围之内。”

胡应麟则认为:“盛唐句, 如‘海日生残夜, 江春入旧年’;中唐句, 如‘风兼残雪起, 河带断冰流’;晚唐句, 如‘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皆形容景物, 妙绝千古, 而盛、中、晚界限斩然。故知文章关运气, 非人力。”认为尽管这两句是写景的佳句, 但时代背景所致, 始终带有纤细衰飒。

综上可见, 先人对这首诗作尤其是“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给予了很高的赞誉。温庭筠一生不得志, 始终处在漂泊羁旅生活中, 而全诗中时刻贯穿着“早行”的意象和“早行”的悲伤。颔联中的月和霜字以及颈联的因深秋天未明时而分外显眼的白色枳花, 都是早行的体现, 而正如首联所言, “客行悲故乡”, 也与“思杜陵”相呼应, 思乡之愁可见一斑。而颔联的十个名词十个景物, 孤单寂寥之感在这十个普通的字中得到传神的体现。诗中全然没有词曲中艳丽浮躁之气, 而是通过景物描写将一个不得志的旅人心中的哀愁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这首诗中虽有名句, 但作为晚唐时期的诗作, 社会大背景下难有盛唐时期的同为羁旅诗的豪情。虽不浮艳, 但是大量的用典和生僻的字词, 也使得那份哀愁淡化了许多。

二、独特的女性关怀

尽管温庭流连于烟花巷柳, 也为歌妓写过不少艳俗之词, 但同时也有表现女子闺怨的出色的七绝。

瑶瑟怨

冰簟银床梦不成, 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 十二楼中月自明。

此诗虽为闺怨诗, 是全诗却无一怨字, 蘅塘退士评曰:“通首布景, 只‘梦不成’三字露怨意。”全诗仅仅是通过景物的描写, 体现主人公在寒秋深夜的寂寞难眠来侧面体现女子的闺怨。

首句中, 冰和银都透着一种凄冷, 以致冷得难以入眠。第二句却不再写人物的感受而转为写景, 夜晚空旷的天空凄冷无趣, 也体现着女子寂寞孤独。第三局“雁声远过”写出了雁声自远而近, 又由近而远, 渐渐消失在长空之中的过程, 也从侧面暗示出女主人公凝神屏息、倾听雁声南去而若有所思的情状。而结尾的“月自明”, 则体现出女子的哀愁化在一片月光中, 将本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借淡淡的月光来描绘, 更有一番别韵。

全篇除“梦不成”三字点出人物以外, 全是景物描写。整首诗就像是几个组接得很巧妙的写景镜头。冰簟、银床、秋夜、碧空、明月、轻云、南雁、潇湘, 以至笼罩在月光下的玉楼, 这一切, 组成了一幅清丽而含有寂寥哀伤情调的画图。整个画面的色调和谐地统一在轻柔朦胧的月色之中。诗人通过景物的描写、组合, 渲染一种与主人公相思别离之怨和谐统一的氛围、情调。

韩偓曾写过《闻雨》:“香侵蔽膝夜寒轻, 闻雨伤春梦不成。罗帐回垂红烛背, 玉钗敲着枕函声。”韩诗创作自觉学习温诗的笔法, “夜寒轻”却没有“夜云轻”的意境, 反倒带着晚唐诗风里的一份香艳之气。可见, 温庭筠的诗作佳品中不仅无艳丽之感, 反倒是平淡的景物描写带出了浓郁的哀愁, “梦不成”三字更是值得品味, 也是后人创作的模仿对象。

三、怀才不遇的感伤

温庭筠少负才名, 然屡试不第。又好讥讽权贵, 多犯忌讳, 因而长期抑郁, 终生不得志。然而在当时, 温庭筠在文坛上的名气远超过李商隐, 也颇为当时文坛名士以及朝臣的赏识, 裴庭裕曾佩服他“词赋诗篇冠绝一时”, 甚至连宣宗皇帝也在诏书中称赞他“夙著雄名”。

尽管如此, 由于得罪权贵, 最终不能在政坛上一展才华。《过陈琳墓》就是对怀才不遇的讥讽和哀叹。

过陈琳墓

曾于青史见遗文, 今日飘蓬过此坟。

词客有灵应识我, 霸才无主独怜君。

石麟埋没藏春草, 铜雀荒凉对暮云。

莫怪临风倍惆怅, 欲将书剑学从军。

吴乔《围炉诗话》卷一中:“诗意之明显者, 无可论著, 惟意之隐僻者, 词必纡回婉曲, 必须发明。温飞卿《过陈琳墓》, 意有望于君相也。飞卿于邂逅无聊中, 言语开罪于宣宗, 又为令狐綯所妒, 遂被远贬。陈琳为袁绍作檄, 辱及曹操之祖先, 可谓酷毒矣。操能赦而用之, 视宣宗何如哉?又不可将曹操比宣宗, 故托之陈琳, 以便于措辞, 亦未必真过其墓也。起曰‘曾于青史见遗文, 今日飘蓬过此坟’, 言神交, 叙题面, 以引起下文也。‘词客有灵应识我’刺令狐綯之无目也。‘霸才无主独怜君’, ‘怜’字诗中多作‘羡’字解, 因今日无霸才之君, 大度容人之过如孟德者, 是以深羡于君。“石麟埋没藏春草”, 赋实境也。‘霸才无主独怜君’, 忆孟德也。此句是一诗之主意。‘莫怪临风倍惆怅, 欲将书剑学从军’, 言将受辟于藩府, 永为朝廷所弃绝, 无复可望也, 怨而不怒, 深得风人之意。”

《瀛奎律髓汇评》中记录:见遗文不独诧孔璋之才, 正深服魏武之深度也。不惟罪状一身, 而且辱及先世, 乃曹公但知爱才, 一不介于胸。今我于斯世, 岂有此嫌, 乃使我流落于此尔?纪昀:“词客”指陈, “霸才”自谓。此一联有异代同心之感, 实则彼此互文。“应”字极兀傲, “始”字极沉痛, 通首以此二语为骨, 纯是自感, 非吊陈琳也。

薛雪《一飘诗话》中则评价《过陈琳墓》一起, 汉唐之远, 知心之迩, 千古同怀, 何曾少隔。三四神魂互接, 尔我无间, 乃胡马向风而立, 越燕对日尔嬉, 惺惺相惜, 无语可告。

沈德潜的《唐诗别裁》中:“言袁绍非霸才, 不堪为主也。有伤其生不逢时意。魏武亦难保其荒台, 对活。”

该诗首句以一种崇敬的语调开头, 首先以“青史见遗文”指出陈琳是以文章著名于世, 而今天诗人终于可以亲眼目睹敬仰的陈琳的墓地了。颔联紧承首联, 温庭筠曾因问得罪与令狐綯, 终不得志, 而陈琳曾经为袁绍写檄文而得罪了曹操, 但是却能得明主赏识。其以陈琳自比, 希望得明主而一展才华, 但也表现出对当今无曹操一样的霸主可以大度容人。颈联中写墓碑已经被荒草掩埋, 只有铜雀孤单的在荒野中伫立, 也意指当今无人可以赏识人才, 以至于陈琳的墓地荒凉, 也表达了自己怀才不遇的慨叹。尾联指出既然没有人赏识文人, 那么不如投笔从戎, 但是生逢乱世, 从军就会是好的出路么?所以只能空有慨叹。

从温庭筠的这几首作品中很难看出晚唐的诗风, 由于政治上的腐败使诗人认识到抱负无望, 因而压抑情怀, 将写作的重点从关心政治转移到怀古伤今、爱情闺阁或者描写自然风光和平常生活中去。因而晚唐时期的诗风也是凌乱的, 难以统一的。杜牧以悲凉抑郁的怀古诗见长, 贾岛等苦吟诗人则选择与僧人隐士交往, 诗句多脱离生活, 陆龟蒙、皮日休所突出的是表现淡泊和避世的心态, 而对于温庭筠来说, 他的大多数诗作和词作一样, 诗中带有词的韵味, 同时带着艳丽之气。因而对后人来说温的诗句影响不大, 但与之齐名的李商隐则研究广且深, 认为他朦胧的充满隐喻的诗歌意象和他凄艳的风格都足以堪称一代大家。

尽管如此, 但就温庭筠以上的几篇内容题材不同的律诗绝句来看, 温庭筠的律诗沉郁劲健虽不如义山, 但没有义山浓而不化的毛病;用典精工, 而不像义山那样生僻。 (2) 可以说他的诗和他的词有相通之处, 便是通俗, 但通俗的律诗却不似乐府和词曲一般带着艳丽之感, 反而透着简单清秀之气。

同时, 在晚唐时期, 虽然政治地位上温庭筠不及李商隐, 但他的名气远大于李商隐, 这在裴庭裕的《东观奏记》及《旧唐书》中均有明确记载, 甚至在《李商隐传》中有“与太原温庭筠、南郡段成式齐名, 时号‘三十六’。文词清丽, 庭筠过之”, 在李商隐的传记中赞赏温庭筠, 可见当时温的名气, 而他的诗风词调也为当时文人所效仿。这既是因为其诗通俗易懂, 也因其诗善于模仿诗经的创作风格。

因此, 尽管温诗的艺术成就在今天看来不及他在词上的创作, 更不及同代齐名的李商隐, 但是作为一个诗人, 他的《过陈琳墓》、《过五丈原》及《寒塞行》、《商山早行》仍是有千古佳句传世的名篇。了解这些诗作, 也有助于全面认识温庭筠的创作风格, 他不仅是一个只关注女性写艳丽辞藻的浪荡的词人, 也是同当时时代背景下的诗人一样, 关注劳苦大众, 关注女性闺怨, 也会因自己的境遇而写下怀古伤今的抑郁之作。

正如范文澜先生所言, 温庭筠是新兴俗文学的开拓者。尽管他不羁的性格与时代格格不入也多为后人所诟病, 但这不妨碍他在晚唐五代这个过渡时代对文学的贡献。

参考文献

[1]郭予衡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史 (二)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5.

[2]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二卷.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5.

[3]李定广.唐末五代乱世文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6.

[4][清]曾益谦注.飞卿诗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8.

[5]霍公林.唐宋名篇品鉴.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1999.

[6]傅璇琮, 罗联添主编.唐代文学研究论著集成.三秦出版社, 2004.

[7][清]何文焕.历代诗话 (上下册) .中华书局, 1981.

[8]张巍.温庭筠的诗法与词法.华南师范大学.

[9]唐爱霞.论温庭筠的人生悲剧与诗歌的美学风貌.广西师范大学.

篇4:温庭筠《望江南》赏析

这首词是花间派词人温庭筠的代表作。该词短短27个字,读完却让人荡气回肠,欲罢不能。王国维《人间词话》云:“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望江南》以清丽凝练的语言,描写了一段缠绵凄美的爱情,使其成为情景交融,境界高远的名篇。

“梳洗罢”,起句看似平平,内容却丰富,给人以许多想象。唐朝女子的发饰是很有讲究的。年幼时已梳发髻,成年后改梳发鬟,出嫁时将发鬟改为发髻,再配以金、银、花钿、珠宝翡翠等首饰,形成一种富丽华贵的装饰风格。而现在为了迎接久别丈夫的归来,发饰自然更不能马虎,“女为悦己者容”嘛。在与丈夫离别的日子里,她们往往是“日晚倦梳头”或“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或干脆不梳洗“君行殊不归,我饰为谁容”。 所以在这种特定的时刻,我们能想象出女主人公着意打扮自己的兴奋之情了。这简洁的三个字,把女主人公平日的相思之苦与现在等待团聚的兴奋之情有力地表现出来了。

接下来的这句“独倚望江楼”给我们呈现了一幅广阔的艺术画面。浓浓的春意,柳枝芽儿迎风飘拂,点点阳光洒在这片片绿上,更显青翠。远处是一带白江,浩浩荡荡向东流去。江上孤帆片片,来往倏忽。楼上女子,衣着华丽,正在翘首等待心上人。面对如此美景,主人公或许此刻也有“悔当初不把雕鞍锁”了。“独”字既写出了女子一人独自等待的情景,也写出了她期盼丈夫早早归来却迟迟未归的寂寞惆怅。温庭筠描写的这幅美人凭栏远眺图,把人、景、情三者和谐地融合起来,创造出一种情景交融,静逸明秀的艺术境界。

“过尽千帆皆不是”,女主人公望眼欲穿,急切盼望,但等来的“皆不是”。这句是感情上的大转折。内心满腔希望的是丈夫“不如早旋归”,而现实又是“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此刻的极大失落与先前的兴奋欢快之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斜晖脉脉水悠悠”,夕阳西下,天边渐暗,绿水悠悠,依旧东流。等待的人,依然没来,满怀期待,只剩失望。由希望到失望,更添了这个女子几分不幸。《人间词话》云:“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这句写景,但抒情主人公的感情色彩完全被溶化在自然景物中,景与情的溶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韵味无穷,这便是无我之境的妙处了。读完以后,我们又不禁为女主人公这种痴情而感动,又不自觉的为其不幸的遭遇而同情,言有尽而意无穷呀。该句看似无“我”,其实有“我”;看似无情,实则有情。正是因为有了期望后的失望,有了失望后的无限思念,女主人公才会“肠断白蘋洲”。

“肠断”用词很重,写思妇极度的相思之苦。“白蘋洲”也非等闲之笔,因“蘋”为水草,蘋、水相依而生,蘋失水则死。妇人不能与心上人生活在一起,不正像那无水之蘋吗!触景生情,能不断肠?

读罢这首词,我不禁想到古代女子悲苦的处境。“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李白《长干行》),“君行逾十年,贱妾常独栖”(曹植《七哀》),“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曹丕《燕歌行》)等等,这些都是思妇们不幸生活的写照。这种刻苦铭心的思念,让她们“衣带渐宽,为伊消得人憔悴”。即使丈夫偶尔回家相聚,那也是“晨起动征铎”,匆匆,太匆匆了。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四时之景,谁能真正陪爱人一起欣赏?哪个女子不想永远与爱人“针线闲拈伴伊坐”、“共话巴山夜雨时”?游子在外或许有良宴聚会,赏歌听曲的机会,还可以驱车出游,而思妇却只能徘徊院落,空室长叹,她们难言的寂寞经常是靠泪水冲洗。《望江南》中的女子的漫长等待,使得片刻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满腔的失落,满怀的幽怨,随着那一江春水,进入无边无尽的黑夜中。这是她的不幸,也是封建社会所有饱尝离别相思之苦的女子之不幸。这首词,“是现实生活中思妇的怨与恨,血与泪,深深地感动了作家;在这些似乎平静的字句中,跳动着作家真挚热烈的心。”(高国平《情真意切,清丽自然—读温庭筠〈望江南〉》)所以,这首词虽然讲述的是一段思妇凭栏远眺丈夫归来的爱情故事,但这个故事是凄美的,悲剧的。整首词字里行间始终笼罩着一股宛转深沉,低徊不尽的悲情。

温庭筠高处构思,小处下笔,用语细腻,裁剪精当。全词短短27字,语言清丽凝练,感情却写得委曲婉转,波澜壮阔,有如山涧清泉,又如千年陈酿,既清新而又醇厚。温庭筠是后来唐末五代花间派的鼻祖,婉约派的先驱,他的作品大都表现为秣艳细腻,绵密隐约的特点,但这首词却清新疏朗,通俗明快。钟荣《诗品》评价《古诗十九首》说:“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一字千金”,该语评价《望江南》也非常合适。

作者单位:江西省吉安市永新县龙门中学(343406)

篇5:商山早行原文的翻译赏析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燕满回塘。

【前言】

《商山早行》选自《温飞卿诗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是唐代文学家温庭筠的诗作。此诗描写了旅途中寒冷凄清的早行景色,抒发了游子在外的孤寂之情和浓浓的思乡之意,字里行间流露出人在旅途的失意和无奈。

整首诗正文虽然没有出现一个“早”字,但是通过霜、茅店、鸡声、人迹、板桥、月这六个意象,把初春山村黎明特有的景色,细腻而又精致地描绘出来。全诗语言明净,结构缜密,情景交融,含蓄有致,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游子在外的孤寂之情和浓浓的思乡之情,是唐诗中的名篇,也是文学史上写羁旅之情的名篇,历来为诗词选家所重视,尤其是诗的颔联:“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更是脍炙人口,备受推崇。

【注释】

⑴商山:山名,又名尚阪、楚山,在今陕西商洛市东南山阳县与丹凤县辖区交汇处。作者曾于大中(唐宣宗年号,847~860)末年离开长安,经过这里。

⑵动征铎:震动出行的铃铛。征铎:车行时悬挂在马颈上的铃铛。铎:大铃。

⑶槲(hú):陕西山阳县盛长的一种落叶乔木。叶子在冬天虽枯而不落,春天树枝发芽时才落。每逢端午用这种树叶包出的槲叶粽也成为了当地特色。

⑷枳花明驿墙:个别版本(如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课外古诗词背诵”)作“枳花照驿墙”,有人认为“照”是错误的(见《枳花明驿墙——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指瑕》)。明:使……明艳。枳(zhǐ):也叫“臭橘”,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春天开白花,果实似橘而略小,酸不可吃,可用作中药。驿(yì)墙:驿站的墙壁。驿:古时候递送公文的人或来往官员暂住、换马的处所。这句意思是说:枳花鲜艳地开放在驿站墙边。

⑸杜陵:地名,在长安城南(今陕西西安东南),古为杜伯国,秦置杜县,汉宣帝筑陵于东原上,因名杜陵,这里指长安。作者此时从长安赴襄阳投友,途经商山。这句意思是说:因而想起在长安时的梦境。

⑹凫(fú)雁:凫,野鸭;雁,一种候鸟,春往北飞,秋往南飞。回塘:岸边曲折的池塘。这句写的就是“杜陵梦”的梦境。

⑺回塘:岸边弯曲的湖塘。

【翻译】

黎明起床,车马的铃铎已震动;一路远行,游子悲思故乡。鸡声嘹亮,茅草店沐浴着晓月的余辉;足迹依稀,木板桥覆盖着早春的寒霜。枯败的槲叶,落满了荒山的野路;淡白的枳花,鲜艳地开放在驿站的泥墙上。因而想起昨夜梦见杜陵的美好情景;一群群鸭和鹅,正嬉戏在岸边弯曲的湖塘里。

【赏析】

《商山早行》这首诗准确写作年代已不可考,但联系温庭筠生平,他曾任隋县尉,徐商镇襄阳,他被辟为巡官。据夏承焘《温飞卿系年》,这两件事均发生在公元859年(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当年温庭筠四十八岁。自长安赴隋县,当道出商山。此诗当是温庭筠此次离开长安赴襄阳投奔徐商经过商山时所作。温庭筠虽是山西人,而久居杜陵,已视之为故乡。他久困科场,年近五十又为生计所迫出为一县尉,说不上有太好心绪,且去国怀乡之情在所不免。

这首诗之所以为人们所传诵,是因为它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真切地反映了封建社会里一般旅人的某些共同感受。

首句表现“早行”的典型情景,概括性很强。清晨起床,旅店里外已经响起了车马的铃铎声,旅客们套马、驾车之类的许多活动已暗含其中。第二句固然是作者讲自己,但也适用于一般旅客。“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在封建社会里,一般人由于交通困难、人情淡薄等许多原因,往往安土重迁,怯于远行。“客行悲故乡”这句诗,很能够引起读者情感上的共鸣。

三、四两句,历来脍炙人口。宋代梅尧臣曾经对欧阳修说:最好的诗,应该“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欧阳修请他举例说明,他便举出这两句和贾岛的“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并反问道:“道路辛苦,羁旅愁思,岂不见于言外乎?”(《六一诗话》)明代李东阳进一步分析说:“二句中不用一二闲字,止提掇出紧关物色字样,而音韵铿锵,意象具足,始为难得。”“音韵铿锵”,“意象具足”,是一切好诗的必备条件。李东阳把这两点作为“不用一二闲字,止提掇紧关物色字样”的从属条件提出,很可以说明这两句诗的艺术特色。所谓“闲字”,指的是名词以外的各种词;所谓“提掇紧关物色字样”,指的是代表典型景物的名词的选择和组合。这两句诗可分解为代表十种景物的十个名词: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虽然在诗句里,“鸡声”、“茅店”、“人迹”、“板桥”都结合为“定语加中心词”的“偏正词组”,但由于作定语的都是名词,所以仍然保留了名词的具体感。例如“鸡声”一词,“鸡”和“声”结合在一起,完全可以唤起引颈长鸣的视觉形象。“茅店”、“人迹”、“板桥”,也与此相类似。

古时旅客为了安全,一般都是“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诗人既然写的是早行,那么鸡声和月是必然要体现的。而茅店又是山区有特征性的景物。“鸡声茅店月”,把旅人住在茅店里,听见鸡声就爬起来看天色,看见天上有月,就收拾行装,起身赶路的特征都有声有色地表现了出来。

同样,对于早行者来说,板桥、霜和霜上的人迹也都是有特征性的景物。作者于雄鸡报晓、残月未落之时上路,也算得上“早行”了;然而已经是“人迹板桥霜”,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这两句纯用名词组成的诗句,写早行情景宛然在目,确实称得上“意象具足”的佳句。

“槲叶落山路,枳花照驿墙”两句,写的是刚上路的景色。商县、洛南一带,枳树、槲树很多。槲树的叶片很大,冬天虽干枯,却存留枝上;直到第二年早春树枝将发嫩芽的时候,才纷纷脱落。而这时候,枳树的白花已在开放。因为天还没有大亮,驿墙旁边的白色枳花,就比较显眼,所以用了个“照”字。可以看出,诗人始终没有忘记“早行”二字。

篇6:温庭筠“小山重叠”新解

关键词:温庭筠,《菩萨蛮》,新解

高二语文苏教版 《唐诗宋词选读》 选入了唐代文学家温庭筠的代表词作 《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对于词中“小山重叠”的理解向来纷纭。

温庭筠(约812—866),本名岐,字飞卿,太原祁人,唐初宰相温彦博之后裔。才思敏捷,诗词兼工, 《新唐书》 与 《旧唐书》 均有传。温庭筠貌丑,然而“才思艳丽,工于小赋,每入试,押官韵作赋,凡八叉手而八韵成”,场中号“温八叉”。温氏恃才狂放而为权贵所忌,开成四年(839) 近四十岁时开始应举却屡试不第,咸通六年(865) 出任国子助教,世称“温助教”。次年主国子监试,“乃榜三十篇以振公道”,触怒权贵遭贬方城尉,抑郁而终。温庭筠与李商隐、段成式号称“三才”,三人皆以骈文绮丽著称,又都排行十六,诗文号“三十六体”。

作为晚唐著名文人,温庭筠是第一位专力填词的诗人。他善于以富有特征的景物构成艺术境界来表现人物的情思。重含蓄的表现风格比较适合于篇幅短小的词调,耐人寻味却往往不够明朗。致力于字句的修饰和声律的谐协,使得词在文采展现和声情并茂的感染力效果上得到了加强。温庭筠以其杰出的意境创造才能,奠定了词的美感特质与艺术特征,其唯美主义的绮艳词风对晚唐五代词人产生了深远影响。词这种文学形式,自温庭筠起真正获得了文人群体的重视,经过了五代与宋代广大词人的相继推进,词最终得以在中国古代文坛上绽放出了绚丽的芳颜,蔚为大观,从而拥有了迟来的、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誉和地位。

清代常州词派开山张惠言编辑 《词选》 时录入温庭筠词 《菩萨蛮》 14 首、 《更漏子》 3 首、《梦江南》 1 首,占入选词作总数的15%。后蜀赵崇祚 《花间集》 首刊温词最多达66 首,占全集收词总数的13% ,足见对温庭筠的推崇。历代论家对温庭筠诗词评价甚高:

其文窈深幽约, 善达贤人君子恺恻怨悱不能自言之情, 论者以庭筠为独至。

词有高下之别, 有轻重之别。 飞卿下语镇纸, 端己揭响入云, 可谓极两者之能事。 皋文曰:“飞卿之词, 深美闳约。” 信然。 飞卿酝酿最深, 故其言不怒不慑, 备刚柔之气。 针缕之密, 南宋人始露痕迹。 花间极有浑厚气象。 如飞卿则神理超越, 不复可以迹象求矣。 然细绎之,正字字有脉络。

温飞卿词精妙绝人,然类不出乎绮怨。

庭筠工于造语,极为绮靡。

有以丽密胜者, 有以清雅胜者。

温庭筠词多写妇女生活闺情, 较少政治内容, 极尽 “艳丽”, 故尊他为 “花间鼻祖”, 温氏在词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旧唐书》 本传中载:“初至京师, 士人翕然推重。 然士行尘杂, 不修边幅, 能逐弦吹之音, 为侧艳之词。 公卿无赖子弟, 裴诚、 令狐缟之徒, 相与蒲饮, 酣醉终日, 由是累年不第。” 张惠言 《词选序》 里又盛推温八叉 “最高”、 “其言深丽闳美”。

简析温庭筠的 《菩萨蛮》 词: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 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 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

历来对“小山”一句的解释纷纭不休,多是说屏风上画的重山在晨光辉映下明灭闪烁。针对“小山”所指,清人许昂霄在 《词综偶评》 中说:“小山盖指屏山而言。”俞平伯解析:“小山,屏山也,其另一首‘枕上屏山掩’可证。”认为指大理石屏风上的石纹,刘永济继承此说。唐圭璋认为指绣屏,夏承焘主张指眉型款式之一的小山眉,周振甫先生支持此说。沈从文认为温词此句“即对于当时妇女发间金背小梳而咏”。当代学者多有撰文对此句含义做深入探讨者。

笔者认为单从字面讲,“小山重叠金明灭”可以有两种均可圆通的理解。

其一,作品通篇描写女子晨起梳洗打扮一节,笔触理应针对颜面、发髻等特定的部位,则“小山”一句当不必与屏风、枕关联。“金”可以指古时妇女眉际妆饰之“额黄”,也称“鹅黄”、“鸦黄”、“约黄”、“贴黄”。女性以黄色颜料染画于额间,还有粘贴法,用胶水把黄色材料剪制成的星、月、花、鸟等形状的薄片饰物粘贴于额上,又称“花黄”、“花钿”。“花钿”是唐代西域地区流行的妇女面饰,在眉目之间饰有金、银、羽翠制成的五彩花子。贵族妇女多涂胭脂、抹铅粉、贴花钿,唐西州张雄夫妇墓中出土的女舞俑丰颐花钿,吐峪沟出土的残绢画上的妇女额颊间贴有“靥子”。“明灭”可以表现女子眉间“花钿”一类的饰物光泽闪烁,也可以推想昨日点涂的色料或者粘贴的花钿夜里部分掉落后的斑驳之状,还可以把“明灭”视为偏义复词,这里显然侧重于“灭”的暗淡褪色之状。

“小山”当指女性眉型,一则距离、方位上紧靠“花黄”前额,一则次句将涉及“鬓云”。如果指发髻则与次句在描写对象上就会出现重复赘述,在这样字数有限的篇幅里,温氏似不致出现此类疏漏。唐代张泌 《妆楼记》:“明皇幸蜀,令画工作十眉图,横云、斜月皆其名。”明代杨慎 《丹铅续录·十眉图》 载“二曰小山眉,又名远山眉”。至于眉的“重叠”并不难理解,古诗词例句实不鲜见,“一弄醒心弦,情在两山斜叠”“多少相思,皱成眉上千叠”“缓歌处、眉山怨叠”。眉的“重叠”似还与西域风俗有渊源,20 世纪出土于新疆吐峪沟的胡服妇女绢画,吐鲁番阿斯塔那墓的弈棋仕女图,吐鲁番阿斯塔那张礼臣墓的舞乐图屏足可以证明,唐时妇女确有把眉毛画成上下多条重叠的眉式。其实“重叠”之“叠”字,相当于蹙眉之“蹙”字义,古人有“花袍白马不归来,浓蛾叠柳香唇醉”、“秾蛾叠柳脸红莲”之句,正此之谓。另外,还可以理解为描眉色料一夜被不慎拂拭而成的模糊之状。

其二,从“懒起”可见,前两句当是女子娇卧尚未起床之境况。“小山”可以指屏风,只不过不是今日常见的立于地面一人之高的巨屏,而是古人放在床头枕前用来挡风的小型屏风。“又床有屏,施之于床;枕有屏,又施之于枕。”白居易载“予旧病头风,每寝息,常以小屏卫其首”,欧阳修纪“开屏置床头,辗转夜向晨”,“云敛屏山横枕畔”,“独倚屏山欲寝”。枕屏有单扇、多扇折叠两款,屏面装饰材料有绢、纸两类,上可以书画、刺绣作为美饰。富家还要在屏上镶缀名贵饰物,或用缕金工艺,在刺绣绢面时加入金银线来营造华丽的视觉效果。

缕金工艺在唐代已臻纯熟:“安乐公主出降武延秀,蜀川献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鸟子大仅黍米,眼鼻嘴甲俱成,明目者方见之。”衫裙帔帛上的各种织绣缬染花纹中有石榴卷草、团花、棊格纹、孔雀羽、折枝花卉等款式,特别是缕金锦纹,金光闪闪,富丽堂皇。历代文人涉及枕屏的诗词数量众多,如“枕屏金络,钗梁绛缕,都是思量”,“床上银屏几点山,鸭炉香过琐窗寒”。首句既然是描述清晨女子娇卧情状,次句言及云鬓凌乱,则引与枕头不远的枕屏图案入词终究也不能算作离题太远。“凤钗敲枕玉声圆,罗绣拂屏金缕褪”,既然金缕线完全可能褪色,则“明灭”指色彩斑驳也就顺理成章了,后边词中也出现了“翠翘金缕”、“凤凰相对盘金缕”。至于“重叠”可以指绢面上山水画里的层峦叠嶂,或者指枕屏多扇折叠的款式也未尝不通。

下边几首温氏 《菩萨蛮》 词中“山”字也出现过几次,除了明显指自然地貌的“故人万里关山隔”“沉香阁上吴山碧”外,如“蕊黄无限当山额”“眉黛远山绿”句中,“山”当指女子之眉型;“枕上屏山掩”“山枕隐浓妆”句中,“山”当指枕屏、枕障。尽管“小山”在温庭筠的这组 《菩萨蛮》 词中同时存在着指代眉式、枕障的两种用法,针对第一首词的以上两种解说之中,笔者还是倾向于前一种,这样更能够集中笔墨写女子的妆容,枕屏图案毕竟与梳妆主题多少有些隔膜。

且看其他数首温氏《菩萨蛮》词及张氏评语:

水晶帘里颇黎枕, 暖香惹梦鸳鸯锦。 江上柳如烟, 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 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 玉钗头上风。

张惠言评:“梦”字提,“江上”以下,略叙梦境。“人胜参差”、“玉钗香隔”,言梦亦不得到也。“江上柳如烟”是关络。

蕊黄无限当山额, 宿妆隐笑纱窗隔。 相见牡丹时, 暂来还别离。 翠钗金作股, 钗上双蝶舞。心事竟谁知? 月明花满枝。

张惠言评:提起,以下三章本入梦之情。

翠翘金缕双鸂鶒, 水纹细起春池碧。 池上海棠梨, 雨晴红满枝。 绣衫遮笑靥, 烟草粘飞蝶。青琐对芳菲, 玉关音信稀。 杏花含露团香雪, 绿杨陌上多离别。 灯在月胧明, 觉来闻晓莺。 玉钩褰翠幕, 妆浅旧眉薄。 春梦正关情, 镜中蝉鬓轻。 玉楼明月长相忆, 柳丝袅娜春无力。 门外草萋萋, 送君闻马嘶。 画罗金翡翠, 香烛销成泪。花落子规啼, 绿窗残梦迷。

张惠言评:“玉楼明月长相忆”,又提,“柳丝袅娜”,送君之时。故江上柳如烟,梦中情境亦尔。七章阑外垂丝柳,八章绿杨满院,九章杨柳色依依,十章杨柳又如丝,皆本此“柳丝袅娜”言之,明相忆之久也。

凤凰相对盘金缕, 牡丹一夜经微雨。 明镜照新妆, 鬓轻双脸长。 画楼相望久, 栏外垂丝柳。音信不归来, 社前双燕回。

牡丹花谢莺声歇, 绿杨满院中庭月。 相忆梦难成, 背窗灯半明。 翠钿金压脸, 寂寞香闺掩。人远泪阑干, 燕飞春又残。

张惠言评:相忆梦难成,正是残梦迷情事。

满宫明月梨花白, 故人万里关山隔。 金雁一双飞, 泪痕沾绣衣。 小园芳草绿, 家住越溪曲。杨柳色依依, 燕归君不归。

宝函钿雀金鸂鶒, 沉香阁上吴山碧。 杨柳又如丝, 驿桥春雨时。 画楼音信断, 芳草江南岸。鸾镜与花枝, 此情谁得知。

张惠言评:“鸾镜”二句,结,与心事竟谁知相应。

南园满地堆轻絮, 愁闻一霎清明雨。 雨后却斜阳, 杏花零落香。 无言匀睡脸, 枕上屏山掩。时节欲黄昏, 无憀独倚门。

张惠言评:此下乃叙梦,此章言黄昏。

夜来皓月才当午, 重帘悄悄无人语。 深处麝烟长, 卧时留薄妆。 当年还自惜, 往事那堪忆。花落月明残, 锦衾知晓寒。

张惠言评:此自卧时至晓,所谓相忆梦难成也。

雨晴夜合玲珑月, 万枝香袅红丝拂。 闲梦忆金堂, 满庭萱草长。 绣帘垂簏簌, 眉黛远山绿。春水渡溪桥, 凭栏魂欲消。

张惠言评:此章正写梦,垂帘凭栏,皆梦中情事,正应人胜参差三句。

竹风轻动庭除冷, 珠帘月上玲珑影。 山枕隐浓妆, 绿檀金凤凰。 两蛾愁黛浅, 故国吴宫远。春恨正关情, 画楼残点声。

张惠言评:此言梦醒。“春恨正关情”与五章“春梦正关情”相对双锁。“青琐”、“金堂”、“故国吴宫”略露寓意。

综览温庭筠 《菩萨蛮》 数首,单从字面上来说,完全是描写女子闺房寂寞况味的所谓艳词。所涉意象,与“画楼”“玉楼”闺房相关的有栏、窗、帘、簏簌、画罗、屏、枕、衾、镜、灯、香烛、麝香,与女性装束相关的有花、钗、额黄、宝函、襦、衫等饰品衣物,户外景物有柳、絮、杏花、绿杨、牡丹、梨花、竹、海棠、月、雨、池、桥,还有雁、燕、子规、莺、马的动态和啼鸣。整个的词境都是借助了室内外的景物,现实梦幻转换、动静结合,来刻画、衬托女子思念意中人或者夫君的“春恨”情态。

张惠言评此词:此感士不遇也。篇法仿佛《长门赋》,而用节节逆叙。此章从梦晓后,领起“懒起”二字,含后文情事,“照花”四句,离骚初服之意。

《长门赋》 描写陈皇后独处深宫、无聊孤苦的凄楚心境,清琴独对缺月,神情恍惚憔悴,寒烟漠漠寡欢郁郁,塑造了一个孤独凄美的女性形象。这篇华丽精琢、字字珠玑、感人至深,令人伤心欲绝的赋作,终未能唤回汉武帝的恩宠,美人最终在寂寞断肠中香消玉殒。 《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一词中,女主人公只是有点打不起精神的慵散———“懒”“迟”。营造的气氛、抒发的愁绪,都要比 《长门赋》 轻松舒缓得多。如果不读诉尽苦思的后边数章,首章给人的印象跟李清照南渡期婚后的词作,如 《点绛唇》(寂寞深闺)、《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念奴娇·春情》(萧条庭院)、《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等,在风格上似乎并没有多少不同。

所谓“逆叙”,是指通篇始终把时间顺序整个颠倒过来,对人、事、物由今及古、由后渐先、由近渐远进行叙述的写作方法。 《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一词,描述了女子懒起、画眉、梳洗、簪花、照镜、更衣的过程,时间上看不出有什么倒序,不知张氏“节节逆叙”之说渊源何处。统观全词意,谀之则为盛年独处,顾影自怜。抑之则侈陈服饰,搔首弄姿。“初服”之意,蒙所不解。 的确,张惠言所说的词中蕴涵“离骚初服之意”,实在缺乏可资支持的有力证据。末章后张氏以“青琐”“金堂”“故国吴宫”为例,得出“略露寓意”的判断结论,似也不足以服众。

“青琐”也作“青锁”“青璅”,1装饰皇宫门窗的青色连环花纹,借指宫廷:“出草苗,起林薮,御青琐,入金墉者,无日不有。”2泛指豪华富丽的房屋建筑:“黄扉蔼蔼,青琐沉沉,有若张公之万户千门。”3指刻镂成格的窗户,喻指篱笆:“休将薜荔为青琐,好与玫瑰作近邻。”

“金堂”,1指金饰的堂屋,神仙居处:“洞庭山浮于水上,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彻於山顶。”2泛指华丽宏伟之堂:“金堂玉户,丝哇管语。”

“故国”,1具有悠久历史的古国:“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2祖国、本国、旧都:“见故国之旗鼓,感乎生于畴日。”3指故乡、家乡:“取醉他乡客,相逢故国人。”4指旧地、古战场:“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吴宫”,指春秋时期吴王夫差或者三国时期东吴君主的宫殿。范成大 《吴郡志》 明载:梧桐园,在吴宫,本吴王夫差园也。一名琴川,语云“梧宫秋,吴王愁”。吴王夫差时有童谣“梧桐秋,吴王愁”,“干戈动,桐叶冷,吴王醒未醒?寒鸦唱,梧叶秋,吴王愁更愁”,后来“吴宫”一词几乎成为愁绪的代名词了。

诚然,“青琐”“金堂”“故国”“吴宫”,这些词语会给人王室宫廷的理解,可是综观上述解词,这些词语在意义上已经发生了不小的转换,不再专指王室宫廷了。“固哉”“深文罗织”对张惠言来说,当不算冤枉吧。“温飞卿词,精妙绝人,然类不出乎绮怨”,李冰若反对张氏没道理地拔高温词:“嗣见张、陈评语,推许过当。直以上接灵均,千古独绝,殊不谓然也。飞卿为人,具详旧史,纵观其词,亦不过一失意文人而已,宁有悲天悯人之怀抱?昔余子谓 《离骚》 不都是怨君,尝叹为知音。以无行之飞卿,何足以仰企屈子?”批评张惠言“以说经家法,深解温词。实则论人论世,全不相符”,颇有见地。

篇7:温庭筠诗歌之绮丽探究

一、色彩浓艳

恩斯特·卡希尔在《人论》中说, “对一个伟大的画家, 一个伟大的音乐家, 或一个伟大的诗人来说, 色彩、线条、韵律和词语不只是他技术手段的一个部分, 它们是创造过程本身的必要要素”。视觉作为人们获取最多外界信息的感觉器官, 对于人们的审美无疑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一首诗歌中所使用的色彩词, 也往往会给读者以重要的第一印象, 这首诗的感觉是鲜润还是黯淡, 在这样的第一感觉后, 读者才会去深入阅读诗歌作品中其他的要素。同时诗人对于诗歌中色彩词的运用, 也反映了诗人的审美偏好与深层心理。

温庭筠喜欢在诗歌中使用鲜艳浓重的色彩, 因此在他的古体乐府诗歌中, “艳丽”便成了最鲜明的特点。他擅长的是乐府诗, “其乐府最精, 义山亦不及”。这类诗一般篇幅较长, 风格浓艳绚丽, 还时常大胆运用想象和夸张, 具有浪漫色彩, 铺陈描述的特点相当突出。温庭筠沉醉于秦楼楚馆和声色追逐之中, 在这样的生活里时间长了, 冀期望于以表面的繁丽风流去忘却令人愤懑的现实, 风格自然偏于艳丽, 而且还追求辞藻华美。

色彩词可以给人强烈的情绪暗示, 因为色彩具有视觉直观性, 所以古人便把他们所见到的事件与色彩的记忆联系到了一起。温庭筠在诗歌中使用的色彩词, 色彩感非常强烈, 同时他十分注意色彩与色彩之间的调和程度, 使得一篇中出现的多种色彩具有协调美, 而不显得芜杂。比如“红”、“金”、“碧”、“翠”等色彩词的运用。

温庭筠喜欢用同类色彩叠用显出一种艳丽的风格, 如“红”、“金”两种颜色都色泽浓烈, 温庭筠诗歌中常常把这两色一起用, 显得富丽华艳, 给人以强烈的感官刺激。如“红”与“金”的使用, 在《鸡鸣埭歌》中:“红妆万户镜中春”, “十二金人霜炯炯”。《莲浦谣》中:“镜里见愁愁更红”, “白马金鞭大堤上”。《晓仙谣》中:“碧浪叠山埋早红”, “如霜金骨仙”, “秦王女骑红尾凤”。《芙蓉》一诗中:“花片参差红”。《春洲曲》中:“绿湿红鲜水容媚”, “紫骚碟蹬金衔嘶”。《达摩支曲》中:“红泪文姬洛水春”等等。

还有一些诗中将“彩”与“金”连用, 将“锦”与“红”连用, 更加秾艳。可见温庭筠追求色彩是多么艳丽, 诗中使用色彩词渲染事物, 不但能使辞章华美, 而且还有鲜明意象的效用。

又如“碧”的使用, 《夜宴谣》中:“碧尽山斜开画屏”。《鸡鸣埭歌》中“碧树一声天下晓”。《西洲曲》中:“春草年年碧”。《汉皇迎春词》中:“碧草含情杏花喜”。《晓仙谣》中:“碧浪叠山埋早红”等等。还如“翠”的使用:《照影曲》中:“翠麟红稚俱含颦”。《太液池歌》中:“倒影摇荡晴翠长”。《蒋候神歌》中:“湘烟刷翠湘山斜”。《春洲曲》中:“韶光染色如蛾翠”等等。“碧”和“翠”两色的运用, 更为紧凑, 给人以更加鲜明的印象。

在这八十余首绮艳诗中, “金”共出现了三十几次, “红”三十几次, “绿”二十次, “碧”、“翠”各十几次, “青”十几次, “黄”十几次, 如《照影曲》中:“黄印额山轻为尘”等。另外还有“粉”、“银”、“黛”等富有色彩美的词语。其中还以“红”和“绿”两种颜色对照比较明显, 比较多, 使得诗歌中呈现出一种非常鲜明的色彩的对比美。有的是一联中呼应相对出现, 如《鸡鸣埭歌》中:“红妆万户镜中春, 碧树一声天下晓”, 十分工丽;有的则是一句中冷暖两色对照, 给人以更加鲜明的印象, 如《晓仙谣》中:“碧浪叠山埋早红”;《春洲曲》中:“翠鳞红挥俱含肇”、“绿湿红鲜水容媚”等。

温庭筠诗歌中的这种华艳的形式, 得益于六朝宫体诗的甚多, 但与宫体诗相比较, 有过之而无不及。六朝的宫体诗可谓是“采藻满眼”其诗中的丽词华句中的色彩, 以绿 (包括翠、碧、青、黛) , 红 (包括丹、朱) , 金、白 (包括玉、银) 四色最常见, 至于敷彩设色, 诗人多采用强烈的对比手法, 以达到鲜明物象的目的。所以红与白、丹与绿、金与红、黄与朱、金与翠等艳丽的词语的搭配, 形成了特殊的诗歌风格。齐梁以来绮靡华艳的诗风, 经过唐初“四杰”的改造和陈子昂的复古革新, 以及盛唐李白、杜甫等诗人在创作中加以充实, 基本上被扬弃了。伴随着诗歌艺术创新的需求和时代精神的转变, 中唐以后, 齐梁诗风又一次渐渐复兴。

二、辞采华美

温庭筠在诗歌语言上有着双重的要求, 既新且美, 这样可以使自己的诗歌更具有表现力。一是温庭筠有意把诗歌中所出现的物品、庭院、场景都加以装饰, 渲染出一种不同于一般情境的、既富贵又神奇的氛围, 使得诗歌中的语词具有强烈的修饰之美。在他的诗歌中出现频率较多的修饰性字眼, 如:“金”、“玉”、“香”、“兰”、“雕”、“绣”、“琼”等等。这类修饰性的词放在实物名词之前, 大部分情况下并不具有实际的指称意义, 而仅仅是作为修饰, 突出所表现的事物、场景的富贵香艳。有时只是为了强调某一器物的精致, 或者渲染某种特定的氛围, 同时也为调动起读者多方面的感官感受, 融入诗歌氛围, 带来愉悦, 这些词不具有实际的指称意义。如:金塘、金堤、金缕、金线柳、金芙蓉等中的“金”字, 兰塘、兰膏、兰钗、兰舟等中的“兰”字, 这些都失去了事物本身的原有含义, 而成了华丽名贵性质的标志。如:

杨家绣作鸳鸯幔, 张氏金为翡翠钩。《池塘七夕》

彩虬蟠画戟, 花马立金鞭。《感旧陈情》

屏上楼台陈后主, 镜中金翠李夫人。《和友人溪居》

屏掩芙蓉帐, 帘褰玳瑁钩。《过华清宫二十二韵》

这些诗句突出表现的是一种辞藻的修饰美, 其目的是渲染一派富贵华美的氛围。

二是温庭筠使用了大量秾艳而没有明确所指的语词来创造氛围, 如“青琐”、“楚舞”、“玉关”、“芳尊”、“湘烟”等等, 这类词语往往具有表现美, 同时因为包含了六朝时期诗歌中情致, 所以放在诗歌中的确给人一种新且美的感觉。

如温庭筠的《达摩支曲》:

捣察成尘香不灭, 拗莲作寸丝难绝。

红泪文姬洛水春, 白头苏武天山雪。

君不见无愁高纬花漫漫, 漳浦宴徐清露寒。

一旦臣僚共囚虏, 欲吹羌管先汰澜。

旧臣头鬓霜华早, 可惜雄心醉中老。

万古春归梦不归, 邺城风雨连天草。

这首诗是温庭筠乐府七古中的名篇, 以艳词感叹史事, 全诗以“捣察”和“拗莲”为开篇, 用词也十分华丽, 诗歌中一连铺陈了几个典故, 使整首诗让人感到了无限的愁思, 有爱情无望之愁, 有相思难断之愁, 更有壮志难酬之愁、借酒消愁愁更愁, 终为囚虏, 求如苏武、文姬及身归汉, 让人觉得辛酸愁苦。这首诗构思曲折, 比喻香艳, 更混合了齐梁诗体和晚唐时代气息, 很隐晦地抒发了诗人面对现实无法言说的愁苦。

三是温庭筠的咏史诗多写统治者的奢靡享乐生活, 男女之情诗多刻画女性的容貌、服饰和情状、心理, 常是寓议论于描写, 遣词造句喜欢辞采缛丽。如温庭筠诗集的第一篇《鸡鸣埭歌》:

南朝天子射雉时, 银河耿耿星参差。

铜壶漏断梦初觉, 宝马尘高人不知。

鱼跃莲东荡宫沼, 蒙蒙御柳悬栖鸟。

红妆万户镜中春, 碧树一声天下晓。

盘踞势穷三百年, 朱方杀气成愁烟。

彗星拂地浪连海, 战鼓渡江尘涨天。

绣龙画雉填宫井, 野火风驱烧九鼎。

殿巢江燕砌生蒿, 十二金人霜炯炯。

芊绵平绿台城基, 暖色春空荒古陂。

宁知玉树后庭曲, 留待野棠如雪枝。

这首诗就特意把“银河”, “铜壶”, “宝马”, “红妆”, “碧树”, “朱方”, “秀龙画雉”等华丽词句置于各句之首, 描写笔墨饱满、色彩匀润, 让人可以读诗如观画, 身临其境。

无论是耽溺于历史往事的追忆, 还是陶醉于现实生活的品味, 都表现出诗人对那种奢华富贵气派的着意追求和关注。表现这种富贵气是温庭筠诗歌修饰风格的内在心理依据, 而这种心理归根到底是那个奢华的时代所赋予的。这种奢侈浮华的社会风气恰是绮丽诗风产生的温床, 温庭筠早年曾混迹流连在南方城市中, 后来由于科举不第、生活渐趋颓放, 这种风气对温庭筠影响极深, 诗人对于由此形成的绮丽诗风也就独有会心。叶燮在《原诗》中评论晚唐的诗是“秋花”, 是“江上之芙蓉, 篱边之丛菊”, “极幽艳晚香之韵”, 吴调公先生也因此把“幽艳”作为晚唐诗歌之美的主要特征, 具体到个别诗人身上, 温庭筠则是偏向“艳”多一些, 像是“江上之芙蓉”。温庭筠更多的时候把自己隐藏在他所描写的女子身后, 隐藏在各类怀古咏史的往事与前人背后, 更隐藏在艳丽的词藻背后, 越是如此我们就越能体会到他的沉痛。

三、结语

总之, 温庭筠诗歌中所表现出的色彩艳丽, 辞采华美的特点, 在外部特征上表现出诗人对色彩的捕捉与感受, 而在深层心理上则反映出整个社会对奢靡浮华生活方式的崇尚与追求。从这个意义上看, 温庭筠的绮丽诗风正是晚唐时期社会心理和审美趣味的映照。

参考文献

[1]. (唐) .温庭筠著, 清.曾益等笺注;王国安标点.温飞卿诗集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8

[2]. (后晋) 刘煦等撰.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 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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