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9首

2024-04-10

评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9首(精选2篇)

篇1:评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9首

全国英国文学学会第九届年会(长沙)暨学术研讨会(2013.10.8—10)参会论文

评辜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9首

华中科技大学

蒋坚霞

内容提要: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辜正坤中译本,多年来先后陆续在海内外多家出版社出版发行;许渊冲教授著文赞美有加,且特别认为其中‚第129首‛‚就是达到‛‚钱钟书先生的‘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化境‘的例证‛。然而笔者看法截然相反。本文以此诗为例,举证分析,并结合自己的译诗指出辜译可商榷之处,以期为新世纪莎翁十四行诗的翻译提供些许参考。关键词: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辜正坤 翻译比较

作者简介:蒋坚霞,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主要从事莎士比亚与英语诗歌翻译研究。

Abstract: Mr.Gu Zhengkun’s Chinese version of 154 Sonnets by William Shakespeare is flattered by the public as the best one among all the more than 20 published versions nowadays in China, but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has the contrary view.Taking Sonnet CXXIX for example and offering his own alternatives as comparison, he points out that Gu’s Chinese translated text seems to have room for further discussion and deliberation.By close reading both of them, he gives examples from Gu’s version with an aim to communicate possible changes to make.In order for the readers to compare how more choices can be made in translation.Key words: Shakespeare’s sonnets

Gu Zhengkun

translation comparison

Author:Jiang Jianxia is a professor of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uhan 430074,China).His research interests Are Shakespeare and English poetry translation.Email: jiangjx29@aliyun.com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是世界诗歌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是真善美的高度统一,是英国十四行诗中的一座高峰。诗集共154首,极富浓郁的抒情色彩,它“以其优美的形式与高度的技巧,艺术地概括诗人所熟悉的世界;以其激动人、感染人的艺术魅力,引发人们的美感和美的理想,给人以美的情怀和美的享受”,“在世界文学史上,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是经受得起历史考验的”。① 莎翁以惊人的诗才驾驭十四行诗体,给它注入新鲜的内容,表现丰富的思想感情。诗的每一行为一轻一重的抑扬格(iambic pentameter)5音步10音节,韵脚为abab cdcd efef gg,即七次换韵,格律严谨,悦耳动听;三个韵式各自独立的四个诗句(quatrain)和两个音调铿锵、归纳全诗点明题意、起警句作用的押韵对句(couplet),按起承转合编排,前后呼应,贯通一气,逻辑严密,展现出无穷的变化;诗歌内容丰富多彩,情感浪漫炽烈,语言新颖别致,既有高雅的诗行,又有粗俗的俏皮话,还有许多富于诗意的比喻、隐喻、戏言和出色的双关语。

我国坊间现今能见到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汉译本多达近二十种。在早期译本中,梁宗岱、屠岸和梁实秋的译本较为有名;在海外华人读者中,梁实秋和菲律宾籍华人施颖洲的译本影响较大。自80年代后期以来,国内接连不断有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新译本问世,唯独北大辜正坤译本《英汉对照·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受到瞩目和追捧,被认为是最佳译本。“许渊冲先生曾在1990年的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发表《山外青山楼外楼》一文,认同钱钟书先生的‘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境’观,并引证拙译莎士比亚(第)129首,认为该译诗就是达到‘化境’的例证。”② 辜译本在北京大学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南京译林出版社、1 中国出版集团/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北京华文出版社先后或同时出版,且一版再版;我国香港、台湾及海外出版商也争相购得版权出版发行。这是出版界少有的现象。

受到上述情况的影响,有网民认为,在现有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中译本中,“辜正坤的译本是最好的”;有青年学者认力:“辜正坤先生于20世纪90年代推出的译本则不啻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在翻译过程中,辜先生注重诗歌迻译的等效功能,充分考虑到了英汉两种语言表达上的差异性、英汉诗歌体式的不同,以及译文读者的接受能力与审美习惯等,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汉语的行文优势,适当借鉴中国古典诗词的语言和修辞手法,因而提升了语言的诗意和韵味,增强了译文的可读性。我们有理由认为,较之其他同类译本,辜氏所译莎翁十四行诗更好地再现了原诗华美流畅的语言风格和炽热的情感迸发。此外,译者在‘词曲风味体’方面所作的尝试也为英语格律诗的汉译开辟了一条不乏借鉴意义的新途径。”③

然而笔者看法不同。现以许渊冲先生所说第129首辜译为例,就原诗的真实意蕴内涵和语言风格特色,与辜译在用字造句的修辞层面作精细对比分析,以期在新世纪里,有关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翻译质量问题能引起我国外语翻译界、外国文学界和汉语语言文学界新一代专家学者们的关注。笔者摒弃主观感觉印象式的空泛评论方式,采用以事实为根据的客观定量与定性的方法(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pproaches),并根据20世纪下半叶美国“新批评派”主将克林斯·布鲁克斯“文本细读”(close reading)原则,④ 对辜译展开理性的评说。请看原诗及其诗行、音节、韵律标注:

Sonnet CXXIX Th’ expense of spirit in a waste of shame

(10)a 2 Is lust in action;and till action;, lust

(10)b 3 Is perjured, murd’rous, bloody, full of blame,(10)a 4 Savage, extreme, rude, cruel, not to trust,(10)b 5 Enjoyed no sooner but despised straight,(10)c 6 Past reason hunted , and no sooner had

(10)d 7 Past reason hated as a swallowed bait

(10)c 8 On purpose laid to make the taker mad;

(10)d 9 Mad in pursuit and in possession so,(10)e 10 Had, having, and in quest to have , extreme;

(10)f 11 A bliss in proof and proved, a very woe;.(10)e 12 Before, a joy proposed;behind, a dream.(10)f 13 All this the world well knows, yet none knows well(10)g 14 To shun the heaven that leads men to this hell.(10)g

辜译 损神,耗精,愧煞了浪子风流(11)a 2 都只为纵欲眠花卧柳,(9)

a 3 阴谋,好杀,赌假咒,坏事做到头;

(12)a 4 心毒手狠,野蛮粗暴,背信弃义不知羞

(15)a 5 才尝得云雨乐,转眼意趣休。

(11)a 6 舍命追求,一到手,没来由

(10)a 7 便厌腻个透。呀,恰像是钓钩

(11)a 8 但吞香饵,管教你六神无主不自由。

(14)a 9 求时疯狂,得时也疯狂,(9)

b 10 曾有,现有,还想有,要玩总玩不够。

(13)a 11 适才是甜头,转瞬成苦头。

(10)a 12 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

(10)a 13 唉,普天下谁不知这般儿歹症候,(13)a

却避不的偏往这通阴曹的天堂路儿上走!(17)a

蒋译

精神损耗于无耻的挥霍,(10)a

终日沉湎肉欲,骄奢淫逸,(10)b

作伪证,谋杀,血刃,尽作恶,(10)a

粗野,暴戾,凶残,不守信义;(10)b

才把瘾过完就把人看轻,(10)c

无端地猎取,刚刚追到手

(10)d

就恨不得像钓饵一口吞,(10)c

设陷阱使得吞食者上钩;

(10)d

追求时疯狂到手也一样,(10)e 曾经有,现在有,啥都想要,(10)f 体验中的极乐,体味悲伤,(10)e 事前,喜滋滋;事后,梦已消。(10)f 举世皆清楚,知者却全无

(10)g 避开去天堂引人入地狱。

(10)g

每行10音节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音节整齐有致、格律严谨和谐、声音悦耳动听,这些多重的约束,无疑对译者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辜先生认为,“莎士比亚原诗的韵脚音美是根本无法翻译的”,“中国读者”“难以从英诗的二元韵式中得到美感”,“(我)采用了符合传统中国诗中较通行的一韵到底的韵式,故辜式押韵法显得流畅、中听一些。这种韵似乎行行都在提醒读者:这是诗。”⑤ 这种说法较为偏颇。笔者认为,汉语在叙事状物、表情达意方面,在世界各国语言中堪称一流,“汉语不仅以其词汇的丰富而著称,而且也以其在语句组织方面的多彩而自豪。”⑥ 中国读者对汉语诗歌的二元韵式并不陌生,如唐代诗人刘长卿《寻南溪常道士》诗“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1500多年前南华禅寺六祖惠能和尚所写的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是例子,以隔行韵式译莎翁十四行诗前12行具有合理依据和可操作性。另外,从原文第1行缩写词Th’和第3行缩写词 murd’rous可以看出,莎翁对每行10音节极为讲究,控制很严,而我国京剧和其他地方剧种很多唱词是每行10个字/音节,这是笔者翻译时以一个汉字译一个英语音节的依据之一;依据之二是,诗歌是精练的语言艺术,就外形而言,中国传统古典诗歌,更是以文字简洁对称著称于世,因此在翻译莎翁每行10 音节的十四行诗时,如果汉译的每一行大大超过10个字,或是各行的句式长短参差不齐,音节多少不顾,笔者认为都不可取。

从原文和译文外形看,辜译音节数和韵脚与原文和蒋译大相径庭,辜译167字,比原诗和蒋译多出27音节(字),辜译最后一行即第14行竟然多达17字,而且标点符号也多出4个,长短差异太大。艾青说:“写诗就是就是用最小的篇幅给人以最大的快感。”“我们所说的精练,是在共同的语言的基础上,要求不浪费,讲得少而得到的多。”⑦ 鲁迅说:“把可有可无的字删掉,做到简洁凝练”。显然辜译离这样的要求相去太远。

为了做到一元韵式,即让每一诗行最后一字押韵,辜译增添一些与原诗完全不搭界,或似是而非,或说法生硬的词语以凑韵,如:“浪子风流”、“眠花卧柳”、“做到头”、“不知羞”、“意趣休”、“恰像是钓钩”、“管叫你六神无主不自由”、“要玩总玩不够”、“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唉,普天下谁不知这般儿歹症候”、“却避不的偏往这通阴曹的路儿上走”等等,上述这些说法或称中国式意象,极显油滑,可以说,辜译远离了原诗真实的意美蕴含和语用风格;前述辜译各行字数参差不齐,最多17字,最少9字,而且第9行末字“狂”与另外13行末字不押韵,并非辜先生所说的“一韵到底”的“一元韵式”,而是“二元韵式”,辜译完全颠覆了原诗形美结构。

翻译是理解与表达的过程。在理解阶段,读懂原文词语、句式结构和整体的逻辑关联是使译文做到忠实准确的前提条件;在表达阶段,应该对对译文词句反复琢磨推敲、精雕细琢,尽力避免损伤汉语的纯洁而不让语病存在。总之,用凝练简洁、清晰畅达、节奏有致的优雅汉语,忠实准确地译出原诗的内涵意蕴,是可以做到与原诗既神似又形似的。

优秀的译文会让译文读者对译文的理解与感受接近原文读者对原文的理解与感受。原诗在英美读者中唤起的钟爱之情,只读译文的读者很难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蒋译则不同,蒋译不仅每行10音节,而且悉依原韵,就连标点符号也与原诗对应,蒋译词语结构与原诗尽量保持一致,用忠实准确、简练地道的汉语词汇落实每个原文词语的意思,例如第3行末词blame是crime或sin ⑧之意,蒋译用“恶”字对应,显得干净利落,音节和意思都对等,而辜译“坏事”,音节翻倍,意思偏轻;又如第5行no sooner but蒋译“才......就......”,第6行and no sooner,蒋译“刚刚......就......”,都准确译出了原意,且符合汉语习惯;还有原诗第11行A bliss in proof and proved, a very woe,辜译“适才是甜头,转瞬成苦头”,蒋译“体验中的极乐,体味悲伤”,咋一看,读者以为辜译妙笔生花,但是以“甜头”(表示“好处”,只习惯说“尝到甜头”)译bliss,以woe译“苦头”(表示“痛处”)过于平淡而不准确,既没有做到与第5行开头隐含性乐体验的Enjoyed互为照应,又没有体现A bliss in proof同样隐含性行为中极度享乐时的快感,名词bliss是the highest degree of happiness之意,即“极乐”,名词proof是experience之意,即“体验”,后置定语in proof就是“体验中的”,动词prove是to experience,to taste,即“感受”,“体味”,由于proof与proved共有词头pro-,所以蒋译分别是“体验”与“体味”,与原诗词义和结构对等,这说明现代汉语极具表现力。辜译第13行无端出现一个“唉”字,加上第7行同样无端出现一个“呀”字,辜先生以为增加这两个感叹词后会更添诗意,却不料为其颠覆和歪曲原意和原诗语用风格提供了确凿证据;蒋译忠实于原诗,逻辑情理和情感意蕴与原诗近似。读蒋译,读者不会有佶屈聱牙、晦涩怪异、难辨其义之感,而只会获得莎翁十四行诗的形与神的美感即文字简洁清丽、音韵和谐流畅、节奏轻快有致、情感饱满真实的典型诗歌特质所带来的极度愉悦,蒋译能使译文读者感受到伟大的英国文学之父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确像普世咏赞的那样名副其实、无与伦比。下面进行详细的对比与分析。

原文:1 Th’ expense of spirit in a waste of shame

(10)a 2 Is lust in action;and till action;, lust

(10)b 3 Is perjured, murd’rous, bloody, full of blame,(10)a 4 Savage, extreme, rude, cruel, not to trust,(10)b 辜译:1 损神,耗精,愧煞了浪子风流(11)a 2 都只为纵欲眠花卧柳,(9)a 3 阴谋,好杀,赌假咒,坏事做到头;

(12)a 4 心毒手狠,野蛮粗暴,背信弃义不知羞

(15)a 蒋译:1 精神损耗于无耻的挥霍,(10)a 终日沉湎肉欲,骄奢淫逸,(10)b 作伪证,谋杀,血刃,尽作恶,(10)a 粗野,暴戾,凶残,不守信义;

(10)b

辜译第1行“损神”是生造,习惯说“费神”、“分神”、“伤神”、“提神”、“养神”、“走神”;“耗精”很别扭,汉语不说“耗精”,只说“耗费(精力/人力物力/钱财)”、“耗神(费力)”(见《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愧煞”也是生造,“愧煞了浪子风流”费解,既然“风流”“浪子”,干丑事坏事难道还怕羞?而且“愧煞”与第4行“不知羞”发生抵牾:前面说他羞愧死了,后面又说他“不知羞”,不合逻辑;第2行“眠花卧柳”,即“眠花宿柳”,旧指“宿娼”,在元曲或旧小说中可读到,但现今多用成语“寻花问柳”替代,对现今国人而言,“眠花”与“棉花”同音,易混淆;第3行的“阴谋”可作名词或动词,如“耍阴谋”、“阴谋诡计”、“阴谋**”、“阴谋陷害好人”等,而辜译“阴谋”是名词,与生造说法“好杀”、动宾结构“赌假咒”及其后的“背信弃义不知羞”并列,很不不对称,显得不伦不类,不是好的诗文;而且“好杀”是抄袭梁宗岱的蹩脚译文,“好”作动词是“喜欢”,读第4声,后面意思不能模棱两可:“好学”、“好色”、“好赌”、“好吃懒做”、“好动脑筋”、“好为人师”、“(他)好踢足球”,不可说“(他)好踢”),但可说“(他)好哭”,“好杀”必须有宾语意思才明确,不然谁知道他是“喜欢杀人还是喜欢杀猪杀鸡”?原文murd’rous毫不含糊,说的是“杀人”和“谋杀”;辜译“赌假咒”也是抄袭梁宗岱译文,“赌咒”就是“赌咒”,“发誓”就是“发誓”,“赌博”就是“赌博”,岂有“赌真咒”、“赌假咒”,“赌真博”、“赌假博”之说?但可以说“(他)假装赌咒”,英语是swear falsely。语言是约定俗成,全凭习惯,不能见有“说假话”、“说真话”、“作伪证”的说法,就像数学中的等量替换一样搞出个“赌假咒”、“赌真咒”来,而这正是优雅汉语的微妙之处。

原文: 5 Enjoyed no sooner but despised straight,(10)c 辜译: 5 才尝得云雨乐,转眼意趣休。

(11)a

蒋译: 5 才把瘾过完就把人看轻,(10)c 原文:1

2Before, a joy proposed;behind, a dream.(10)f 辜译:12 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

(10)a 蒋译:12 事前,喜滋滋;事后,梦已消。

(10

f

第5行“才尝得云雨乐,转眼意趣休”与第12行“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均引入“云雨”一说(语出宋玉《高唐赋》,男女合欢之谓),而这两行原文并无相同词语,也无cloud 或rain,辜译喜用“云雨”(曹明伦甚至有“云前……雨后”的译文)表示性爱,以不变应万变,歪曲莎翁语用风格;汉语可说“美梦破裂”、“鱼死网破”、“石破惊天”、“攻破堡垒”,而“梦破”一词是生造。在D.D.罗塞蒂Sudden Light一诗中,有一句Still with our lives our loves restore,辜译“唤不醒离魂,鸳梦难温旧时帐”,也是篡改了原意,增添了诸多中 国意象,常用词lives(生活)和loves(爱情)被彻底改头换面成了“离魂”、“鸳”、“梦”、“(蚊)帐”等,把英国19世纪一位唯美诗人兼画家弄成旧时中国一个淫邪猥琐的床帏文人,不可理喻,可悲的是,这样的译文竟然受到不少顶级专家吹捧和很多年轻学者的赞赏。Enjoyed辜译“尝得云雨乐”,原文两个音节,辜译6个汉字,是原文音节数的三倍,别扭啰嗦很不爽利,生造说法“尝得”与地名“常德”读音一样,“尝”作“经历体验”讲,其后接“到”而不是“得”,如“他尝到了体育锻炼的甜头”,换成“得”就不习惯了;原文despised意为to contemn, to treat with contempt,即“轻蔑”、“轻视”之谓,其行为对象是人,“意趣休”(“意味和兴趣停止了”)笼统含糊,意思走样;第12行“求欢同枕前”也别扭,习惯说“同床共枕”,或“两个人共一个枕头”,不习惯说“同枕共床”,况且原文并无“枕头(pillow)”具象,不是莎翁语用风格。

原文:6 Past reason hunted , and no sooner had

(10)d Past reason hated as a swallowed bait

(10)c 8 On purpose laid to make the taker mad;

(10)d 辜译: 6 舍命追求,一到手,没来由

(10)a 便厌腻个透。呀,恰像是钓钩

(11)a 8 但吞香饵,管教你六神无主不自由。

(14)a 蒋译: 6 无端地猎取,刚刚追到手

(10)d

就恨不得像钓饵一口吞,(10)c

设陷阱使得吞食者上钩;

(10)d

第6、7、8行意思为一整体,在第8行末尾以分号(semicolon)结束,辜译却在第7行中间用句号(period)割裂,终止意思,又加了个感叹词“呀”,打乱了原句结构。第6、7两行开头是两个相同的Past reason(“没有理性”/“毫无道理”),past意为without。⑧ 辜译第6行将hunted 译为“舍命追求”很不准确,因为一个“只为纵欲眠花卧柳”而“愧煞了(羞愧死了)”的“风流”“浪子”,“才尝得云雨乐”一下,怎么就连命都不要了(舍命)呢?这前前后后逻辑实在不通!又,第6行中的“一到手,没来由”说得通吗?第7行的“厌腻个透”与第5行的“意趣休”同义重复;第7行 as......bait分明是“像钓饵”,辜译却是“恰像是钓钩”,歪曲原诗比喻;第8行 to make the taker mad是“使吞食者疯狂(上钩)”,辜译“但吞香饵,管教你六神无主不自由”,其中“六神无主”是“形容惊慌或着急而没有主意”,原文哪里有这个意思?原文哪里”哪里”有“管教(约束教导)你”?哪里有“不自由(not free)”?,才真的是“没来由”!

原文:9 Mad in pursuit and in possession so,(10)e 10 Had, having, and in quest to have , extreme;(10)f 11 A bliss in proof and proved, a very woe;.(10)e 12 Before, a joy proposed;behind, a dream.(10)ff

辜译:9 求时疯狂,得时也疯狂,(9)

b 10 曾有,现有,还想有,要玩总玩不够。

(13)a 11 适才是甜头,转瞬成苦头。

(10)a 12 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

(10)a 蒋译:9 追求时疯狂到手也疯狂,(10)e 曾经有,现在有,啥都想要,(10)f 体验中的极乐,体味悲伤,(10)e 事前,喜滋滋;事后,梦已消。

(10)f

第9行Mad in pursuit and in possession so 辜译“求时疯狂,得时也疯狂”,也不好,“求时”与“得时”都不是固定词语,《现代汉语词典》未作为词条收录,“求时”与“求实”(讲求实际)和读音相同,“得时”与“得失”(“遇到好机会”,“走运”)读音近似,听者难辨其意。蒋译“追求时疯狂到手也疯狂”准确顺畅,易于理解,so(also,too,likewise)表示“也”的意思也译了出来,而且蒋译没有可以挑剔的语病。

第10行辜译“要玩总玩不够”是为了凑韵所加,前面一连重复三个“有”,后面又重复两个“玩”,不是精练的诗歌语言;extreme是of the highest or greatest degree(“最高的;强烈的;极端的”),与and in quest to have一起,是承接前面Had, having的意思,蒋译“啥都想要”符合这样的逻辑联系,“啥都想要”即“啥都想有”,包括 “曾经有,现在有”),辜译“要玩总玩不够”扯上“玩”(play)很牵强,词汇意思被缩小,英语I am always playing的表述与汉语“总玩不够”的意思相当。

第11行“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也有语病可挑。“求欢”说法不普通,《现代汉语词典》未作为词条收入,习惯说法是“寻欢作乐”,“欢”是多义词,“求欢”可理解为“寻求欢乐”,“欢”作“情人”讲,似乎只限于“新欢”一说,而固有词汇“失欢”是指“失掉别人的欢心”。习惯说“同床共枕”,“求欢同枕前”说法怪异。

第12行最后的a dream被提前到第11行译为“梦破”,前面已说“梦破”是生造,这里第11行与第12行的原文被颠倒,并再颠倒为“适才是甜头,转瞬成苦头/求欢同枕前,梦破云雨后”,不顾“头”“前”,还是“头”“后”,辜先生只押韵就行了,好像玩弄橡皮泥,随意捏来捏去,辜氏所谓“诗歌翻译标准多元互补”,其实并无标准。

原文:13 All this the world well knows, yet none knows well(10)g 14 To shun the heaven that leads men to this hell.(10)g 辜译:13 唉,普天下谁不知这般儿歹症候,(13)a 却避不的偏往这通阴曹的天堂路儿上走!

(17)a

蒋译:13 举世皆清楚,知者却全无

(10)g 避开去天堂引人入地狱。

(10)g

第13行先是无病呻吟来一个“唉”,再添加一个表示停顿的逗号,接着又劈头盖脸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出“普天下谁不知这般儿歹症候/却避不的偏往这通阴曹的天堂路儿上走”,着让实人堵得慌。这就是辜氏所谓的“构思奇诡,语出惊人,既是全诗点睛之作,又自成一联”的“警语格言”吗?这是莎翁的语用风格吗?第13行竟然译出了一个“歹症候”!可原文压根儿与疾病不沾边!“这般儿歹症候”很糟糕,犯了与第1首第1行辜译“美的物种”一样的错误,“物种”无美丑之分;“症候”亦无好歹之别,“症候”是病后出现的症状,只能分轻重,岂能分歹?“歹”修饰名词时,后接单音字,如:“歹人”、“歹心”、“歹意”,“歹”与“坏”同义,但可说“歹徒”,不说“坏徒”,只说“坏/馊主意”,不说“歹主意”,只说“坏女人”,不说“歹女人”;此处两个“儿”(“这般儿”/“路儿”)用得不对,“这般”后面不加“儿”,如:“小妹出落得这般模样儿,将来完全可以当演员”,可说“这会儿”,“这么点儿,“这阵儿”,“儿”作名词后缀时,有指小意味,如:“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路儿”说法别扭,将指小词“儿”放在大的“路”后不妥,再小的“路”,其宽度、广度和长度也超过人体无数倍,何况是“天堂路”,必是康庄大道。习惯说“羊肠小道”、“崎岖小路”,或“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除了辜先生,谁会说“天堂路儿”?但可说“(那条通向天堂的路”、“天堂之路” 7 或“(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韩红唱)。“这通”改成“这(条)通往”似乎更“通”!习惯说“这通电报”和“条条道路通罗马”。辜译“谁不知”抄袭梁宗岱译文“谁也不知”。辜译两个“不”,蒋译不用“不”,却更简洁,更习惯,意思更清楚,也更接近原文表达方式。

第14行辜译“避不的”是生造,真的“不像话”,当然更不是诗的语言。若将“避不的”理解为“避免不了”或“回避不了”,那么辜译的否定意义歪曲了原文的肯定意义,To shun是to avoid或to endeavor to escape,⑧ 即“(极力)避开”。辜先生自己也知道莎士比亚“最擅长的是最后两行,往往构思奇诡,语出惊人,既是全诗点睛之作,又自成一联警语格言”,可是这两行被辜译成文字繁赘、意思诡谲、语音容量超过原诗一半且有严重语病又很不整齐的“对句”,是格言警句吗?

关于对句的翻译

上述辜先生对莎翁十四行诗对句的翻译完全失败。再看第1首对句的翻译:

原文第13行:Pity the world, or else this glutton be,(10)g 第14行:To eat the world’s due, by the grave and thee.(10)g

辜译第13行:可怜这个世界吧,你这贪得无厌之人,(15)a 第14行:不留遗嗣在世间,只落得萧条葬孤坟。

(15)a 蒋译第13行:怜悯世人吧,否则这饕餮,(10)g 第14行:你和坟墓,要吃世间一切。

(10)g

原文第13行中间的or else(否则;不然)用于祈使语气(Pity the world)之后(used after an imperative),用以引出结果或结论,提供另一种选择,这个逻辑性很强的意思被漏译;glutton有对应的“饕餮”不用,却用字数3倍于它的“贪得无厌之人”,可见辜先生汉语词汇贫乏,翻译手段笨拙。而第14行前一部分To eat the world’s due(“吃世界的那一份”)则被信马由缰似是而非地译为“不留遗嗣在世间”。“遗嗣”是生造,是用数学等量代换原理弄出来的怪胎,依照辜先生的思维定式,是“遗(留下来的后/子)嗣”的缩略,而“遗嗣”阴错阳差与固有词汇“疑似”读音一模一样,听起来十分费解。此处原文并无heir,heir出现在相隔10行之远的前面第4行。中国人只说“子嗣”、“后嗣”或“遗腹子”,不说“遗嗣”。既不尊重原文,又任意糟蹋母语,这样的译文可信吗?既然在此处能将“子嗣”、“后嗣”说成“遗嗣”,说不准在彼处把“后代”说成“遗代”(比较:毛泽东诗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把“后妈”说成“遗(姨)妈”,把“遗孤”说成“后孤”,把“遗老遗少”说成“后老后少”,这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心血来潮,辜先生无论什么都能生造出来进行“多元互补”。辜先生只见the grave 而无视the grave前面by的存在,在原文并无bury的情况下,信手胡译为“只落得萧条葬孤坟”,他本人和他的拥趸者们还认为是神来之笔!但是熟悉“黛玉葬花”的中国人一定会对怪异的“萧条葬孤坟”加以抵制,因为常识告我们,“葬”的对象绝不可能是“坟墓”!《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对“葬”的解释是“掩埋死者遗体(于坟墓)”,英语词典对bury的解释是place a dead body in a grave,中英两国人民认知世界的思维模式何其相似乃尔!汉语虽然不能说“(埋)葬孤坟”,但却可以说“埋葬旧世界”,汉语的这种微妙之处辜先生毫无感知。在第31首第9行Thou art the grave where buried love doth live(辜译:你庇护着我埋葬了的爱,你是孤坟)中,buried和grave同时出现,这里“(埋)葬”(buried)的是“爱”(love),而不是“孤坟”(grave),辜先生并没有译为“埋葬了孤坟”,这就更加证明了“萧条葬孤坟”错得极其荒谬。

第2首原文第13行:This were to be new made when thou art old,(10)

第14行:And see thy blood warm when thou feel’st it cold.(10)

辜译第13行:如此,你纵然已老,美却会重生,(12)

第14行:你纵然血已冰凉,也自会惜体重温。

(14)蒋译第13行:你衰老时这将变得新鲜,(10)

第14行:感觉血冷时又见它温暖。

(10)

这里两个“纵然”都用错了。“纵然”是“即使”之谓,表示假设的让步,存在于上半句,下半句是否定形式,由“也”引导,如:“今天纵然有雨,也不会很大”。笔者技高一筹地不使用两个“纵然”,而是将两个when译为对应的两个“时”,不像辜先生那样凭空添加原文所无的3个逗号割裂原文,还足足节省6个字/音节,意思却更简练准确,更具诗意美感,也更像“警句格言”,不是吗?辜先生特别喜欢用动词“温”字,此处第2首第14行把warm译成“惜体重温”,而上述Sudden Light一诗中的Still with lives our loves restore没有warm,却被译成“唤不醒离魂,鸳梦难温旧时帐”,不管有无warm,辜先生以不变应万变,想“温”就“温”,想“重温”就“重温”,觉得“难温”就“难温”,实在糟糕透了。

现在再来看看被彭镜禧先生赞誉为辜译“最精彩的莫过于第六十六首”:

原文第13行:Tired with all these, from these would I be gone

(10)g

第14行:Save that to die I leave my love alone.(10)g 辜译第13行:不平,难耐,索不如一死化纤埃,(12)a

第14行:待去也,又怎好让爱人独守空阶?

(13)d 蒋译第13行:厌倦一切,我想离此而去,(10)g

第14行:以免死了留下爱人孤独。

(10)g

原文第13行开头的Tired with all these,辜译为“不平,难耐”,名词“不平”与(否定)动词“难耐”(可勉强解释为“不公平的事”“难以经受得住”)用逗号隔开很别扭;而此诗第1行开头也是一模一样的Tired with all these,辜译却是“难耐不平事”,“不平”成了“难耐”的宾语;“难耐”是生造,在辜先生心目中是“难(以忍)耐”的缩合,但人们只说“能耐”、“难熬”、“难缠”。可是这两处原文哪里有“不平”之意呢?语病严重的上述辜译似通非通,与明朗的原文完全两样。再看“索不如一死化纤埃”,“埃”指“灰尘”,“尘土”,“纤埃”是生造,可说“尘埃”、“埃”,如:“黄埃蔽天”、“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玉宇澄清万里埃”(毛泽东诗),也可说“纤尘”,如:“纤尘不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索不如”与辜译第1首第8行中的“偏造成”属于同一类错误,副词“索性”不能简化为单个“索”字乱用,改为“索性不如”或“不如索性”才符合汉语习惯。“空阶”是生造,“阶”指台阶,不能因为古诗文里有“金阶”(卢照邻《长安古意》诗:“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和“玉阶”(李白《玉阶怨》诗:“玉阶生白露,夜久浸罗袜”),就造出一个“空阶”来!如果想要读者把“空阶”理解为“空台阶”,那么保不准辜先生又会以“空街”替换“空阶”来提供另一种互补译文,或者拿出诸如“索不如一死见阎王”,“索不如一死上天堂”来与其现有译文“互补”,哪怕原文没有steps,vacant,empty,dust,King of Hell,heaven等词语。还可以挑出许多毛病,如:

一、原文没有一个否定词,辜译搞出两个否定词“不”,而且还嫌不够,还要再加一个否定词“难”(不容易);

二、原文是肯定句,辜译变成疑问句;

三、配偶一方死了,活着的另一方按常理是“独守空房”,怎么偏要“独守空阶”?难道“台阶”上原本堆积了很多杂物而随爱人死去一起陪葬 9 了吗?面对如此糟糕的译文,辜先生肯定会强词夺理:其译文是在他的“英汉诗歌翻译标准多元互补理论”指导下的超越原文的佳译!请问:随意造词造句的辜译像格言警句吗?

结论

在经历了这么多实际体验、认真分析和深入思考之后,读者难道还不明白辜氏“诗歌翻译标准多元互补论”“英译汉——简→;归化还原增色法:可近似程度地将英语的本色罩上汉语的浓妆”是歪论吗?还会迷信1990年的《人民日报》海外版上说的“辜正坤翻译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9首已经达到文学翻译的最高境界化境的境界”这番话的正确性吗?

诗歌翻译质量没有最高,只有更高,这是普遍真理。对译文质量高低优劣的评判,不能仅凭浮泛印象信口开河以势压人,而要以大量可靠事实说话。有比较才有鉴别,比较和鉴别译诗好坏,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好的译诗忠实于原诗,在意蕴内涵、逻辑情理、词语句式、风格体裁、音韵节奏、情调神韵等诸多方面接近原诗;译诗应无语法修辞毛病和纰漏可以挑剔;译诗词语地道爽利,意思显豁明朗,节奏有致,柔美动听,像原诗一样便于诵读。笔者同时认为,英汉诗歌翻译标准只能“一元”,不能“多元”,“多元”是故意模糊译作价值判断立场;佳译与劣译泾渭分明,不能“互补”,“互补”是成心降低读者审美要求,造成大量劣译充斥市场。严谨的译者不会这样做。莎翁十四行诗的翻译与莎剧的翻译一样,都是“瓷器活”,“译者的金刚钻”就是“对早期现代英语特别是莎士比亚语言的了解和其母语的功底”和“有尽可能多的新现代版莎士比亚共参照”,以及“一些必备的工具书”。⑨“文学作品的语义内容突出地表现于特定的形式风格,而后者又须臾离不开特定的遣词造句”,而这对于“雕刻传真(carving the fax)”的诗歌翻译尤显重要。

诚然,拙译的发表是在包括辜译在内的众多译文之后,但是辜译的发表不同样也是在诸多权威前译之后吗?辜译不仅没有超越前译,因而不可能是“最好的译本”,甚至还比其他译本的毛病更多。时代在前进,人们的洞察力和识别力在迅速提高,更多默默无闻的学者的言论和观点在自由民主的学术氛围中能够得以发表,已成定评的名家名译注定要接受时代的考验,接受新的甄别和新的评价。

注释:

① 朱雯 张君川:《莎士比亚辞典》。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年。

② 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北京:中国出版集团/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10.③ 彭 强:从等效理论看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上海外国语大学硕士论文,2010.④ Cleanth Brooks & Robert Penn Warren.Understanding Poetry.Chicago: Wa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1976 ⑤ 同②,第8页。

⑥ 郭绍虞:《汉语语法修辞新探》[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⑦ 艾青:《诗论》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0年。

⑧ Alexander Schmidt,Shakespeare Lexicon and Quotation Dictionary Volume I.Dover Publications, New York.1971 ⑨ 陈国华:论莎剧重译上篇,载《外语教学与研究》,1997年第2期,第32页。

William Shakespeare’ Sonnet CXXIX: Comment on Prof.Gu’s Translation

篇2:评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9首

关键词: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8首 缺点 经典 分析

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的154首十四行诗(Sonnet)代表英语十四行诗的最高峰,一向为时人推崇。到目前为止,汉语全译本已达11本,选译本则更多。著名的译者有朱生豪(1912-1944)、朱湘(1904-1933)、屠岸(1923-)、梁宗岱(1903-1983)、杨熙龄和梁实秋(1903-1987)等。其中,最广为传诵的当属第18首,其美妙的比喻,精致的措辞和热烈的情怀,不知令多少学者和诗人叹服,赏析文字者莫不称颂其妙。然而,一般读者对该诗的看法如何呢?笔者给英语专业本科生和研究生以及非英语专业本科生教授英诗几年,从教学实践看,学生对莎氏十四行诗第18首表示欣赏的寥寥无几。经典诗歌不受大众欢迎是常见现象,人们往往归咎于时代和社会,或者归咎于读者,却很少对作品本身进行再审视,因为它们是“经典”。然而,笔者认为,有时经典作品本身的缺陷也是其不受大众欢迎的原因之一,以莎氏十四行诗第18首为例,以往从未有人指出过它的缺点,但笔者根据教学实践得来的体会,认为它至少有两大缺点,一是在音韵方面,其韵脚、头韵和韵格均不同程度的破坏了诗歌的音美和形美;二是某些比喻和描述的平淡或离奇破坏了诗歌的意美。

一、音韵参差,破坏了音美和形美

全诗的基本格律是五音步抑扬格(iambic pentameter),包括三个四行组(quatrain)和一个对偶句(couplet),采用典型的莎氏十四行的韵式,即abab cdcd efef gg。但本诗音韵并不十分齐整。

在韵脚(end rhyme)方面,第二行的temperate与第四行的date押韵,但两个词的重音位置却不同,这一韵就既非阳韵(masculine rhyme)也非阴韵(feminine rhyme),显得不伦不类,与其它严整的韵对比,这一韵念起来令人颇感突兀,破坏了诗歌的音韵美。

头韵(alliteration)方面,第六和第七行都以And 起头,形成头韵,但这两个并列的简单陈述句从意义上看,造成了语意在同一水平上徘徊而不是递进,而且用相同的And起头使两句不仅在语意也在形式上显得拖沓而无变化,破坏了诗歌的音韵美和形式美。

韵格(meter)方面,五音步抑扬格的诗歌是常有破格的,特别是在诗歌首行的第一个音步,经常是前重音后轻音。适当的破格可使诗歌免于呆板,增加变化,使音韵更显其美。但过多的破格就会打乱诗歌的格式,使其音律显得零碎,给诗歌带来负面影响,本诗即是如此。第一行“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中的“thee to”是无法按轻重音的顺序来念的,第二行“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中的两个more是强调,要念重音,因此这一行的韵格就不是抑扬格了。第六行“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中前两个音步的轻重音位置是模糊的。第十行“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中的第一个音步可以看作是破格,第十一行“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中的“Nor shall Death brag”重音和轻音顺序应是“重轻重重”,也不是抑扬格。可见,本诗因为破格过多,格律形式有点混乱,诗歌齐整的音韵美受到了损害。实际上,学生也经常反映这首诗歌读起来有些地方很拗口,主要就是因为韵律破格太多所致。

二、比喻和描述有时平淡或离奇,破坏意美

诗歌之美,不仅体现在音美和形美上,而且还有语意层面的美。通过语法、词汇或使用比喻等,可以建构诗歌的意美。本诗中有美丽的语言,如“darling buds of May”(五月的嫩蕊)、“eternal summer”(长夏)、“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在他的暗影里蹉跎),但也有平常的比喻和描述,如诗中将“你”比喻为“夏季”,把太阳比成“天上的眼睛”,有“金色的面容”,这当然不是平淡的描述,但至少也不是新鲜的。而说死神能“夸口”,这种拟人的手法多少有些平淡了。诗中又说夏天有“租期”,租期又“太短”,则令人感到有些陌生,难有美感了。时光匆匆是人人皆知的常识,诗中用复杂的表述来说明浅显的道理,很难令人感到亲切,这样的比喻并未达到增强表现力的效果。这种将简单复杂化从而使人产生隔膜的例子还有“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以及“that fair thou owest”。而“And every fair from fair”则让一般读者感到很抽象,难以理解。“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也是一句很平常的散文句。

以上所述,是莎氏十四行诗第18首在诗艺上的缺陷。当然诗中古雅的用词和句法也会给普通读者带来阅读上的不适,但这是古今语言演变造成的隔膜,并非诗歌本身的原因,正如其多个汉译文,现在看起来也有时代距离感一样。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8首是一首经典诗歌,其美妙自不待言,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检视和观察,认识其缺点和不足,以避免盲目吹捧和过度美化,应该是对待文学经典的更全面因而是更可取的方法。

参考文献:

[1]梁实秋译.莎士比亚全集:十四行诗[M].台湾:远东图书公司,1968.

[2]杨熙龄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5.

[3]梁宗岱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11.

[4]屠岸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6.

[5]曹明伦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全集[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5.

[6]虞尔昌(朱生豪的大学挚友)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M].台北:台北世界书局,1996.

[7]辜正坤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9.

[8]梁实秋译.莎士比亚全集:十四行诗(英汉对照)[M].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2.1.

[9]金发燊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1.

[10]王勇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英汉对照)[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2.

[11]李鸿鸣译.十四行诗(英汉对照)[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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