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2024-07-07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精选八篇)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1

关键词:小说《献给艾米莉的玫瑰》,美国南方社会,挽歌

威廉·福克纳是美国现代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也是美国南方文学的主要代表人物。他一生写了19部长篇小说与近百部短篇小说,其中15部长篇与多数短篇的故事都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县,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主要的脉络是这个县杰弗逊镇及其郊区的属于不同社会阶层的若干个家族的几代人的故事,时间从1800年起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物众多,时代漫长,可谓美国南方社会的写照。在他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可见到南方社会的变迁,社会各阶层人物地位的浮沉及精神面貌的变化。

福克纳是一位独树一帜的作家,不仅在题材构思方面,在艺术风格方面他也是有着自己的独创性的。他运用意识流的手法,非常善于发掘人物内心生活。“多角度”的手法增加了作品的层次感和逼真感;“时序颠倒”的手法突出了历史和因果的联系。此外,他还使用了“象征隐喻”、“对位式结构”等手段,使作品繁复杂乱却又引人入胜。他的语言突破常规,试图用晦涩、朦胧、冗长、生硬的文字取得特殊的效果 (1) 。

《献给艾米莉的玫瑰》是福克纳的短篇小说代表作,表现了福克纳一贯的创作思想和风格。小说深刻再现了新南方的现代精神与旧南方保守精神之间的纠缠和渗透,也体现了福克纳本身感情的矛盾和忧郁,滚滚而来的新生活中缠绕着对过去生活的缅怀与眷念。

艾米莉出生于当地的名门望族,只是到她这一代已经衰败不堪。在她青春年少时,父亲赶走了她所有的追求者,不允许她结婚。父亲死后,她保留父亲的画像,不准埋葬父亲的尸体。后来,家教甚严的艾米莉小姐爱上了一生中唯一结交过的青年异性,来小镇修铁路的工头霍默·巴伦,每周日下午人们都会看到两人驾着马车出去,于是猜测他们要结婚了。后来,镇上居民看见艾米莉进药店买了砒霜,纷纷猜测因为巴伦不答应结婚她要自杀;接着巴伦失踪,再也没人见过他。此后,艾米莉深居简出、大门紧闭,左邻右舍开始闻到她的宅子里飘出的愈发浓重的恶臭,但没人敢去惊扰她,于是偷偷地在门边、窗下撒石灰,试图掩盖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艾米莉小姐去世下葬之后,人们终于得以进入那所阴暗的深宅,在一间锁上的房里,发现床上已腐烂多年的巴伦的尸体,尸体旁另有一个枕头,上面有人睡过的痕迹,枕头上有几根长长的白发———艾米莉的白发。这样一个故事从福克纳笔下流出,成为他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又一个故事篇章。

艾米莉显赫的社会地位和悲剧性结局之间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艾米莉在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自己而存在,而是行使了一种制度和文化的象征功能,作为一个精神基石支撑着走向分崩离析的旧南方。她为执行这一宏大使命付出惨重的代价,因为作为一个偶像,她必须接受旧南方规范的严厉制约,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本能的渴望健全地发展,不能拥有常人一样的爱情、婚姻和家庭。她是被奉献给衰朽的旧南方文化的牺牲品。文中不少地方暗示了这一点。当地的人们有这样的感觉:“活着的时候,艾米莉小姐一直代表一个传统,一种责任和负担,是这个城市世世代代必须承担的一种义务。” (2) 艾米莉小姐的“头发剪短了,看上去就像教堂里色彩窗上画的天使”;当地的人们对她怀有一种敬畏和仰慕,把她视作“偶像”。人们对她的仰慕并不是针对她本人,而是她所代表的那种生活方式———体现了正在逝去的南方的历史和传统的那种生活方式。

艾米莉独立、刚直、不易妥协;同时她也骄傲、偏执、虚荣,她蔑视她的乡亲们。在父亲死后,她极力维护自己的权力,即使在绝望的时候,也要表现出强烈的独立性格。在她父亲死的第二天,人们前去吊唁:“艾米莉小姐在大门口迎住了他们,装束如常,脸上没有一丝忧伤。她告诉他们说她父亲没有死。”这充分说明了艾米莉不能理解和接受现实的性格特征。时代前进了,她却抱住贵族的身份不放,竭力维持着旧有的制度。她完全将自己封闭在房子里,前门一直紧闭着,直到她死去,再也没开启过;她也拒绝交税,不允许他们在自己门口钉门牌和信箱。但是想把自己完全封闭在过去是不可能的,她不时地受到现实的冲击甚至是诱惑,巴伦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诱惑。然而旧的事物和新生事物总是格格不入的,巴伦和艾米莉就是新、旧的代表,矛盾双方的化身,最后巴伦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为艾米丽无望的爱情的祭品,同时陈列在祭坛上的还有艾米丽自己的青春和一生。她无法攫取或挽留巴伦,就毒死了他,从此夜夜和他的尸体同眠。即使这样,艾米莉也无法挽回逝去的自尊,以及昔日的“辉煌与荣耀”,腐朽的南方旧制度的纪念碑已经倒塌。

作者在这篇小说中使用的叙述方式也是独特的。叙述者是当地人们中的一员,是故事的当事人之一,他代表了当地人的情感,也代表了作者的情感;同时他也是一个旁观者,能够清晰、客观地讲述整个故事。一方面,人们对昔日的南方生活有一种怀念和眷恋,这种情感体现在他们对艾米莉的仰慕和敬畏上,因为艾米莉本身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偶像,一个昔日南方生活方式的象征。另一方面,人们对其中的腐朽和衰败又充满厌恶,也试图去消除。当地人要艾米莉交税,要祛除她屋子散发的恶臭的味道,遭到艾米莉的抵触后,人们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叙述者所表达的感情其实是一个群体的感情,正因为叙述者特殊的身份和独特的角度,使得这种矛盾的情感真切地表达出来。

本篇小说采用“时序颠倒”的方式叙述,故事不按照发生的时间先后顺序讲述,反倒是人物内心深处的冲动、情感、无数思想和行动的喷涌、缠绕,好像故事不是在发生,而是在每一段文字背后发现故事的存在。但尽管时间顺序是杂乱的,小说的结构和叙述却是杂而不乱的,第一节与最后一节遥相呼应,先讲艾米莉的死,再讲艾米莉的葬礼,并慢慢揭开尘封多年的谜底。中间部分是讲述者对活着的艾米莉的回忆。这种叙述方法使得读者感到小说描写的时间是静止的,好像一切都正在发生,历史与现实得到最紧密的联系,旧的与新的并列着、矛盾着、斗争着,最终旧的事物跟随着艾米莉彻底坍塌。

福克纳在这篇小说中大量采用感官刺激的词汇,把读者的视觉、嗅觉、触觉都充分调动起来,物象在文中都是有色彩的、有光辉的、有气味的,能够看得到、感觉到、闻得到。艾米莉小姐及其所代表的一切都即将逝去,都散发着一股腐朽和衰败的气味。读者在整篇文章当中都能感觉到和嗅到腐朽和衰败。在第一节中作者这样描写艾米莉的生活:“他们被那个老仆请进了一间幽暗的大厅,大厅里有座楼梯升入更浓重的暗影中。屋里散发出那种经年不用的房屋的气味———一种让人窒息、潮湿的气味……家具的表皮都裂开了;他们坐下时一股轻尘从他们臀部下面懒懒升起,细小的尘埃在拿到仅有的阳光中浮动回旋。壁炉前褪色的金框里立着艾米莉小姐父亲的粉笔画像。” (3) 这一段描写里有光,有影,有色,有气味,非常形象而具体地烘托出走向衰亡的没落气息。对于艾米莉小姐本身是这样描写的:“她看上去像长久泡在水中的一具死尸,肿胀发白。”作者用这样一个比喻来描写艾米莉的形象,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都无比恰当。

《献给艾米丽的玫瑰》其实是福克纳心中的一首挽歌,缅怀一个失落的文明、一片“随风而逝”的精神世界;旧南方的传统和无限荣光在北方工业文明的冲击下全力挣扎,却丝毫挽救不了已注定的宿命,轰然坍塌之后一地废墟,焦土瓦砾间唯见一枝玫瑰,在风中摇摇晃晃,在硝烟里徒留暗香……福克纳用一种奇特的艺术手法使得这样一枝玫瑰携着馨香铭刻住一段逝去的生活和历史。

参考文献

[1]李文俊.福克纳评论集.沃伦贝克.威廉·福克纳的文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0.

[2]冯亦代.献给艾米莉的玫瑰.广东:广东人民出版社, 1980.

[3]姜晓梅.献给逝去的南方生活玫瑰.山东:山东大学学报, 2000.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2

从文体的角度看《献给艾米莉的玫瑰》的翻译

通过对福克纳<献给艾米莉的玫瑰>两个中译本的研究,旨在建构一个更科学的丈体分析模式,寻找翻译文体损差可能发生之处,探究在何种程度上可以避免假象对等,以及在何种程度上能够实现功能对等.

作 者:何宇靖 HE Yu-jing 作者单位:惠州学院,外语系,广东,惠州,516007刊 名:韶关学院学报英文刊名:JOURNAL OF SHAOGUAN UNIVERSITY年,卷(期):29(2)分类号:H31关键词:文学文体学 小说翻译 功能对等 假象对等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3

关键词:艾米莉 二元对立 冲突

引语

威廉·福克纳是20世纪美国最杰出的作家之一。其悲壮恢宏的“约克纳帕塔法”系列南方小说向人们展现了处在新旧更替时期美国南方的社会百态和陷入精神危机中的人们的生活和思想。

《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花》自发表以来得到许多读者和批评家的不同角度关注。故事以美国南北战争后南北新旧秩序的冲突为背景,讲述了发生在南方小镇——杰弗逊的故事。出身于南方贵族世家的艾米莉小姐,因其父暴戾专制,年近三十,尚待字闺中。父亲死后,艾米莉与来自北方的筑路工头霍默·巴伦相爱。就在镇上的人以为他们要结婚的时候,霍默·巴伦突然消失了,艾米莉也深居简出。直到她死后,人们才在艾米莉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躺在床上的霍默的尸体,旁边的枕头上有人头压过的痕迹,而且留下长长的银灰色头发。

二元对立是语言学范畴的概念,在文学和艺术创作中也被广泛运用。二元对立在叙事文本中既是一种常用的叙事手段,又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文本分析方法。本文从二元对立的角度分析艾米莉爱情的悲剧性:她曾经是一朵浪漫的玫瑰,但是,南北差异、新旧对立、清教文化、父权制使她凋谢了、扭曲了。在《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花》中,相互矛盾的叙事因素和价值观念共同形成了一系列的二元对立组合。

一、南北对立

南北战争和南方的失败对南方的传统文化、道德意识以及价值观念等都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之前, 杰弗逊镇是一个由贵族统治的封建王国,有其固有的传统、文化、价值观和行为准则。而如今,这里的一切都遭到北方文明的冲击:现代机器替代了种植园式的生活方式;蓄奴制日趋崩溃;免费邮政服务;重建街道。北方文明开始渗透于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方面。然而,这一切并不一帆风顺,它充满了南北势力间的激烈冲突。南方旧势力并不轻易妥协,作为南方文化的坚实拥护者,艾米莉应时而出:挑战行政当局、拒绝纳税、毒死情人以示她对法律的蔑视,然而南北力量相差悬殊使艾米莉欲保护其传统王国的努力终成泡影。

艾米莉与霍默的冲突是南北对立最表象的体现,其实质是南方贵族和北方新兴资产阶级间冲突。对艾米莉来讲,与霍默结婚象征着她对北方的征服,因此当意识到霍默的背弃时,便毫不犹豫地将其毒死,因为霍默的背弃对她及其家庭甚至整个南方来讲是一种耻辱。实际上杀死霍默并守着他的尸骨40年非但不能代表艾米莉的征服和“占有”,反而证实了她的被征服和丧失。

二、新旧对立

时代的变革在杰弗逊小镇掀起波澜,年轻一代热情洋溢的接受着新思想,新观念,但老一辈却仍然生活在对旧南方的留恋与怀念之中,艾米莉成了杰弗逊镇新老冲突的战场。在老一辈眼中,她是典范,是纪念碑,是他们的感情寄托和精神支柱。在这个“纪念碑”身上,他们希望延续旧南方的梦。因此,他们放纵艾米莉的无税可纳;他们送子女到艾米莉那儿学习瓷器彩绘以示惠顾;他们“穿着刚掸刷过的南联盟军制服”参加她的葬礼,对他们来说“整个过去不是一条越走越窄的道路,而是一片宽广辽阔的草原”。这些充分暴露了杰弗逊人对过去传统观念、等级制度的怀念和眷恋。

相反,杰弗逊镇新一代年轻人追求的是新兴的资本主义思想:自由、平等、博爱。他们对艾米莉不以为然,要求取消艾米莉的特权,实现人人平等。于是他们不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艾米莉那里学画;设法让艾米莉照章纳税,但结果却是艾米莉“大获全胜”。同时,也是由于老一辈人的庇护,使得艾米莉离现实社会越来越远,仍然生活在南方贵族统治的旧梦里,最终把自己禁锢在自我的牢笼之中。因此,老一辈人无形中成为了艾米莉人生悲剧的帮凶,正是他们的溺爱和庇护使艾米莉无法清醒地认识到社会的现实和历史的前进,使她仍然生活在旧南方的阴影下。

三、男女对立

艾米莉是南方文化的坚实拥护者,而南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以父权制、妇道观为核心内容的传统文化和清教主义。由于南方经济是以家庭为中心的种植园经济,作为种植园主的父亲成为家庭的主宰者,所以父权中心是南方社会根深蒂固的传统。造成艾米莉人生悲剧的背后的凶手之一正是当时社会盛行的父权。“她父亲叉开双腿的侧影站在前面,背对艾米莉,手执一根马鞭”,父亲叉开的双脚、手里的马鞭以及背对着艾米丽的侧影都显示出父亲牢牢地控制着女儿的生活,正是他完全阻碍了女儿可能拥有的幸福生活。

艾米莉的父亲是父权制的代表人物,他不仅剥夺了自己女儿过正常生活的权利,毁了她的幸福,而且在他死后,他还像幽灵一般扭曲着她的性格。父亲死后,她开始寻求爱情、婚姻与家庭。她与北方人霍默相爱了。她毫无顾忌地与霍默架车出游,承受着来自镇民们反对的舆论与压力。然而,在精神上艾米莉并未获得真正的解放,也未从父亲的控制制。艾米莉一直生活在专横暴戾的父亲的阴影中,当地人一直记得“身段苗条,穿着白衣的艾米莉小姐立在背后,下解脱出来,父亲无处不在的精神控制将她推进了阴暗、扭曲的心灵深渊,使她的心理发生了畸变。艾米莉始终没有突破南方父权制和妇道观的束缚,最终成为了旧南方的牺牲品。

四、艾米莉自身的对立

艾米莉出身于战前的南方贵族家庭,家庭熏陶使她成长为一个典型的贵族淑女,其性格思想都深深地打下了旧时代的烙印,是一个完全脱离了现实社会,维护旧思想,反对社会进步,拒绝接受新事物的旧南方妇女形象。但是,艾米莉内心深处又埋藏着对爱的强烈渴望,敢于冒着各种风险和压力去追求爱情。艾米莉爱上了北方佬霍默,不久人们可以看见“他和艾米莉小姐一齐驾着轻便马车出游了。那辆黄轮车配上葱马房调处的栗色辕马,十分相称”。这时沉溺在爱情中的艾米莉颠覆了旧南方的淑女形象。

父亲死后,“她在门口迎接她们,装束如常,脸上没有一丝忧伤。她告诉她们她父亲没死”。她不愿承认她父亲已死, 父亲代表南方的社会道德及思想观念,父亲的死亡意味着南方秩序的崩溃。同时,艾米莉又是南方传统规范的叛逆者。不理会人们的干涉和舆论的压力,她毅然爱上了北方佬霍默,并公然与之出双入对,驾车出游。她的行为使对阵个南方传统观念的挑战,破坏了人们心中的正统与规范。

她深爱着霍默,面对即将被抛弃的命运时,她又毫不犹豫地将其毒死。这个时候的艾米莉已经完全把自己迷失在社会错位的裂痕之中,迷失在过去和现在,虚幻和现实之间,不可自拔。

结语

艾米莉是衰败腐朽的旧南方的代表人物, 她的死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人们肃穆地向她的遗体告别,实际上是对旧时代的凄苦诀别。作者正是用艾米莉的悲剧剖析当时的文化冲突、社会裂痕和人们的思想危机。通过对《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花》中二元对立的分析,可以更深层次地揭示美国南方当时的面临的变革和冲突,以及处于历史交替时期的人们的迷惘与困惑。

参考文献:

[1]陶洁.福克纳短篇小说集[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2.

[2]方汉泉.二元对立原则及其在文学批评中的运用[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4,(07).

[3]冯季庆.二元对立形式与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J].外国文学评论,2002,(03).

[4]李文俊.福克纳评论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

[5]聂庆娟,范杰.一曲美国南部文明的挽歌——析《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花》[J].莱阳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3).

[6]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4

美国文学史上的现代主义是继浪漫主义之后,美国文学的又一次繁荣时期。现代主义时期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起点一直延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与之前的浪漫主义文学和现实主义文学相比,现代主义文学在写作手法和主题的表达上有了很大的突破,给读者带来了耳目一新的体验。威廉·福克纳是美国现代主义时期的重要作家,也是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献给埃米莉的玫瑰》发表于1930年,故事以虚构的杰斐逊镇为背景,围绕埃米莉的故事,反映了南方贵族的没落与美国内战后南方社会的变迁,堪称是福克纳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说。本文将从写作手法以及主题表达两个角度来分析《献给埃米莉的玫瑰》是如何体现出鲜明的现代主义文学特点。

二、写作手法

1、象征手法的运用

“象征”是文学创作中最有力的工具之一,象征手法的运用可以使得作者将复杂深邃的思想浓缩于一个意象甚至一个词语,因此尤其被现代主义作家所广为采用。在《献给埃米莉的玫瑰》这篇小说中,作者多处运用了象征的手法。比如,埃米莉家四周的“汽车间”和“轧棉机”象征着北方的工业文明对于南方的入侵。埃米莉使用的“古旧的信笺”以及“褪色的墨水”象征着南方传统社会的守旧;埃米莉父亲手执的“马鞭”象征着他对于埃米莉的控制和占有;“门牌号”和“邮箱”象征着与外界的联系与沟通,埃米莉拒绝“在她门口钉上金属门牌号,附设一个邮箱”则象征着她完全把自己封闭于过去的生活,拒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而“埃米莉”本人则是这篇小说中最大的象征,埃米莉是南方传统和古老生活方式的化身,通过埃米莉之死,福克纳无疑是在向读者暗示南方传统社会的命运。象征手法的运用使得小说文笔简练又意蕴深刻,读者需要细细品读,来体会寥寥数语背后的深刻内涵。

2、客观视角的运用

在现代主义之前的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作家大多采用全知视角,而现代主义作家则频繁地运用客观视角来进行创作,《献给埃米莉的玫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福克纳摈弃了传统的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而是采用有限客观视角,通过小镇居民的观察和议论进行间接叙述,他超脱于人物之外,赋予人物最大的独立性。作者并未按照时间顺序进行叙述,他打乱了事件发展的顺序,小说的情节通过小镇居民的议论一点点地展开,读者得到的信息则是零散的、不全面的,这就很好地营造出了悬疑感,吸引读者进行阅读。直到小说的结尾,人们撬开了埃米莉卧室的门,读者才能将各种各样零散的信息串联起来,了解到整个事件的始末。作者通过小镇居民的客观视角来进行叙述,不仅营造了悬疑的气氛,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趣,而且让读者感受到了埃米莉同小镇居民间的紧张关系,直接为主题服务。可以说,独特的叙述视角是这篇小说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主题表达

1、人与社会的疏离

人与社会的疏离所造成的悲剧是现代主义作家探讨的普遍主题之一。在这篇小说中,埃米莉是一个没落贵族家庭的牺牲品,更是整个南方社会的牺牲品。埃米莉的悲剧在于她成长于一个封闭的家庭环境和一个缺乏爱与同情的社会,从来没有人给予她真正的关爱,这就必然导致她把自己拘禁于自我封闭的世界,拒绝和外界的一切沟通。她沉湎于自我,生活在过去,远离社会和人群,如果她所在的小镇居民能够给予她一点点爱的温暖,她的命运也会因此不同。与社会的疏离让她无力去应对时代和社会的变迁,这正是造成她悲剧的根源所在。

2、对于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

现代主义作家深受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论的影响,在文学创作中特别重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探讨和分析。从这篇小说我们可以看出,福克纳不仅是一位文学大师,更像是一位心理分析大师,他对于人物内心世界的把握十分精准到位。埃米莉的性格是傲慢、怪癖、扭曲的,这是因为她生活在一个孤独的、缺乏爱的环境。她对于爱情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这是因为她一直被父亲所占有,生活在父亲霸道的控制之下,在父亲死后,她一无所有,这就必然导致她对霍默倍加地珍惜乃至病态的占有。埃米莉最后把霍默毒死,与他的尸体相伴,看似极端的做法在她的身上也是非常容易让人理解的。埃米莉一直生活在封闭的世界,生活在过去的生活中,她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试图开始新生活的努力便是和霍默相恋。一个南方的贵族小姐,愿意和一个北方佬、一个建筑工人结婚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勇气,然而她却被霍默无情地抛弃,这对埃米莉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其必然的结果便是埃米莉为了留住霍默,宁可把他毒死,与他的尸体相伴,也不愿让他抛弃自己活着离开小镇。凡此种种,都准确地揭示了埃米莉内心世界的发展历程,显示了福克纳对于人物内心情感的深刻洞察与把握。

四、结语

与前人相比,现代主义作家在写作手法和主题表达上进行了大胆的革新与突破。本文以现代主义文学的特点为基础,从象征、客观视角写作手法的运用,以及人与社会的疏离、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等方面解读了福克纳的名作《献给埃米莉的玫瑰》,希望能给读者提供一点借鉴意义。

摘要:威廉·福克纳是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献给埃米莉的玫瑰》是福克纳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说。本文将从美国现代主义文学的写作手法以及主题表达两方面对《献给埃米莉的玫瑰》进行解读。

关键词:《献给埃米莉的玫瑰》,现代主义文学,写作手法,主题表达

参考文献

[1]、福克纳,《福克纳短篇小说集》[M],北京:译林出版社,2001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5

威廉·福克纳是西方文坛公认的“现代经典作家”和南方文学派的创始人。对福克纳而言,美国南方是他的家乡,是他性格塑造的地方,也是他一生创作的源泉。他以其所特有的敏锐的洞察力持续并深入的描写美国南方历史变迁,人物浮沉和世态炎凉的历史景象。福克纳以“哥特式小说”和“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而著称于世,因为他“对当代美国小说做出的强有力的和艺术上无与伦比的贡献”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福克纳在其创作中大量运用哥特式叙述手法,在其作品的恶棍式人物塑造、故事情节编织、场景描绘和神秘恐怖氛围营造、主题表现等方面具有明显的哥特元素。他通过借用哥特式的叙述手法揭露人性中的阴暗面,对社会道德进行批判和探索,产生出强烈的艺术效果。

《献给爱米莉的玫瑰花》是福克纳写的第一部同时也是他最有名的一篇短篇小说。在这部作品中,福克纳塑造了爱米莉这一形象,一个代表南方旧社会倒下去的“纪念碑”。在写作技巧上,他成功地运用了时序颠倒,哥特式恐怖谋杀小说的叙述技巧,烘托出走向衰亡的南方氛围,传递出深刻的社会意义。

二、文学中的哥特视角

“哥特”(Goth)一词原意是指居住在北欧、属于条顿民族的哥特人部族,他们以野蛮彪悍而著称。到了中世纪,哥特一词用来代指当时的一种建筑风格——“高高耸起的塔尖,厚重的石壁,狭窄细长的窗户,多彩绚丽的玻璃,幽暗的内部走廊,阴森的地道,甚至还有地下的藏尸所”。到了文艺复兴时期,哥特一词被赋予了“野蛮,恐怖,诡异,黑暗,诅咒,超自然和死亡美学”等多种含义。而哥特式文学起源于18世纪后期的英国,以贺拉斯.沃波尔的小说《奥特朗托城堡》为代表,这部小说的副标题就是“一个哥特故事”。这种小说通常将故事设定为发生在遥远的中世纪,以阴森恐怖的废墟或贵族宅邸为背景;主人公大多性格孤僻,叛逆,他们往往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行为。哥特小说的故事情节离奇曲折,恐怖刺激。作者主要通过阴谋、凶杀、暴力、癫狂等主题来揭示人性的邪恶与丑陋,鞭笞社会的不公与罪恶。

哥特小说之所以从产生之初就受到作家和读者的欢迎,是有着其深刻的心理根源的。亚里士多德曾在其《诗学》一书中指出,悲剧应当“借引起怜悯和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亚里士多德,2002:16),而哥特小说恰好迎合了这种要求。它通过激起怜悯和恐惧来使读者置身其中,体验到一种神秘的超自然力量,但又同时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害人的遭遇不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从而使得自己的怜悯与恐惧之情得以宣泄,进而放松心灵,获得极大地情感满足与精神愉悦。

美国的文学创作深受哥特文学的影响,并借鉴美国传统的文化,如庄园制度、清教信仰等,从而产生了美国本土的哥特式小说,并在20世纪40至50年代得到了迅猛的发展,特别是扎根于美国南方深厚文化土壤的一批作家,他们的小说容纳了美国南方社会整个历史发展进程中所经历的丰富内容,并且关注各种人物在美国南方这一独特社会环境下的复杂感受。在福克纳的大多数“约克纳帕塔法”小说里都或多或少的用到了哥特式手法。由于南方的庄园制度、清教文化特别是血腥的奴隶制度,使得南方具有哥特小说发展的肥沃土壤。在这篇小说里,福克纳也不例外的使用了哥特式小说的方法。

三、哥特特征的体现

1、主题发展

哥特式小说的特征之一是死亡。在这部短短七千字的小说中,福克纳写到了三个人的死亡:爱米莉的父亲、霍莫和爱米莉。作为南方旧贵族势力代表的爱米莉及其父亲的死亡,作者的描写是显性的;而代表着新生工业文明的北方佬霍莫的死亡则是隐性的。虽说是隐性的,但是三个人的死亡只有霍莫的尸体出现在了文章中,并被作者加以详细描写:“床上放着一具尸体,皮肉已经烂掉,头骷髅惨白可怕、龇牙咧嘴、双臂呈拥抱的姿势。”整个房间也阴森可怕,简直就是一座坟墓。故事到这里结束了,可读者在开始的惊讶悚然过后,仍会感到阵阵阴气,欲罢还休。福克纳通过对显性,隐性两种死亡的巧妙处理,起到了更加深入人心,发人深省的效果。小说以爱米莉的死亡开始,并以她的死亡作为终结,故事从始至终就被死亡的氛围包围着。死亡这一主题为小说的哥特式情节展开打下了基础。

2、人物性格

《献给爱米莉的玫瑰花》的哥特特征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它的人物塑造上。哥特式情节在本部作品人物中的体现主要集中在爱米莉和黑奴托比身上。爱米莉的哥特特征主要体现在她的神秘性和她的个性上。爱米莉自始至终都是以一位深居简出的老姑娘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父亲死后,她绝少外出;心上人离去之后,人们简直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爱米莉对人们而言就是谜一样的存在。爱米莉的神秘感还源于她那令人难以捉摸的言行。在针对其言行的描述上,福克纳总是有意制造一些悬念,给读者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例如,当药剂师问她为何要买砒霜时,她拒绝回答。这令读者不禁猜疑。诸如此类的神秘事件都使得故事的恐怖神秘气氛升级,让读者的心中充满疑问,而作品的哥特色彩也就更加浓郁。

哥特式文学作品最为经典的特征之一在于其中的恶棍英雄形象。这种类型的人物通常是自大而且固执,冷漠而且寡言。他们本身通常既是受害者又是施害者,他们所犯下的罪恶也往往源自他们所受的伤害与虐待。福克纳笔下的爱米莉就是典型的恶棍英雄。爱米莉的爱情以及她的所有经历都是悲剧性的。造成她悲剧的不仅仅是她的父亲和南方的父权制,还有就是充斥着整个社会的妇道观。父亲偏执的性格和对于“情人观念”的教诲在爱米莉的心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身为“贵族小姐”的爱米莉在无形中承担着一种义务,背负着一种期许,她的所作所为不单单是她个人的行为,而是代表着“玉洁冰清”的南方妇女,一言一行要符合南方传统价值观念中的妇道观。世俗与社会无法成全她的爱情,她只有选择“杀害”这最后的方法来留住她的爱人,实现她的爱情,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黑奴托比是小说中的配角,终日里所做的无非就是拿着篮子进进出出,开门迎客之类的日常琐事,在故事中也似乎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然而在这部短短的小说作品里,福克纳却提到了他有十余次之多。细究之下,不难发现,托比的存在对作品哥特氛围的烘托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首先,托比这一人物本身就是谜一样的存在,没有年龄,没有身世背景,没有言语。托比的存在就仿佛幽灵一般,会时不时地出现,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比幽灵这种超自然的存在更耐人寻味,发人深省。其次,托比本身可以看做是南方传统的化身,南方传统文化在战后固然没有消失殆尽,在人们的心中仍有影响力,但新事物终将代替旧事物,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遗留在南方人民心中的腐朽落后的文化价值观念必会渐渐变弱,最终如托比般消失不见。

3、环境描写

人的生存和活动离不开一定的社会环境,并且会对这种社会环境进行不断地改良,使之能够与其自身更加的协调。但是人一旦被置于非常规性的陌生空间,就必然会产生出一种可怕的恐惧感。而哥特式小说恰恰是以展示这种非常态的环境为其显著特征。因为这种非常态性环境描写的文字更加能够引人入胜,产生共鸣。所以对爱米莉的认识就要从她的居住的环境谈起。故事的开篇部分就是关于爱米莉小姐的庄园及其周边环境的详实描写:“那是一幢过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坐落在当年一条最考究的街道上,还装点着有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风格的圆形屋顶、塔尖和涡形花纹的阳台,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可是汽车间和轧棉机之类的东西侵犯了这一代庄严的名字,把它们涂抹的一干二净。只有爱米莉小姐的屋子岿然独存,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在这段文字中,出现了大批带有哥特意味的词语。在经典的哥特小说中,故事发生的背景通常就是这么一座年代久远却已开始破败,与当下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大宅或古堡。而福克纳对这种哥特背景进行了切换,他将小说的背景从遥远的中世纪转换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战后南方社会中来。作者通过这种时代的变换,对作品的时间和空间进行了挪移,从而拉近了读者与小说的距离。这种切换大大地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和时代感,提高了读者的感知力。

四、结语

《献给爱米莉的玫瑰花》虽是一部短篇作品,但却通常被视作是福克纳最具代表性的哥特式小说。福克纳借助哥特小说所独有的那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完整的呈现了南方社会新旧交替的转型时期所经历的历史变革。他摆脱了模板化的人物描写和陈腐的应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具有时代感的哥特式写作手法。他精心构思的标题更是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使得《献给爱米莉的玫瑰花》成为了一部值得人们深入研究的伟大作品。

摘要:威廉·福克纳的《献给爱米莉的玫瑰花》是一部运用哥特手法的经典之作。它的哥特式特征主要体现在主题发展, 环境氛围和人物性格三个方面。作者通过哥特式叙述手法的运用, 描写了爱米莉悲剧的一生, 深刻揭露了美国南方社会历史上与清教密切相关的旧传统, 旧体制, 强烈谴责了非人道的南方传统道德与清教对人性的摧残。

关键词:哥特,威廉·福克纳,冲突,环境

参考文献

[1]、李文俊.福克纳评论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0.

[2]、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7.

[3]、亚里士多德.诗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2.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6

1 玫瑰在颠倒的时序中绽放、凋零

《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这篇小说由五节组成, 福克纳运用了第一人称复数的叙事视角“我们”来匿名讲述这个故事, “我们”既是故事的叙述者, 也是故事的直接参与者, “我们”为读者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杰弗逊”小镇上格里尔逊家的故事, 按照文本叙述顺序可以归纳为:第一节, 艾米莉格里尔逊小姐的去世, 以及她在世时赶走纳税官员的故事;第二节, 艾米莉小姐木屋周围的臭味及其父亲的去世;第三节, 艾米莉小姐的恋情及其购买毒药的故事;第四节, 艾米莉小姐的恋爱受到阻挠及情人的神秘消失;第五节, 艾米莉小姐的葬礼及其木屋之谜。

读者会发现按照以上的叙述顺序, 故事情节完全是打乱的, 被作家重新安排设计, 读者不得不在阅读过程中前后对照, 顺藤摸瓜, 对小说的故事情节予以重构, 读者的阅读行为被福克纳时序颠倒的叙事手法牵引着重新为小说设计一个有始有终的顺序, 追寻玫瑰的绽放和凋零。艾米莉·格里尔逊是美国南方杰弗逊小镇上一个没落贵族的小姐, 她年幼丧母, 与父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一座颓败的木屋大宅中, 专制暴戾的父亲自视门第高贵赶走了所有爱慕她的年轻人, 使“她年近三十依旧孑然一身”。父亲的去世对她打击沉重, 而后她开始追求新的生活, 她不顾镇上居民的舆论, 与来自北方的工头霍默·巴伦恋爱了, 甚至准备结婚, 结果发现巴伦无意娶她。绝望的她买来了不能随便购买的砒霜, 人们以为她要自杀, 随后贝伦再也没有出现过。此后40年里艾米莉小姐几乎与世隔绝, 直到孤独死去。镇上居民在参加完她的葬礼后打开了木屋顶楼上一间尘封多年的房间, 发现她用砒霜毒死了贝伦, 并拥尸共枕40年。就这样, 一个完整的、直线型的情节经过重构呈现了出来。读者可以根据事件发生、发展的过程将情节井井有条的排列出来, 而作家对情节结构的独特安排充满了神奇的力量, 在读者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相比传统的直线型情节结构, 福克纳这种通过匿名者叙述, 而又打乱时间顺序的结构安排更具有艺术力。作家将故事分解为看似毫无联系的若干片断, 运用倒叙、中断、交错等叙述手法讲述这个诡秘的故事。作家一开始就设置悬念, 告诉人们艾米莉小姐去世, 镇上的人都去参加她的葬礼, 男人们认为她是一个“纪念碑”, 女人们对她那有十年“没人窥见一眼”的木屋充满了好奇。这样的开篇使读者产生了疑问:艾米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接下来作家运用倒叙的手法写到艾米莉小姐在世时因拒绝纳税而与新一代镇长的交锋。一个性格古怪执拗、相貌冷峻的老妇人形象跃然于纸上,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纪念碑”式的人物呢?到此又中断了读者追寻纳税事件的思绪, 将时光继续向前推移, 横空闪现三十年前艾米莉小姐的房子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以致几个人不得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宅院撒石灰粉。读者读到后文又会闪回到此处而恍悟臭味是她情人的尸体腐烂而散发出的。接下去又描述了她父亲去世时她拒绝人们埋葬她父亲的怪异表现, 坚持了三天才让步。作家的叙述带有强烈的跳跃性, 使读者的思绪随之变化。然后又描述她不顾别人的反对与一个北方佬相恋, 又写她去药店买了砒霜, 接着购置结婚用品, 似乎要结婚了, 那个北方佬却突然销声匿迹。这一切都是读者随着文中“我们”的叙述去获取信息, 但远远不能满足求知欲。艾米莉小姐更加难以接近, 一直闭门不出, 直到去世。人们才得以进入这所神秘的木屋, 目睹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在楼上一间布置得如同结婚新房的卧室里, 赫然躺着一具已死去多年, 皮肉腐烂的男人尸体, 人们从旁边枕头上拿起了一绺银灰色的头发, 而谁都知道那是属于艾米莉小姐的。至此故事到达高潮, 一切真相大白, 整篇小说得以首尾相连。读者从一开始的茫然零乱, 经过梳理揣摩, 读者心中的疑问得以一一破解。福克纳经心设置交错混乱的时序, 就是为了将艾米莉小姐独居生活的真相设为结局, 揭示其诡秘的行为和变态的心理, 给予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 提高了读者的期待视野, 给读者的感官和心灵以强烈冲击。这种时序颠倒的叙事方式促使读者去发现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故事, 读者从故事中零乱的片断去重构故事的发生顺序, 看到玫瑰的绽放和凋零, 更促使读者去思考故事背后更深刻的蕴涵, 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效果。

2 人物的象征力量

象征是一种深入浅出、寓意深远的的构思方式。生活中有些事情比较复杂而有深刻意义, 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讲清楚的, 有时则又是不便明说的。此时运用象征的手法, 通过某一形象表现出深远的含义, 让人既能体会到事物的意义, 又能体味到文章语言的深刻与美好。福克纳在这篇小说中巧妙运用了象征手法, 赋予人物、故事多层深刻含义, 借以表达自己的思想主张。福克纳在《献给艾米莉的玫瑰中》运用象征手法, 通过艾米莉这一人物形象传达其对美国社会的深刻思索。作为一个没落的南方贵族, 艾米莉小姐被镇上的“我们”视为“一个传统, 一种责任和负担, 是这个城市世世代代必须承担的一种义务”。她的言行举止被人们视为风向标, 她是美国南方传统生活方式和传统价值观的化身, 人们看到艾米莉小姐就仿佛回到了原来的光阴, 只要艾米莉小姐活着人们心中对旧南方的情愫一天都不会消失。

1865年美国南北战争的结束意味着南方过去的辉煌被定格为历史, 南方神话彻底破灭。然而绝大多数南方人却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一方面他们苦涩地意识到美好的昔日已不复存, 但另一方面他们始终不愿从过去的美梦中醒来。为了留住那美好的回忆和过去的荣耀, 他们竭尽全力去维护南方旧的价值观, 保留传统的风俗习惯并且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曾经十分显赫的没落贵族的飘零子弟。艾米莉小姐就是没落贵族的典型代表, 作为格里尔逊家族的最后一代人, 旧南方最受尊崇的价值———荣誉和骄傲———在她身上被发挥到了极致。小镇上的人们默默注视着她的生活, 对于她与世隔绝的生活全部接受, 并奉为神圣, 甚至成为她谋杀情人的同伙。艾米莉的存在代表着一个传统, 一种责任, 她高傲不易接近, 南方贵族的高贵气质在她身上彰显着残存的力量, 她的威严和荣誉不容冒犯, 人们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她的强大气场, 让人无法抗拒。艾米莉的房子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人们不敢去过问, 去揭露, 几个人只得在深夜偷偷去撒石灰粉。艾米莉去买毒药, 无视法律的规定, 她的头始终高昂着, 冷酷倨傲的瞪着药剂师, 直到对方将目光移开, 毋容置疑的买到了砒霜。艾米莉最终在人们的默默注视中死去, 她的去世犹如一座纪念碑轰然倒塌, 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内战的南方老兵穿上了邦联军队的制服, 通过这种庄严的礼仪为她送行, 其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人格扭曲的艾米莉之所以赢得社区公众的崇高敬意, 主要在于她承担了一项宏大的使命, 行使了一种制度和文化的象征功能, 然而她又是旧制度、旧观念的受害者和牺牲品。手执马鞭的父亲极力维护着没落贵族的骄傲和尊严, 在他的严厉管教下艾米莉小姐与世隔绝, 无法得到爱情的滋养, 天长日久她成为旧秩序、旧事物的忠实维护者。时间的流逝所带来的种种变化对她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她拒不承认时代的变更和人世的变化, 将自己禁锢在已经逝去的荣耀里。她的生命之钟早已停滞不前, 她用自己的主观意志对抗着外界的客观改变。她顽固地把来到她木屋中谈纳税的新生代官员打的人仰马翻, 她拒绝接受安装门牌号码和邮箱, 她写信的纸古色古香, 她不肯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 拒绝人们埋葬父亲的尸体。她用砒霜毒杀了情人, 并执拗地将其尸体留在木屋中共枕数十年, 用“那比爱情更能持久, 那战胜了爱情的熬煎的永恒的长眠”驯服了他, 以这样的方式来使自己从情感困扰中得到解脱, 达到心境宁静, 在真实与虚幻的矛盾中逐渐丧失理智。

福克纳在艾米莉这一人物身上倾注了自己对于旧南方曾经炽热的情感, 那种留恋和怀念在艾米莉身上显现得那样令人尊敬、不舍, 同时他也深刻的揭露了南方人民在经历历史转变时的蒙昧、保守和固执, 集中体现在对艾米莉严重残缺的人生的描写中。艾米莉的悲剧象征着南方的旧制度、旧秩序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种蜕变的阵痛在人们心头留下了刻骨难忘的记忆。

3 结束语———献给艾米莉的玫瑰

福克纳在这篇小说中运用时空颠倒的叙事和人物象征的艺术手法, 为读者提供了一个空前的期待视野。小说中营造的氛围使我们看到艾米莉小姐始终活在过去的世界里, 在那里艾米莉小姐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漂亮、高贵、令人羡慕。生活环境、家庭教育及其本人性格使她变得乖戾骄横、固执保守, 不容接近。她曾反抗过旧思想、旧观念, 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她想获得爱情, 找一个丈夫, 建立家庭, 这是女性正常的渴望, 更是人性的正常追求, 却遭到了父亲的恐吓, 情人的戏弄, “我们”的反对, 家族的阻挠。最终艾米莉在这场搏斗中败下阵来。正常的人生需求无法得到满足, 人性的欲望被强制压抑, 这就导致了人的异化, 人性的扭曲, 心理的变态, 艾米莉小姐逐渐沦落为杀人魔头, 拥尸共枕的变态人, 一朵盛开的玫瑰因无情的摧残而凋零。从这种意义上讲, 她的确“可怜、可悲”, 艾米莉的悲剧暴露了文化的冷漠与缺陷。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福克纳将艾米莉寻求爱的尝试塑造为悲剧, 将美好的人生追求毁灭给人看, 无疑给读者的灵魂带来极大触动, 同时也体现了福克纳对美国南方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一方面, 他留恋旧南方的传统生活秩序和价值观念, 对它有一种深沉的热爱, 对艾米莉追求幸福、爱情的勇气充满敬意;另一方面, 他又理性地看到旧南方社会和历史发展中的种种问题和罪恶, 对南方的旧制度、旧观念进行深刻揭露和批判, 以激起人们对人性的反思。“献给艾米莉的玫瑰”, 也正是作家重构南方美好精神家园的寄托。

参考文献

[1]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6.

[2]威廉.福克纳.献给艾米莉的玫瑰[C]//杨瑞, 何林, 译, 冯亦代, 编.现代文学译从.花城出版社, 1980.

[3]李杨.可悲的“替罪羊”——评《献给艾米莉的玫瑰》中的艾米莉[J].济南: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4 (2) .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7

1玫瑰色婚房——爱情囚笼

小说最后当人们撬开紧闭了四十年的大门, 他们看到的是一间破败的婚房, 而荷默•伯隆腐朽不堪的尸体正躺在婚床的一侧。至此真相大白, 爱米莉为留住爱人杀死了荷默, 并藏尸于她精心布置的婚房中以维护她玫瑰色的爱情。爱米莉杀人藏尸的行为看似残忍至极, 然而她的这一行径又何尝不将自己的一生监禁?浪漫的玫瑰色婚房由此成为囚禁爱米莉的爱情牢笼。

符号学隶属于语言学, 似乎与文学相去甚远, 而雅各布逊的理论打破了这一僵局。雅各布逊将隐喻研究从语言学层面推向非语言学层面, 直接将其运用于文学分析, 使运用符号学分析文学中的隐喻成为可能, 也为本文研究《献给爱米莉的一朵玫瑰》中“笼”的隐喻奠下基石。罗兰•巴特也指出“符号学也许注定要被一种超语言学吸收。这种超语言学的原料可能是神话……” (巴特, 2004:262) 。他的这一论断将符号学引入了文艺学的领域, 使符号学突破传统的语词层面并由此进入话语层面。一方面, 文学中隐喻无处不在, 隐喻分析对理解文学作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 文学本身便是“建立在言语之上的话语系统” (朱全国, 2011:122) 。由此可见, 文学与隐喻间的关系极为密切, 而用符号学分析文学中的隐喻也是文学研究中的重要步骤。本文对《献给爱米莉的一朵玫瑰》中“笼”之隐喻的研究便建立在符号学的基础上。

“她显然把楼上封闭起来了”“屋里灰尘弥漫, 仿佛到处都笼罩着墓室一般的淡淡的阴惨惨的氛围” (福克纳, 2001:51) 。这间爱米莉悉心布置的婚房, 已被她亲手上锁, 成了一间孤立阴森的牢笼, “笼”的隐喻由此清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雅各布逊指出“隐喻与相似性的混乱相悖, 转喻与接近性的混乱相左” (雅各布逊, 2003:417) , 论证了相似性是隐喻产生的基础, 相似性与隐喻密不可分。他认为“因为选择的过程表现为相似性, 因而是隐喻的, 而组合的过程表现为毗邻性, 因而是转喻的” (胡经之, 1988) 。由此不难看出, 隐喻是建立在以共时性为基础的相似性之上, 相似性是隐喻产生的基石。门扉紧锁、蛛网遍布的婚房与阴森破落的牢笼存在着客观属性的相似, 它们都是封闭黑暗、了无生机的。在这些相似物理属性的刺激下, 人主观层面便形成了对其相似性的判断, 为“笼”的隐喻奠定了相似性基础。从而, 在触发性相似性的基础之上, 玫瑰色婚房在读者心中悄然从温馨爱巢变成禁锢自由的“笼”的隐喻。时光褪去了婚房的浪漫色彩, 它的灰尘遍布、破败不堪正如一间幽暗惨淡的监牢。爱米莉的青春乃至生命在这间阴森可怖的爱情牢笼中悄然逝去。

婚房理应是甜蜜爱巢, 缘何变为囚禁爱米莉的牢笼?其原因是绝望的爱情。父亲去世后, 渴望自由和新生的爱米莉遇到了精明强干的北方佬荷默•伯隆, 并初尝了恋爱的美好。他们一起驾着马车出游, 爱米莉小姐高高昂起头颅, 从中不难体会爱米莉对爱情的坚持。其后, 爱米莉“订购了一套银质男人盥洗用具”和“全套男人服装, 包括睡衣在内” (福克纳, 2001:48) , 可见爱米莉对婚姻生活的向往。荷默不仅是爱米莉的恋人更是她未来的寄托。因而, 当荷默表明无意成家时, 爱米莉的爱情被无情地摧毁了。爱米莉并非一怒之下杀死荷默, 她深思熟虑之后用砒霜毒死了爱人并非完全出于憎恨, 更多的是对爱情的渴望。在爱米莉看来, 唯有死亡才能将爱人永远留在身边, 才能让她的爱情不朽, 所以她用绝望的爱情为自己打造了一座牢不可破的牢笼。那有着玫瑰色窗帘、梳妆台、精细的水晶制品和白银做底的男人盥洗用具的婚房, 不仅成了荷默的死亡之所, 也成了爱米莉爱情的葬送之地。

在这座爱情牢笼中, 爱米莉夜夜与尸同眠。即使爱情褪去了华丽的外衣, 爱米莉始终将自己囚禁于她精心布置的玫瑰色婚房中。这座爱情囚笼将爱米莉彻底地与外界隔离开来, 让她彻底沦为阶下之囚。爱米莉亲手建立了这座爱情囚笼, 尽管手握钥匙, 但她却宁愿一生一世将自己禁锢于此以祭奠其消逝的爱情。

2 破败却屹立不倒的大木屋——父权制囚笼

倘若玫瑰色婚房是爱情囚笼, 那么爱米莉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产——没落的大木屋, 则是父权制的牢笼。在在大大木木屋屋中中, , 萦萦绕绕爱爱米米莉莉的的不不是是家家人人的的温温暖暖和和支支持持, , 而而是父亲如狱警般冰冷的监视和身处牢狱般的孤独寂寞。木屋在父权制的掌控之下, 沦为了监视爱米莉一举一动的囚笼。

“只有爱米莉小姐的屋子岿然独存, 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房子虽已破败, 却还是桀骜不驯, 装模作样, 真是丑中之丑。” (福克纳, 2001:41) 这座木屋早已破败不堪, 与周遭先进的环境格格不入。索绪尔将符号定义为能指与所指联结而成的有机整体, 他认为“语言符号联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 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后者不是物质的声音, 纯粹物理的东西, 而是声音的心理印记, 我们的感觉给我们证明的声音表象” (索绪尔, 1980:101) 。索绪尔进一步提出了符号的任意性原则, 即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联系是任意的, 没有必然联系。符号的任意性导致能指和所指的偏离, 而隐喻的产生则根植于此。根据索绪尔的观念, “隐喻从本质上讲一般是‘联想式’的, 它探讨语言的垂直关系” (霍克斯, 1987:77) 。此处, 木屋的衰败丑陋不禁让人将它联想为一座被时光遗弃的的囚笼, 虽摇摇欲坠, 却仍将爱米莉牢牢囚禁其中, “笼”的隐喻通过联想在读者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符号学中, 隐喻不过是一种艺术符号的形态结构, 这种结构是“垂直的”“联想的”。 (丁建新、廖益清, 2003:2) 可见, 只有依靠读者的想象和联想, 隐喻才能最终完成。“概念是由一些复杂而丰富的内容构成, 它通过在能指的基础上产生自由的联想而获得” (汪民安, 2005:64) 。联想是隐喻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 唯有依靠恰到好处的联想, 隐喻才能为读者所理解并真正发挥其效用, 在《献给爱米莉的一朵玫瑰》中“笼”的隐喻也正是如此。通过丰富的联想, 读者不难发现木屋不仅外表酷似“笼”, 其内部的陈设氛围更是与监牢大同小异, “笼”的隐喻由此再次被突出。从木屋外表来看, 它是丑中之丑, 随时会轰然坍塌, 它的残破荒凉与周围现代化的环境相去甚远, 让人不禁联想到地处偏远的的阴森监狱。木屋的内部构造更是与牢笼无异, 只需稍稍联想便与监狱画上等号。“阴暗的门厅”“光线更暗了”“尘封的气味”“空气阴沉而又湿闷”“长久没有人居住”这一系列形容无一不让人联想到暗无天日的牢笼。爱米莉所居住的这间腐朽的大木屋正像一座阴森的牢笼将她一生囚禁于此, 不仅剥夺了她的自由, 更剥夺了她追求幸福的权利。

木屋沦为牢笼的根源在于父权制。爱米莉的父亲是南方专制父权主义者的代表, 为了将女儿培养成标准的“南方淑女”, 他曾手执马鞭, 赶走了爱米莉的所有追求者, 剥夺了爱米莉获得爱情的权力。父亲去世后, 大木屋就成了父权制的集中表现,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爱米莉谨记父亲的告诫, 将她禁锢在父权制的囚笼之中。直至爱米莉去世, 父权制始终禁锢着爱米莉, 而那座破败不堪却桀骜不驯的木屋正是父权制所建的有形囚牢。壁炉前早已光泽不在的画架上放着爱米莉父亲的画像, “她父亲的性格仿佛太恶毒, 太狂暴, 还不肯消失似的” (福克纳, 2001:49) 。可见, 即便父亲不在了, 父亲的画像就像狱警般时刻警示着爱米莉, 而木屋就如一座虽然落败却牢固无比的监狱把爱米莉囚禁其中。直至爱米莉死亡, 她依旧逃脱不了父权制的阴影。她的葬礼在象征父权至上的木屋之中举行, 她的停尸架上方仍然悬挂着她父亲的的炭炭笔笔画画像像。。可可见见, , 即即使使死死亡亡她她的的灵灵魂魂依依旧旧在在父父亲亲的的监监控下, 不得自由。

爱米莉的父亲不论生前死后都操控着爱米莉, 木屋就是他为爱米莉所建的一座坚不可摧的父权制囚笼, 象征着父亲对她思想和命运的绝对控制权。在这座父权制的囚笼中, 爱米莉只得孤独终老, 如一尊偶像般凄惨孤傲地活着。

3 传统封建的杰弗逊镇——南方妇道观的囚笼

与婚房和木屋不同, 杰弗逊镇看似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南方小镇, 而这座看似无害的封闭南方小镇却也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笼”的隐喻。充斥着流言蜚语、毫无隐私的杰弗逊镇正如一座透明的“笼”, 它用致命的南方妇道观如牢笼般把爱米莉囚禁其间。

杰弗逊镇作为一座典型的南方小镇有着稳定的居住人口和简单的人际关系, 致使人类最基本的隐私和自由荡然无存, 从隐私性和自由性来看杰弗逊镇和“笼”不可不谓相似。罗兰•巴特认为语言符号系统是有层级的, 他将语言符号系统 (能指与所指的统一体) 定义为第一级符号系统, “而神话是一种特殊的符号, 称为第二级符号系统” (方珊, 1994:275) 。他进一步指出当第一层级的符号充当第二层级的能指时, 其意义便会不断退化直至仅剩一般形式, “而它的一般形式、普遍生命则作为能指出现在二级系统 (神话系统) 中” (汪民安, 2005:64) 。神话内部包含隐喻, 隐喻产生于第二层级符号与第一层级符号的替代过程中。在《献给爱米莉的一朵玫瑰》中恰是如此, “杰弗逊镇是笼”这一隐喻并不是由外表的相似性得出, 而是产生于不同能指的偏离。“杰弗逊镇”不仅是一个符号, 也充当“笼”这一符号的能指, 杰弗逊镇与笼在无隐私、无自由这点上形成联系, 同时笼是不自由的概念也产生于与杰弗逊镇的联系中, 如此一来, 杰弗逊镇作为不同层级的能指就产生偏离, “杰弗逊镇”和“笼”这两个相应的符号之间就形成隐喻。当我们把这两个符号放置于同一话语中时, 隐喻便由此产生, 即“杰弗逊镇是笼”。

杰弗逊镇正如一座巨大的透明牢笼, 而爱米莉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杰弗逊镇绝对的封闭性和排他使小镇居民极为保守, 导致旧的南方妇道观根深蒂固。在小镇人的心目中, 爱米莉一直是传统的化身, 也是大家集中关注的对象。作为硕果仅存的“南方淑女”, 爱米莉必须抛弃自己作为女人对爱和婚姻的渴望, 维持所谓的“贵人举止和风度”。镇上的所有居民事实上都成了爱米莉的监督者, 迫使她成为南方妇道观的牺牲品。当爱米莉与荷默乘着马车外出游玩, 镇上的人都议论纷纷, 认为爱米莉是全镇的羞辱, 年轻人的坏榜样。作为南方妇道观的坚决捍卫者, 镇上人甚至迫使浸礼会牧师上门劝说, 并写信告知爱米莉的亲属。他们不断的语言攻击和极端行为让爱米莉孤立无援。在这一过程中杰弗逊镇也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南方妇道观囚笼, 每一个小镇居民都是尽忠职守的狱警时刻监督着爱米莉, 不让她越雷池一步。

传统保守的杰弗逊镇表面上是一座平凡的小镇, 实质上却是一个标榜着南方妇道观的巨大囚笼。虽然爱米莉可以在其间自由行走, 但她的一举一动都为人所注视, 被人无限放大和谣传, 因而她的灵魂时刻被南方妇道观所束缚, 得不到一刻自由和安宁。

4 结语

《献给埃米莉的玫瑰》 篇8

1 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学说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 奥地利精神病医生、著名的心理学家西格蒙·弗洛伊德创立了精神分析学说, 并且该学说逐步在世界上产生了重要影响。20世纪20年代后期, 弗洛伊德对早期的理论做了进一步修正, 提出了三重人格结构学说[1]。这一理论的基本观点是, 人格由3个组成部分, 即“本我”、“自我”和“超我”。其中, “本我”完全是无意识的, 基本由性本能组成, 代表人的本能欲望, 按“快乐原则”活动;“自我”代表理性, 感受外界影响, 满足人的本能要求, 按“现实原则”活动;“超我”代表社会道德准则和伦理观念, 压抑本能冲动, 按“至善原则”活动。“本我”与“超我”经常处于不可调和的矛盾中, “自我”总是试图调和这对相互冲突的力量。在正常情况下, 这3个部分是统一的, 相互协调的。由于“本我”总是受到压抑, 因而人格的这3个组成部分之间很难保持平衡, 当这三者失去平衡发生冲突时, 即导致精神病症和人格异常[2]。

2 艾米莉的“本我”、“自我”和“超我”

弗洛伊德认为, 在“本我”状态时, 人处于自然状态, 因而不会考虑任何来自于环境的干扰因素, 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快乐, 满足本能需求, 人会采取不同的方式活动, 不惜一切代价实现自己的目的, 甚至会不择手段[1]。出生在贵族家庭的艾米莉, 从情窦初开起, 就未曾顺利得到过爱的权力。她从小丧母, 而她的父亲和其他南方庄园主一样, 有着至尊的地位。在浸透了清教思想的家庭伦理观念中, 家庭的荣誉高过一切。因此, 艾米莉只是被她的父亲来当作“物品”而存在, 她被剥夺了作为“人”的主体性。所以就有了小说里那幅极具象征意义的精彩画面:艾米莉的父亲叉开双脚, 挥动着手中的马鞭, 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前来向女儿求婚的年轻人, 而“身段苗条、身着白衣”的可怜的艾米莉只能站在其身后, 成为自己幸福的一位旁观者, 直至30岁仍是一位待字闺中的老姑娘[3]。艾米莉从小在父亲的管束和南方传统道德准则的约束下成长, 她的本能欲望饱受压抑, 但在艾米莉的“本我”意识中和内心深处, 始终怀着对爱情和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望。她和所有恋爱的女人一样, 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非议, 坚持和一个北方佬荷默·伯隆相爱了。她完全像一个初尝恋爱滋味的小姑娘一样, 不顾镇上人的指指点点和亲戚的阻挠, 与荷默出双入对, 并为他定制了全套的盥洗用具, 以至于镇上的人都猜测“他们要结婚了”, “他们已经结婚了”[4]。妇人对她恨得要死, 认为她的这种行为有伤风化, 是全镇的羞辱, 也是青年的坏榜样, 但她仍然把头抬得高高的。在那个时候, 艾米莉作为身世还算显赫的南方人, 与荷默这样一个北方佬相爱是需要巨大勇气的。当她知道自己不能与情人名正言顺地结婚后, 她为了永远拥有自己的爱情, 就以极端的手段毒死了情人。

“超我”是受道德规范统治的心理行为[5]。艾米莉作为一位南方贵族后裔, 在全镇人的心中, 是“纪念碑式”的人物, 代表着大势已去的南方种植园主及贵族势力, 是旧秩序、旧道德准则的化身, 在杰弗逊镇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艾米莉的父亲去世后, 镇长免了她所有的税;当她过世后, 全镇的人都去送葬。她是“一个传统的化身, 一个义务的象征和关注的对象”。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镇民的关注、监督和评判之下。艾米莉出生名门, 受过良好的教育, 深受南方传统文化道德的影响, 具有优雅的举止、顺从的性格和执着的责任心。父亲生前, 她一直伴随在他身边, 父亲死后, 她坚韧不拔地继续承担起捍卫自己家族荣誉与特权的责任。她以自己近乎怪诞的方式, 维持着自己家族在杰弗逊镇的特殊地位。在父亲死后, 艾米莉只是获得了人身自由, 她只是可以随意地走向外面的世界, 随意结交自己喜欢的朋友, 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艾米莉在精神上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放, 南方的传统道德规范已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南方的妇道观要求妇女纯洁清白, 而一位纯洁的妇女应该是没有激情, 没有性欲, 冷如冰块的[6]。在艾米莉悲剧性的一生中, 她一直进行着作为女人与传统南方女人的斗争, 一直进行着与传统观念的斗争, 但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烙上了旧的南方传统观念的烙印, 这使她一生都未摆脱这些“潜规则”的操控。结果是她最终摆脱不了南方传统观念对她的束缚, 沦为这些传统观念的牺牲品, 葬送了自己终生的幸福, 带着负罪感走完了凄惨的一生。

弗洛伊德认为, “本我”的一部分由于在人的整个成长过程中不断地被抑制而形成了自我检测的机制。这部分得到控制的“本我”便成为“自我”, 这便是心理行为的理性部分。“自我”限制和驾驭着“本我”, 以便寻求适当的时机, 使“本我”的一部分要求得到满足[6]。艾米莉明知南方的传统是不允许女人拥有情人, 所以她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北方佬荷默相爱后, 就想方设法要与他结婚以消除内心深处的罪恶感。不幸的是, 她后来被荷默抛弃。这样一来, 惟一能拥有荷默的方式就是杀死他, 然后与一具僵尸结成夫妻, 这样既满足了其“本我”的要求, 同时保住了妇道, 从表面上也消除了自己心中的罪恶感, 但谋杀情人一事却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她精神上背上了一个永远的“十字架”, 永远处于自责、不安之中。作为一个不服输、也输不起的骄傲自负的南方人, 艾米莉决不会承认自己有罪, 也不会让别人来惩罚她, 她要自己赎罪。从此, 她将自己与外界隔绝起来, 过着一种清心寡欲的生活, 终至老死于那座老屋之中。

艾米莉是一个多层次的、极富个性的集合体, 她的内心世界极端矛盾和痛苦, 没有亲情的家庭、缺乏友情的孤苦生活、匆匆而逝的爱情以及南方传统文化在她思想中的根深蒂固, 所有这些原因使她成为了传统和社会的受害者[3]。艾米莉是小说作者对人性的写照, 折射出人类真实的自我:欲望、道德和现实的矛盾统一体。艾米莉在内心是渴望爱情的, 但由于受南方传统思想的影响, 再加上情人对她的抛弃, 她最终变成了杀人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传统思想的影响, 使得艾米莉潜意识中的“自我”无法在“本我”和“超我”中得到平衡, “超我”和“本我”的力量都过于强大, “自我”失去了有效的调节功能。最终, “超我”用残忍的暴力激烈地反对“自我”[5]。正因如此, 才使她最后毒死情人并与其尸共眠至生命结束,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现她内心极端的不平衡。纵观艾米莉的一生, 她不过是一个无力的在“本我”的驱动下, 不得不选择极端手段去实现自我需求的女人[7]。尽管她“本我”强烈, 但当她面临抉择的时候, 她也曾挣扎过, 思考过 (“本我”与“自我”的斗争) , 不过结果是“本我”过于强大, 致使“自我”顺应了“本我”的需求。尽管她可以逃脱法律和社会的制裁与谴责, 却逃不出南方传统道德规范和良心的谴责。在“本我”和“超我”的斗争中, “自我”作为最后的调节者用现实对此矛盾给予了解决, 使艾米莉成为了一个表面受人尊敬和爱戴, 但实际上精神空虚、生活悲惨的人。

参考文献

[1]裴红光.“三重人格”的映射[J].山西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01, 14 (4) :58~59.

[2]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第2版.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3]刘晓丹, 巩艳秋.《献给艾米莉的玫瑰》与《被遗弃的韦瑟罗尔奶奶》中的女性悲剧形象分析[J].科技信息, 2008, 2:207.

[4]顾红.《献给艾米莉的玫瑰》的象征手法赏析[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5, 7 (3) :379~380.

[5]殷艳.无法平衡的自我[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8, 30 (2) :108~109.

[6]王道水.象征手法在威廉·福克纳《献给艾米莉的玫瑰》中的运用[J].邵阳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5, 4 (1) :1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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